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灭世入侵后的大陆之上竟然还幸存着这样一片世外荒原!城外的土地贫瘠开裂,但是城内却欣欣向荣,一片繁华。
城墙外贴着告示,大意是只有拥有赤子之心的人才有能够进入旭日之城。我试探性地往前走了一步,发现这里被设了结界。
为了继续前行,我只能用我的力量去破坏界限,可是没想到,经过漫长的岁月,这个结界已经和整座城融为一体,我一旦选择毁灭,摧毁的不仅仅是一道屏障,整座城也会被连根拔起,我不能保证,在一发不可收拾的力量之后它不会被夷为平地。
“这是天意,是宿命的指出的方向,“索亚在我耳边低语,“只要将这里夷为平地,谁也无法阻止我们继续前行。”
这就是强者的生杀大权,我站在城墙外,遥望着里面来来往往的大人孩子,他们每个人都脸上都洋溢着知足的微笑,丝毫不知道浩劫的来临。
“奥菲,你冷静一点。”冰渣子忽然跳出来。
“王,您想想跟在您身后的信徒,他们急切地需要食物和水。”
“奥菲,停下来,真正的繁荣不应该用杀戮换来得。”
“王,没有牺牲就不会有成功,难道要为了一座城而放弃拯救一片大陆。”
“奥菲……”
“够了,统统闭嘴。”他们说得都有道理,可我必须做出取舍。“再等等吧……”我命令军队停驻在城门口,和冰渣子、索亚他们一起尝试各种方法,可是冰渣子说,只有赤子之心的人才有资格进入和片净土。
等到日落时分,我忽然改变了主意。
既然这座城不能接纳我,那么它的命运只能沦为废墟。这是王的特权,生杀予夺。
“奥菲,住手。”当我沉浸在快感之中时,冰渣子又跳了出来。
我暴怒地吼道:“让开,否则把你一块儿化成沙砾。”掌心凝聚起一股巨大的黑暗的吞噬魔力,而他坚定不移地站在我的对面,错就是错,我看到他眼底的坚定,他在用生命捍卫他所划分的对与错,这是多么熟悉的场景,我们也曾如此固执,不知退缩地对抗邪火之石。
“奥菲,你现在做的和邪火之石、灭世使者有什么区别?”只要能达成目的,手段并不重要,我呼吸着黑夜中的空气觉得异常清凉舒畅,白天的燥热考得我心神不宁,此刻对我而言却是一种享受。我忽然想通了,想要战胜邪恶,就要做一个更邪恶的人,无论是对灭世使者还是对其他阻挠我们前进的障碍物。
摧毁是最彻底的方式。
“奥菲,我还有一句话。”冰渣子仍然阻止我。
“如果这句话不能说服我,闭上你的嘴。”我怀着势在必行的决心。
“小麻烦已经进去了。”
我抬起的手悬在了半空中,掌心的雷电慢慢变小,化为一缕青烟。
“可恶……”我揪住冰渣子,“我不是叫你看好她吗?为什么又要托我后腿?”
冰渣子不作辩解,只是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你的心底仍然有着对善的肯定。”
是又怎么样?这一丝仅存的善,除了给我添麻烦,无济于事。
“我要的是随心所欲的力量,而不是自欺欺人的伪善。”我冷笑着望着冰渣子,“兄弟,你难道不知道吗?在欲望之门后,我已放弃了正道。”
“奥菲……”
“住嘴,你没有资格教训我,没有我与黑暗邪恶为伍,你们能安全带站在这里吗?永远都别想质疑我,你没有这个资格。”我已经听腻了他自以为的规劝,他始终坚信着正义能够战胜邪恶的谎言,并且企图用这个观念给我洗脑。而我早已用行动证明,能够战胜邪恶的唯有更深的邪恶,陆地上的生灵能够记住的不是善恶而是强弱。
深沉的黑夜,将我心底仅存的一丝犹豫吞没,小麻烦,是你自己不听话,别怪我。
“奥菲,你连小麻烦都不管了吗?”
“挡我者死,谁都不能阻止我追寻不朽庭院。”
“奥菲,你不记得了吗?你的力量为谁而来?”
