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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今天是林炎景为他父亲做第三个“七”的祭日,因为在做“头七”的时候,要陪郝部长和宋副省长去西平市视察灾情及慰问遇难职工,没法参加,于是为今天的这个“三七”,趁昨天是星期六的下午,便带着家人急忙赶回隆口老家,想好好到父亲坟墓上赔个不是。

林炎景父亲的骨灰安放在隆口市最大的陵园里,这里倒是个来龙有势、发脉悠远、屏帐罗列、远近有致的好风水地,隆口市的城里人大多愿意选择这个陵园安葬逝去的亲人。每个坟墓占地4平方米,黑色的墓碑镌刻着林炎景父亲的大名和世代辈分,以及林炎景他们孝子孝孙的名字,也同时把林炎景年迈的母亲大名并排刻上,只是用红漆涂着,以示还在世。虽然,林炎景不在家里,但安放父亲骨灰和墓地的事务,多是他在电话里向弟妹交代和要求的。

林炎景共有6个兄弟姐妹,他排行老大,各人都已成家立业,今天全家大大小小总算齐集了,这是他们平时很难得的一次,当然,大多是因为林炎景的问题,要不缺席,要不就迟到早退,对此,兄弟姐妹们也已习惯和理解他们大哥的身不由己。父母亲老了,不很明白这个大儿子从事的事业有多大,也不明白儿子的官有多大,只知道在外地工作很忙,没办法像有的邻居老人那样,时刻子孙绕膝。

坟前,林炎景是老大,自然得先跪叩父亲。这是他自父亲在世到去世以及至今最从容的一次跪拜。

其实,林炎景不等双膝落地,回想起在父亲盖棺入殓那刻,曾向父亲哭诉“爸爸,我们今生做你的儿女,来世还要做你的儿女”时,早已泪水满眶,当朝父亲一磕,更禁不住大哭道:“爸,儿子不孝,对不住你呀,生前不能最后让你见儿一面,走后儿没能好好送你一程,今天就让孩儿多磕几个头补偿吧,请你在天有灵看看我,看看你的一群子孙都在你身边吧。”林炎景边哭边诉边磕,站在边上的弟妹们看到大哥如此撕心裂肺,也抹着眼泪跟着哭泣,他们太理解大哥此时这番内心的痛苦和自责了。

原先林炎景在隆口公路部门工作时,总算在家乡,尽管再忙也能抽空时常陪陪父母,可十几年前调到省里工作后,就难得回家,对父母亲的照料只能全部交给弟妹们了。尤其在近几年全省交通基础建设投资大规模投入,工作任务重离不开身时,偏又碰到父亲年老体弱,经常大病不断,于是,除利用出差机会,顺道回家作短时看望外,其余的确很难得在父母亲身边陪伴,以尽儿子的孝道。别说父亲住院期间的照料,即使在父亲离开人世前也无法赶到床前看一眼。父亲去世那天从西平市赶到家时,他看到的只是父亲已紧闭的双眼和僵硬的身躯,情深似海的父子,再也无法对视和交谈。

林炎景回想起这些过程,尽管那时候都是因为工作繁忙的原因所致,但是,此时此刻跪在父亲的墓前磕头涕泪的他,心中别无推脱,唯一的是愧疚和后悔,他抱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多抽时间、多想办法、多陪陪父亲。在一切都晚了而不再重来的时候,他无论如何不能原谅自己,由此,他只能放声痛哭,以宣泄自己沉积许久的伤怀。

已经跪拜有点时间了,弟妹们一边抽泣一边将哭成泪人的大哥扶起,毕竟已是50岁出头的人了,弟妹们也懂得心疼大哥。

接着,各兄弟姐妹带领自家人逐一跪拜磕头,毕竟老人离开大家不到20天,悲痛的心情始终难以抑制,大大小小都哭个不停,直到林炎景招呼大家收拾起祭品,才不舍得地告别父亲离开陵园。

从陵园回家的路上,林炎景接到杨忠鑫的一个电话,说是请他明天上午10时代表省总指挥部及交通厅去参加大寿市一个高速公路项目开工仪式和一个高速公路项目竣工通车仪式。

除上次口头交代林炎景代表厅里看望遇难职工家属外,这是杨忠鑫第一次让副总指挥代表厅里出席正式活动,他曾经在一次总指挥部会议上就专门宣布过,副总指挥可以代表交通厅下基层检查督促工作,这在他的前任是不曾有过的重要转变,对于副总指挥们,也从未敢奢望过这种事,自然,最终还是杨忠鑫宽宏的权力观使然。

