“我知道了,这里是梦境之墟,”卡摩恍然大悟,“我的老师曾经说过,一旦进入梦境之墟,就不能睡觉,因为一旦睡着就被会在梦境里被杀死,再也醒不过来。”卡摩说完,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哈欠。紧接着,他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为了避免睡着,其他的人开始学他。
“你的老师难道没跟你说过醒过来的办法。”
“如果在一天之内不醒来,那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我能记得的就这么多了。”卡摩的脸色犹犹豫豫,最终变成了羞愧。
“只要在一天之内,把他们从梦境中带出来,就可以了吧。”我冷静地说着。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卡摩缩着脖子,“可是我们又怎么能走进别人的梦呢?”
“我可以,”我深吸一口气,“只要我入侵他们的意识,就能走进他们的梦里。”我捏了捏还没有完全恢复的右手,很迟钝地感觉到疼痛。
“这太危险了。”卡摩摇头,“如果失败,不但不能把他们带回来,连您也会被杀死在梦里。”
“我不去……”我冷笑,“那……你去。”
卡摩被呛了一下,立即红着脸低下头。
“我陪你一起吧。”冰渣子走过来,“你死在梦里,我找谁要债去?”
这是我们出发前说的一个玩笑,这时候还可以带着最轻松的心态。
冰渣子并不懂得如何侵入他人的意识,我想要带他进去,必须容许他进入我的意识。
这意味着,他会看到连我自己都看不到的秘密,不过这是公平的,因为我也能够窥探他的隐秘。
我进入这片世界,惊地呆住。
这是我见过的最瑰丽神奇的景色。
我忍不住感慨,难怪人人都爱做梦。
如果说景色如画,那么在我眼前就有着无数幅图画,他们都是不完整的,每一幅都只剪一角,形状虽然不规则,但是画面同样都在流动,每一幅画都通往不同的空间,他们不只是简单地拼接,而是立体的,就像一朵花的花瓣,层叠交错掩映,让这个空间变得趣味横生,妙不可言。
“不要忘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
我立即收摄心神:“时间紧迫,我们分头行动。”
冰渣子点点头,于是我们各自跨进两个相互分离的空间,我选择的了漫天飘着花瓣的地方,绿草莺莺,不知道是哪个女人的梦?我很快就看到了她,一个温婉美丽的女人,她正和一个满脸沧桑的男人四目相望。
如果时间充裕,我不介意再多看一会儿,可是来不及了,还有许多人等着我去拯救。我拉着那个女人朝着入口跑去,女人的手劲比我想象中要大,我回头一看,她原本姣好的面容变得狰狞,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匕首。
我丢不开她的手,我想,我拉措人了。
她举刀刺来,凶猛得像一头狮子。
我不会再把她当成年女人,于是单脚抬起,朝着她的胸口狠踹两脚,她瞬间化成花瓣,随风飘散了。
而地上的男人还在放风筝似的追逐,口口声声的呼唤在我听来那么的可怜而滑稽。
我捉住了他:“这是梦。”
“我知道。”
他冷静的回答把我怔住。
“跟我走吧。”
“不,要留在这里。”
“你会死的。”
“我知道。”
我没有权利夺走他的生命,同样的,也没有权利强迫他活下去。
当我走到空间入口,花瓣又重新聚集变幻成原先那个女人,与男子相拥而泣,除了他自己谁都没有资格去判断这是幸或是不幸,毕竟快乐只是自己的感觉。
当我跨出这个空间,回头一看,那片世界的花瓣瞬间枯萎凋零。
我来不及感慨他们的爱,就立即跨进了第二个世界。
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生活忙碌。
这里有着一片一望无际的金色草原,麦色肌肤的哈里兰少年正坐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之中,眺望远方。
我走了过去,四下一望,空无一人。
难道少年的梦还没有开始?
“我们走吧。”我把在上上一个空间里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言简意赅,因为我真的没有多余的时间。
“能带他一起吗?”