我蓦地顿住,我忽然想起,又忽然忘却,我摇摇头,不重要了,真的不重要了,我必须要找到不朽庭院,谁都别想阻止。
当我准备攻城的,小麻烦的脸再次出现,她从黑暗中跑出来,身后跟着城里的居民。
“你们想进城吗?”他笑着问。
“你有办法。”
“二十个金币。”他举起两根手指。
“贪钱的人,你难道也拥有赤子之心?”我疑惑。
“我不知道什么是赤子之心,我只知道,从我有记忆开始,我从来没有出去过。”
“那你要金币有什么用?”
“不是我要,是给看守者的,只要给他二十个金币,他就愿意关闭结界开关。”
原来只要这么简单。
我向冰渣子借了二十个金币,转身丢给他,却被结界挡在了外面,后来是小麻烦走出来将金币领了进去,只有她一个人可以来去自如,而我刚刚抛弃她……
黑夜褪去,地平线上露出万丈光芒,我站在烈日之下自责。可是当我再次向她伸出手,她仍旧可以毫不介怀地走到我身边。
“王,你就这么相信那个陌生人?万一他拿了钱再也不回来怎么办?”
“反正不是我的钱。”我拍着小麻烦的脑袋,“留着冰渣子去考虑吧。”
我没有对那个陌生的男人抱有多余的期望,我努力地珍惜着此刻的温暖。
“看,他回来了。”
我抬头,看到他向我们跑来,他的身后跟着一群庞大的队伍,他们都汹涌地涌向城门口。
我把小麻烦拉到身后,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可是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走出了城门,嗖地从我们眼前跑过。我盯着那片飞扬的尘土疑惑,刚才的陌生男人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
“这位勇士,多谢你破除了我们的禁锢。”他告诉我,这座城里的每个人都渴望着城外的世界。
城外的人有多么想进来,城内的人就有多么想出去。
“作为报答,我愿带你们参观。”我们多了一个向导,刚开始的时候,我觉得他是多余的,进入这座城市之后才知道,旭日之城相当于一个复杂的迷宫,如果没有熟路的向导,我们根本走不出去。
“带我们出城。”我这才开口对他说话。
于是他又带我们回到了起点。
“不对,我要找的是另一个出口。”
“这座城只有一个出口。”他疑惑地回答。
“不可能,带我们去城市的另一边。”
他照做了,呈现在我们面前的却是一个遮天的石壁。
穿过这作城,原来是一块无法攀越的峭壁。
“怎么会这样?”
“我听老人说过,这作城原来是前后相通的,后来有一个大力的怪物移来一座高山把这边的出口路堵死了,又在另一个出口里设了结界,自那以后再也没有人出去过,漫长的岁月中,每隔几年都会有有人怀着赤子之心走进这里,帮助我们繁衍生息,然后同我们一起生活,再也出不去。”
“凭我现在的力量,无法击碎这么深厚的山石。
可恶!我徘徊许久,我尝试过很多次,直到精疲力竭,巍峨的高耸的山石仍旧无动于衷。
我失去了耐性,开心变得暴躁,等到黑夜降临,我决定展开报复。
尽管我知道,这不是城民的过错,可我内心无处发泄的不甘正在疯狂的滋长。
对他们而言,真正的黑夜降临了。
“我知道,有一个人可以从岩石中打开一条路。”
这是城民们共同守护的禁忌之秘,可是为了生存,他们不得不集体背叛誓言。
我冷笑着看向冰渣子:“你口中的善和坚守不堪一击。”真正征服他们的只有力量。
路上,冰渣子问我:“如果他们没有告诉你,有那样一个人的存在,你是否会用杀戮泄愤。”
“当然。”我干脆地回答,毫无顾虑。
“到了,就是那里。”陌生男子走到门口,刚想逃跑,我一把提住他的脖子往前面一甩。
“敲门。”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一个陷阱。
陌生男人似乎没有料到我如此暴虐,又惊又怕地敲了敲门。