大寿市离隆口市仅100来千米,在高速公路行车一个小时就够了,所以,准备明天早上从家里动身直接赶到会场。

如果在以往,只要林炎景回家,特别是逢年过节,分散住在各处的兄弟姐妹就会集中在父母亲住处的小客厅里吃饭、聊天至夜深,一家人其乐融融,可当晚,境况大不相同,父亲已永远缺席,父亲固定坐的那把藤沙发,已经空荡荡的,没人再坐着,一家人都似乎认为父亲的身影还在那儿,虽然林炎景的母亲还健在,她老人家宁愿坐在自己原来的沙发上,也不愿占了老伴的位置。因此,今晚的相聚气氛已大不如前,没有笑语,没有喜悦,兄弟姐妹们最大的话题是商量着今后如何伺候好老母亲。

林炎景的老母亲年近80,满头银发,耳聪目明,身体其他方面显然不错,只是近年来腿脚开始不灵,行动不便了。老人家出身一个有学问的家门,念过旧时的小学,因此,年轻时教过幼儿园,当过出纳,做过银行职员,在那个大多数人是文盲的社会,算是一个有文化的大家闺秀了。正因为此,对林炎景等几个孩子的教育,就有独到之处:家庭再困难,也要让所有孩子念书;孩子长大了,要孩子走出农村参加工作;有了工作,经常拿电视里那些被抓被关的人和事,吓唬和劝告孩子们不要学样等等。这些苦心和教诲,确实对林炎景的几个兄弟姐妹几十年下来个个能够事业有成起了不可低估的作用。

孩子们有出息了,老人家在周围邻里威望也挺高,哪家有什么喜事总忘不了请她去,好顺便沾沾她的福气。老人家也经常自鸣得意,夸自己人缘好,大家都尊重她。林炎景的父亲在世时,老两口时常结伴出行,上街买东西也好,去庙宇拜神也好,总是在一起慢悠悠走着,感情笃深。如今,相濡以沫的老伴离她而去,这十几天来她常常六神无主,眼眶凹陷了许多,还时常背着儿女们坐在老伴的床前,一边抹眼泪一边念叨着:“老骨头,你不该先走,怎么能把我丢下。”老人家经常在旁人面前昵称老伴为“老骨头”,而生前老伴也不示弱,昵称她为“老‰”。

林炎景理解老母亲现在的孤单,因此,对陪伴和照料老母亲的事,一再吩咐弟妹们要做好做细,并且考虑到自己不能在家尽责而愿意多承担母亲的日常费用。弟妹们也理解大哥的苦心,一再承诺会做好,请大哥一百个放心。

这是林炎景主持的一场家庭会议。情同手足的兄弟姐妹们有事没事东拉西扯地聊了一整夜,才各自回家睡觉。

第二天一早,林炎景告别母亲直奔大寿市去,而他的妻子和孩子则乘动车回省城的家。

大寿市地处沿海,是个岛屿加些许陆地区域组成的计划单列市,是国家最早改革开放的试验区,目前也是南江省经济最发达的市,人均收入全省最高,不言而喻,该市的人们生活水平也最高。

就交通建设而言,在全省也是先行一步。南江省第一条高速公路就是从这里开始,其他如陆岛通道、港口码头、远洋运输、航空场站等各方面,在全省都算得上投入最大、发展最快、收效最好。

林炎景首先到达高速公路项目的开工仪式会场。当林炎景刚推开车门,大寿市分管交通的简思柏副市长就迎上前与他握手并说:“林总,过后才听说,你父亲十几天前过世,当时不知道,要是知道,我一定去送老人家一程,实在对不起。”

林炎景表示感谢并应道:“确是好多人都不知道,老人离世是正常的事,有家里人照应就好了,不要打扰大家,尤其像你这样的政府官员,谢谢你的关心。”确实,当初在处理老父亲丧事时,林炎景就给家里人交代要简单,不收礼,不要惊动外界,送葬人数和花圈个数等要控制,以免给社会造成负面影响。对此类事情,林炎景总是小心翼翼,严于律己。