他?我四周望了一遍,十分确定周围没有一个人。
“快走。”我伸出手,一直雪白绒球忽然蹦高,一口咬住了我的手臂。
“啊!”虽然是在梦境里,但痛觉真真实实地存在。
“嘘,小不点,你太不听话了。”哈里兰少年将小绒球提起来,抱在怀里。
“王,请你带我出去。”他对我毕恭毕敬,可是身上却有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成熟冷静。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查路。”他再次鞠躬,“感谢尊贵王伸出您无私的双手。”
“你比卡摩更会阿谀奉承。”
“我说的话,出自我的真心。”
“好,那就让时间去证明吧。”我冷笑着,把他送出梦境。
在梦境里,有人解脱有人执迷,每个人都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我想,所谓的梦境之墟正是不朽庭院的一道屏障,只有真正放下过去的人才能够进到庭院,获得重生的资格。
我进进出出地穿越,在那些世界之后,我一步跨进了一个冰天雪地。
说真的,我并不喜欢这里。
在这个世界里,我看到一个女人的背影,似曾相识。
“喂,你要留在这里,还是跟我离开?”说着,我不由打了个寒战。
在此之前,我见过的每一个梦都如春天般美好,为什么只有这里,冰雪覆盖。是谁在梦里都如此悲哀?
既然这样悲怆而寒冷,这个女人应该没有留下去的必要。
“这里好冷,我带你离开。”我向着那个美丽的背影伸出手。
“去哪里?”她背对着我。
“回到现实。”
“这里就是现实,你糊涂了。”
“不,”我清醒地告诉她,也告诉我自己,“这是梦境之墟,不离开就会被杀死。”
“梦境之墟是美好的,怎么会像这里呢?”
“我也奇怪,你做的是什么梦?”
“我没有做梦,这是我们的现实,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你在等我?”我疑惑地迈出步子。在我刚要碰她的时候,冰渣子忽然出现。
“奥菲,这是你的梦,别去看她,那样我们就赢了。”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他往手上呵了一口气:“我等你很久了,原来不朽庭院就藏在梦境之墟里,你看……”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一轮金色的太阳灿烂地升起,万丈光芒照耀大地,冰雪刹那间融化成潺潺的溪水。
我的面前是一金属的台阶,台阶之上是一个华丽的宝座,宝座上放着两顶王冠。
我和冰渣子并肩踏上台阶,接受宿命的封赐。
我忽然看到一个金币从他腰间掉落,跳下台阶。
“冰渣子,你的金币。”
他轻轻哦了一声,一瞬不瞬地望向王冠。
“冰渣子,你的金币。”
“我们快走吧。”
“你的金币……”
“我知道了,我们快走吧。”
“你不是冰渣子。”我全身戒备,停在原地。
他回头笑了一笑:“那么我谁是呢?”顷刻间他的脸又变成了索亚,“是她吗?还是她?”紧接着,她又变出了伊菲莎的脸,但是最后又变回了鲁修。“亲爱的奥菲,名字只是一个代号,我模样我的性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就是你的兄弟,可以和你同甘共苦并肩作战的人。”
“你说,你把我当兄弟?”
“是的。”他默默微笑,“我比鲁修更强大,我会对你更加忠诚。”
我摇头笑了:“你不是鲁修。”说完转身跑下台阶。
身后的一切都在瞬间改变。
“奥菲……你不想看看我吗?”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
我猛然回头,大声地叫道:“阿兰……”
“我不是。”漫天苍雪里,那纤细的背影缓缓转过身,她没有五官。
“阿兰……”我不由唤道,但很快又意识到认错了人,“不,你不是阿兰。”在阿兰死去的最后一刻,我看到她的容貌,所以这个没有五官女人并不是阿兰。
“你到底是谁?”
“不爱她,为什么要假装在乎她?”声音从他混沌一片的脸部发出来。
阿兰曾经说过,我的心底,真正爱的就是这样一个女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模样的女人?
