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很快的逝去了,昨夜还晴朗的天空,今天早上醒来却没能见到阳光,风凄厉厉的,带着潮湿,氤氲着空气里的每一分水汽,就要下雨了!
夜隐和中年人都呆呆的等待着何弃疗的房门打开或者是何花的房门打开,客随主便,他们即使醒来了,也不便前去叫门,只能干巴巴的等着,心里既有期盼又有担忧。
远处的天色黑压压的,是那种不详的乌鸦式的黑,挤压着刚刚升起的一丝曙光,仿佛天刚放亮就立刻又黑夜降临了似的,到处都是沉闷的躁动。
何花的门终于开了,她是为父亲准备早饭的。往常她也总是这个时候起来为父亲做好早饭,自己吃点就会去昌乐县城为父亲买酒,当然顺道也会卖些草药,这是家里主要的收入渠道,也是父女两个生活下去的物质保障。只是今天这样的天气,恐怕是无法外出了。看着何花忙里忙外,夜隐两个人却是谁也插不上手,都干巴巴的看着她,倒让何花有了一丝不好意思。
饭菜很快准备好了,何弃疗也已经起床,宾主在主房坐下,何花又打了点酒,几个人就像一家人一样边吃边聊。饭菜不是很丰盛,但众人吃的津津有味,这得益于何花的手艺相当不错。何家这所冷清的房子今天总算有了点人气,往昔父女两个吃饭却是谁也没有话出口,这突来的陌生人反而让大家有了话题。
“何老先生,听说你的医术盖世无双,怎么会隐没于此。”中年人明明知道事情的缘由经过,还是试探着问道。
何弃疗深深的饮了一口酒,才长叹了一口气:“一言难尽啊,往事不提也罢。”
“昨天见老者在那坟前吟《卜算子》,想必那位就是小姐的母亲了,昔人已逝,还是不要太过伤感才好。”中年人又接着安慰道。
“你猜的不错,那坟里的正是内人,老夫空担着医圣之名,世人都说我能够生死人肉白骨,我却让何花早早就失去了母亲,过着孤苦无依的生活。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啊!”何弃疗深情的看着何花,眼神里满是慈爱。
何花看着父亲沧桑的脸庞,忍不住满眼盈泪,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父亲这些年又做父亲又做母亲的把自己拉扯大,要说不容易,还是父亲受的苦更多。几个人都沉默了一会,中年人还是问起了有关鬼门蚀骨丹的事。
“老者,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虽然知道你早已弃医多年,但这位小伙子的命危在旦夕,还望您能够慈悲为怀,救下这孩子。”
当何弃疗知道夜隐中的是鬼门的蚀骨丹,脸色有点难看,在得知夜隐是叛逃出鬼门后,又有些犹豫。按理说,鬼门无恶不作,天下尽人皆知,既然夜隐是鬼门中人,也肯定不是好鸟,但看这人,并不是满脸杀气,而这中年人就更是一副侠肝义胆,正气凛然的样子。何弃疗不知道他们究竟何人,不想救也不想理,但是这么多年,从来就没有人安慰过自己,不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佛屠这样的道理,单单这安慰之情,也不好推辞。
何弃疗想了一会,终于点头答应,他知道要解这蚀骨丹之毒,非幽魂草不可,还要有火蚁作为药引,而这二者都不好找到,不如就让他们知难而退。当下说到:“想要救人,就要有幽魂草入药,而这种幽魂草生长在极阴极寒之地,世间寥寥无几,就连我也只是听说过没有见到过,有了幽魂草还要有火蚁作为药引,火蚁又只有在活火山口才能找到,所以难度非常之大,我这虽然有些药能够暂缓这孩子毒发的时间,但是终究解决不了问题啊!”
中年人一听说幽魂草,就想起了夜隐手上的避尘珠,那不就是幽魂草淬炼而成的灵丹妙药吗,怪不得夜隐使用避尘珠没有效用,原来是少了火蚁作为药引啊,当下也不迟疑,天门山后山就有一座活火山,那里就存有火蚁,他辞别了众人,轻车熟路的进入到天门山后山,天宗守卫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他的踪迹。当他路过天宗大殿的时候,发现凌霜正在和一大群弟子痴痴的习武,不觉呆在那里观看起来,那凌霜完全没有习武的天分啊,看着有板有眼,但是灵活性太差,他差不多都要上前去指导了,却被凌霜的老师付平训导弟子的声音惊醒。
“师弟啊,吾儿就拜托你了,希望你能悉心教导,等到时机一到,我就登门向你道谢。”中年人依依不舍的离开天门山,向何弃疗的住舍赶去,那里那个人更需要自己,自己不能再在这里耽搁太多时间。
巍峨的群山已经影影倬倬,山上练剑的声音也已经完全听不见了,中年人腾挪转移,借助娴熟的轻功,快速消失在昏黄的夕阳之中。对于天门山,那里不仅有自己年幼的儿子和一块习武的师弟们,更有自己敬重如父亲的师傅,这一切,他不舍,但现在不是他回归的时候,他还有其他许多的事情要去完成,到时候,天下太平,他也就可以堂堂正正的回来和他们团聚了。
赶到何弃疗的住舍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何弃疗惊讶于中年人是何许人,竟能轻描淡写的集齐天下两种不同属性而且极其难得的药物,当下就给夜隐施以针灸,何花在旁打帮手,中年人就回到柴房运功恢复精力。
也该夜隐命大,遇到中年人这样的救星,不然即使逃出了鬼门也是难逃化血流脓而死。何弃疗感叹自己那么久没有救人,今天居然会救了鬼门的人,而他不会知道,他其实改变了武林大运,也间接救了不计其数的黎民百姓,这一小善,看似不经意,却具有无可比拟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