林炎景与简思柏是老朋友,两人年龄相差无几,十几年前,一个在大寿市任交通局副局长,一个在隆口市任公路局局长,同在交通系统,难免时有来往,并且,彼此感觉性格似乎略同,因此长期以来两人很谈得来。

简副市长在全省交通系统内是出了名的领导。他从当交通局副局长开始,就不遗余力地为大寿市交通发展出谋划策,奉献智慧。

林炎景很清楚地记得,20世纪80年代末,他还在隆口工作时,简思柏就主持并建成了大寿市岛内与陆地的第一条跨海大桥。历史上大寿市岛与陆地交通仅靠50年代建成的海堤,路面狭窄,车辆通过量远远不足,所以必须增加一座大桥来疏通和缓和交通压力,自然,能参与修建如此第一条跨海大桥,有其时代和典型意义,这是从事工程行业人员最向往的机会,或者说最具成就感的事。这令身处山区的林炎景对简思柏羡慕不已。

而后,在市政府的支持下,简思柏又组建集投资、建设、管理于一体的路桥公司,充分运用国家给予的各项优惠和特殊政策,十几年来建成了数座跨海大桥及海底隧道,基本解决了车辆出入大寿岛长期拥堵问题。

简思柏仕途上也从交通局副局长调升至路桥集团公司董事长,后直到如今的副市长。

林炎景很佩服简思柏抓项目建设的韧劲。首先是批项目和要资金,这是向上级讨要的事,对“跑部钱进”一语的内涵和外延,也许简思柏早人家几年就有深刻的认识和体会,因此,他跑得比谁都勤快,不管远和近,不管难和易,更不管有和无,尽管跑就是了。功夫不负苦心人,十几年下来,大寿市所有交通项目取得上面的支持抑或投资补助相当可观。

因选好的开工典礼时辰未到,两个人便来到会场的简易主席台旁稍候。林炎景饶有兴趣地问简思柏说:“哎,简市长,原来你那个大砖头手机还在吗?”

“还在,收藏起来留作纪念,还是值得。”简思柏应道。

林炎景提起的简思柏那部手机,确有一点传奇色彩。

那是20世纪80年代初,中国通信开始从有线电话往无线通讯发展,最早出现了体形大如一块砖头模样的手持电话机,称为“大哥大”。为跑项目和到工地方便,虽然价格昂贵,简思柏还是购买了一个自用。这在当时社会还不是很普及“大哥大”的年代里,简思柏还是挺赶时髦的。于是,简思柏手里总多了一件物品,走到哪带到哪,成为简思柏身影的一个标志性“配件”。

随着通信事业的发达,这种“大哥大”逐渐被淘汰,取而代之的是轻便小巧、功能齐全的手机。然而,尽管“大哥大”逐渐“萎缩”变小,由粗笨到轻巧,只要可以接受信号通话,简思柏始终不舍得放弃它更换新机子。因此,此后在大多数人都已使用小巧的机型,而且更新了几代机时,简思柏仍然不愿更换个现代或者时髦的手机,成为最现代的“古董”。直到移动通信部门的技术升级改造,“大哥大”力不从心了,他才勉强换置一个新型手机。因而,当时在一些场合使用这古董机时,常常引来好奇的目光,也常常被认识简思柏的人作为对其主人节俭品格的美谈。

这也就是为什么事隔多年后的今天,林炎景还会提及的原因。

仪式准备开始。林炎景和简思柏并排站立台中央,两边分别是市里各个部门负责人及从省里赶来的庞立处长、谌源雄处长两人。主持人是大寿市交通局局长凌溪。台下大部分是设计、施工、监理及项目管理人员,周围整齐排列着各种不同的施工机械、车辆等,随风飘浮着几个写有祝贺的气球,更远处还有不少当地群众围观看热闹,整个会场既隆重又不铺张。这种形式和规模已是全省的惯例了,也是杨忠鑫任总指挥后提出的要求,否则,没有一个大致标准,容易导致各市开工仪式规模搞过头,造成不必要的浪费。