“你是苏撒吗?”在地灵之界的时候,我的确曾经遇到过一个女人,她有着一头披肩的长发,她叫苏撒。
“……你……你说我是谁,我就是谁。”她朝我伸出双手。
我并不觉得可怕,反而怀揣着期许,苏撒是我的第一个女人,对于她,我心怀怜惜和感激。
“做我的兄弟,别这么窝囊,你清醒一点。”一道清晰如闪电的声音,劈过我的脑海,我蓦然间缩回了手。
柔弱的女人正在发生可怕的着变化,那原本白皙的肌肤变成了棕黑色,撑破了那一件飘逸的衣服,他有着强壮而可怕的肌肉,身高足足长高了一倍,我不得不仰着脖子看着这头怪物。
“奥菲,你是多么的幸运,可以见到梦魔的真容,如果你能打赢我,我就放了这里的所有人。”
“……好。”我的声音透着失落与无奈,我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好战,因为我的右手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没有必胜的把握。
为了我的军队,我必须举剑战斗。
柔软的鹅毛之雪瞬间凝成圆滚滚的冰球,我左躲右闪,手中的剑挽出流火之光,光芒织造的网中,冰球融化成一泓清水,冰与火的触碰,像是老朋友的久别问候。我的招式里已经没有了暴戾之气,那水心甘情愿地与金光融成一体,最后化成一条火龙扑向梦魔。
他站在那里挠挠痒,看着地上的一滩水渍哈哈大笑:“没用的,只拥有左手力量的你无法与我抗衡。”
他轻轻一拳,就把我打倒在地上。
“你太让我失望了,竟然如此不堪一击,这样的你,根本没有资格进入不朽庭院。”
我吃力地挣扎,试图爬起来,可是四肢一软,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我要进入不朽庭院,谁都不能阻止我。”
“奥菲,你知道你为什么想进入不朽庭院吗?”
“我要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王国。”
“不,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梦魔走到我面前,抬起那只丑陋****的大脚。“在你死之前,就让我来告诉你,你爱的女人就在那里等你。”
“我爱的女人?”据说,不朽庭院是神的居所,可我不记得我曾爱上过一个女神。我来不及想太多,他巨大的脚已经落下来,我立即翻身一滚,躲过一击,再一滚躲过第二击。
在雪地里打滚的我是那样狼狈,这样的我凭什么去爱一个女神。
一念生,万恶动,那一瞬间,我的右手又被灌入了一股强大的力量。
一柄黑色的利剑从我掌心生出。
“魔之右手!”梦魔不由退开,“你比我想象中更加可怕。”
他想逃跑,我轻轻一挥,想斩向他的头颅,却发现他织出了一个反光的盾牌,那股力量被原封不动地打回来,千钧一发之际,我惊险地避开。
突然看到一个身影闪过,于是用力一挥,这一次,他没能抬起盾牌,电光火石之间,天空飘起了红雪,一颗硕大的头颅岩石般落地,在雪白的尘埃中翻滚,停下的时候,无声无息。
那个巨大的躯体仍然伫立在风雪之中,一个皎洁的身影轻轻落下,吹掉身上的雪花。
“谢谢你,冰渣子。”我想道谢,不知道为什么,恐吓似的举起了右手的黑色之刀。当我意识到的时候,立即将它收起,然后用左手按住右手,我可以感觉到右手血脉的搏动。
要唤醒魔性轻而易举,难得是如何控制他。
每当黑夜降临,我会变得越来越乖戾。
冰渣子掌心放到了我的手背上,我顿时感到一股清凉沁入血脉,平息了那躁动的血液。
“谢谢你,冰渣子。”
他身上冒出一阵水气,这是因为他将冰雪吸收注入我的体内,在化成力量注入我的体内,暂时冻住了我的魔性。
“这个方法治标不治本,想要控制他,还要靠你自己的心智。”
“谢谢。”
“我不吃这套,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把你当成兄弟,你就可以不用还钱了?想的美。”
他转身离开,我走后面,一回头,就看到皑皑白雪中印着我们的足迹。
我笑了,兄弟不兄弟的,从来不是挂在嘴上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