“原来外面的世界,好心好意是不能有的……”他刚发完感慨,门后砰的一声,一把锋利的钢铁锥子破门而出,直直地刺向敲门者的胸口,冰渣子及时把他推到一旁,那个人落荒而逃,嘴里不停地喊着苏撒儿,这应该是一个女人的名字,与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个人一点儿不相称。
“看他的眼睛。”冰渣子朝我喊道。
我发现他的眼睛呈现着绝望的空洞的灰白色,又是一个被净化的哈里兰人,他的双手已经和两把锋利的铁锥融在了一起,接口处仍然凝着未干的血液和凝固的铁水,看上去令人毛骨悚然。
“该死!灭世使者之所以处于上风,只不过是比我们更加心狠手辣而已。”夜黑得深沉,此刻的我只怪自己太过仁慈,我告诉自己,只要这个怪物敢走过来,我就要将他撕成碎片。
“奥菲,不行。”冰渣子似乎看穿了我的意图,“你忘了,只有他才能带我们出去。”
“可你别忘了,被净化的人已经失去了自我意识。”我的双手化成利爪,在电光火石间抓向他的头颅。我的脑海里已经抢先虚构出头颅滚落的画面,嗜血的快感让我陷入了一种疯狂的兴奋当当中,可是与我所构想的不同,我的利爪洞穿冰渣子的肩膀,我错愕地盯着他如麻袋一般砸在地上,鲜血滚滚淌出,我能闻到那股腥热,怔怔站在一旁:“你到底想干什么?”
“奥菲,你不能杀他。”
“为什么?”我始终想不通,他为什么要对一个陌生者如此仁慈。
“你没发现吗?鲜血会令你失控。”他迅速地为自己止血。
“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每一次战斗,都能令我强大。”
“是的,每一次动用邪恶之力都会加深罪孽与仇恨,所以邪恶的力量很容易壮大。”
“这正是我需要的,不管邪恶的还是正义的,我只要能够为我所用的。”
“醒醒吧。”冰渣子站起来,“这股力量已经控制了你,就像你吞噬邪火之石一样,它也会将你吞噬。”
冰渣子和狄离说了同样的话,可我不会放在心上。
“鲁修,你想多了,我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
“那样才可怕,不是吗?这股力量已经操控了你的心智。”
“住口。”我是王,怎么能容忍他挑战我的权威。
“奥菲,我问你,你还记得得到这股力量时,你的初衷吗?”
“当然,”我肯定地说,“我还要带领我的子民找到传说中的不朽庭院。”
“不,这是你的野心,不是你的初衷。”
我皱眉,除了这个狰狞的野心,我再也想不起其他。
头好疼!
“奥菲,你的初衷是善意的,正因为如此你的身体才能承接草原之子的光明之力。”
头越来越疼!可恶的鲁修,我把他视为最好的兄弟,他为什么要折磨我?
“闭嘴。”我猛一挥手,他受伤的身体被高高地抛起又重重地摔在地上。“冰渣子,我给你一次机会,向我认错。”他的脾气和我想象中一样硬。我不想折磨他,但是我的手和我的脑袋却不受我的掌控。一瞬间的失神让那个名为苏撒尔的怪物找到了破绽,我看到一只利锥从头上劈来,立即伸手,准确地握住,可等我定睛一看,对手却不见了踪迹。
糟糕!我反应过来,后心感到一股寒气,等我转身之时,令一把铁锥已经扎进了我的胸口。
我无力地倒下,善的、恶的,在瞬间崩塌。枉我自以为堕入魔道,这时候才想起自己不过是一个血肉之躯的普通人。
我捂着胸口,跪在地上,复杂的情感涌上来,化成了泪水。
索亚扑到我身边搀扶着我:“您不能死,您忘了我们共同的理想。”
理想?寻找不朽庭院吗?成为洪荒大帝吗?冰渣子说得对,那些只不过是我的野心,我真的已记不起我最纯净的初衷,也许我真的做错了。
我惋惜地擦掉女子脸颊上的泪珠。说了一声快跑,然后抬头看向一旁的小麻烦,最后一次向她伸出手。
我做错了,她还会原谅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