大寿市今天开工的项目是国家高速公路主干线中,以大寿为起点直达四川省省会为终点的大蓉线起始段,建设里程58千米。这个项目自筹划到审批,直至今日开工,无疑又是简思柏的骄人杰作之一。向上要求审批和资金补助不用说,仍然是简思柏的强项,2个月内批文连补助资金一气呵成,所得补助资金占工程概算达三分之一多,这大大超出全省得到中央补助的平均水平。

就说,征地拆迁这项天下工程建设第一难题,林炎景也是钦佩简思柏的韧性起作用,很好地处理了工程用地与群众利益的关系。

大延村地处城乡结合部,设计的大蓉高速公路须经过这个村子,尤其设置的一个互通,要将一处村里统建、各家各户联合经营多年的农副产品交易市场迁移,这就好比动了整个村子经济的命脉和源头,立即遭到全村人激烈反对和抵制。

性格颇为温和的简思柏出生于当地,凭着老家与大延村不远,亲戚朋友也都在四周的人脉关系,带着凌溪局长及多次拜访村委的所有干部,同时,也利用自己还分管城乡建设的机会,最大限度地帮助解决村子的交易市场被拆迁后的经济补偿、恢复及发展问题。

大市长如此放下身架地深入大延村做工作,确实感动了村干部及群众,得到大部分村民的理解,开始从抵制到同意直至签下征迁合同。但还是有两家普通群众拒绝,以至于影响整个拆迁工作的进展,于是,简思柏准备亲自上门去做工作。

村里外号叫老芋头的,已是70岁出头的人,老伴与他同龄,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十几年前就已外嫁他乡,而且还很远。老两口就靠几年前村里征地和企业分红等收入,还有就是女儿寄来的生活费积攒,凑在一起也在交易市场买了一间店面并出租。两个人就是靠着这店面出租收入维持生活,应付村里的红白事,稍有剩余就寄给正在读小学的外孙、外孙女们一点,一方面鼓励他们好好念书,另一方面也想让他们记住还有远方的姥姥、姥爷,以免被边缘化。

高速公路要征用他的旧房子且不说,还要征用店面,起码一时就断了他的财路,老芋头说什么也不接受,反而质疑来动迁的工作人员说:“你们高速公路设计为什么不走东边?那里线路顺直,地盘宽,拆迁量少呀。”“十年动乱”前曾经是高中生的老芋头,很有文化,爱动脑筋。20世纪60年代初因为家庭成分问题,没有上大学,回乡当农民直到年老,当时在村里是个大大的秀才。

任凭工作人员怎么解释、给政策,老芋头都没有松口,每当工作人员到他家,他就假装身体不好,躺在床上,顶多交代老伴去应付。他想坚持下去,逼高速公路改线,保住自己的店面,从而也保住村里的交易市场,到时他在村里可就“风光”了,说不定会像当下的“保钓英雄”一样在村里受到追捧。

一天下午,老芋头刚睡了个午觉起来,打开双扇的大门,坐在客厅里准备自个儿泡茶喝,此时,村长带着一帮人踏进大门来。

这房子是他祖辈留下的,外观已经很破旧,房内却在几年前装饰过,不算豪华,但很清爽。老两口住在这样的房子,别无所求,可也有滋有味,挺安逸舒适的。

“芋头伯,简市长到你家来了。”村长一抬脚跨门槛,就向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老芋头通报说。

耳聪目明的老芋头听后,先是一怔,抬眼看到村长带着几个陌生人进了大门,其中有两位是常到他家做工作的干部,于是,他马上明白了村长带着人来的意图,只是说简市长来,确实让他吃惊不小。

对于简思柏,老芋头早就听说是嫁到邻村的王大姑的三儿子,所以,大延村人也爱喜滋滋地夸耀说:自己村里出了个外甥市长。

既然市长来到自己家,文化人的老芋头熟知深浅,一是自己这房子最大也只有村长级的来过,其他就再也没有大点的官光临过,实在难得,二是怎么说这位市长也是与本村有血脉关系的人,所以,老芋头一点儿也不敢怠慢。尽管他比市长还大一个辈分,但这下子被村长逮个正着,不敢再像以前那样装病拒绝见人了。

老芋头这下子虽然心里打鼓,但没有显露出不高兴的情绪,还热情地招呼老伴多拿几张椅子到客厅,让大家坐下。

这时,村长把认识的来客作了介绍,重点介绍了简市长和凌局长,其他如秘书长、处长等,村长也不认识,无法在老芋头面前充当一回官场主持人了。

倒是老芋头开腔指着其中一位说:“你是林秘书长吧?”“是呀!你认识我?”林秘书长笑笑地问。

“哦,那是在电视新闻里常看到你总是坐在简市长左边主持开会,眼熟。”老芋头笑呵呵地应道。他平时也关心时事,常看电视和报纸,在村里有人聊天时,他绝对不像原来那种“小灵通”一样,时常会出现盲区,而是如移动通信,走到哪,资讯收发到哪。

“芋头大伯,你身体好吗?我上次到你这儿,听大婶说,你身体不好,还不让看你,我就进不了门了。这是我从城里带来的,给你老人家补补身体。”上次吃了闭门羹的简思柏首先问候了,同时,叫林秘书长将带来的两盒“脑白金”拿来亲手送到老芋头手上。至于“芋头”这个外号已经用了大几十年了,所以,老芋头听起来早已习惯,简思柏也就这么顺着叫。

“还可以。不用客气,谢谢市长关心,你还是我们大延村的外甥呢。”老芋头这下子颇有点受宠若惊地应道,但还不忘扯点关系。

“是呀,我的老舅如果健在,这时候还住在这村里,他比你大得多吧?”简思柏也与老芋头拉起家常来了。

老芋头说:“同一个辈分,年纪是比我大。”

简思柏见机会可行了,就提起主题了,说:“芋头大伯,听说村里那交易市场生意不错,其中你也有一间店面呀?”

“是的,这次你们市里建高速公路要征用我们的店面,市里能不能多做一些设计,重新研究一下,不要拆迁交易市场?”老芋头不等市长挑明,自己抢先提要求了。

“你的意见,村里和工作人员都给我们说了,很感谢你的参与,我们也慎重地研究了你的建议。但是,实在没办法,高速公路线形标准要求极高,不能说拐弯就拐弯,互通设置必须要有够大的面积,才能达到立体交叉的结果,所以,才会用到交易市场。”简思柏顺着老芋头的话,耐心地解释。这是简思柏长期抓交通建设学到的公路基本知识,但对面前的老人,他也不能说得太专业。

老芋头似乎有些听明白了,再问道:“那东边那块地为什么不用?那里拆迁少呀。”

“那块地市里早已规划作为高新技术开发区,今后会引进世界最先进的、无污染的新型企业落户,所以,高速公路不能经过那里。”简思柏进一步解释给他听,“村里的交易市场拆迁征用后,市里在高速公路互通口,给村里规划一块比现在这块更大的地,重新建交易市场,让大家不至于受到损失,另外,拆迁补偿费用市里也按标准的上限执行,这样,我们村里群众不会损失太大的。芋头大伯,你看呢?”

老芋头心想,眼前这晚辈市长说得不无道理,但是,住房和店面全拆迁,老两口临时到哪儿去安身?谁来帮助自己搬东西?这现成的租金又不知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接上?老芋头考虑到很多实际问题。

老芋头思忖着,一时也不好意思再问什么,至于实际问题也不便让这位市长来解决,留着今后让工作人员来解决更妥,到时自己可多一些讨价还价的机会。

“市长,你说得有道理,让我再想想,不过我首先同意这老房子征用,店面嘛,再说。”老芋头答应道。在场的工作人员已经觉察到老芋头的口气显然比以前软太多了,甚至觉得把握在即。

“好,芋头大伯,我们喝了好多茶,准备走了。请大伯一定支持晚辈的工作,以后我会好好答谢你。”简思柏最后说,向老芋头及他老伴握手告辞。

简思柏下一个做工作的对象是巫德这一户人家。说起巫德,这人40多岁,大延村无人不晓,年轻时因盗窃、斗殴,几进监狱,中年时在江湖上有些力不从心了,不再做一些明显违法乱纪的事,就改做建筑材料买卖,可在这一行还是改不了他的德性,成立了一个沙石材料供应公司,搞集中控制销售,也就是垄断,更严重地说,就是强买强卖,欺行霸市,颇具地痞性质。凡在大延村有建设项目的,不管愿不愿意或者谁订的合同,最终都会落到他手中。因此,这几年建设项目多,也就让他赚了不少钱,他利用这些钱把自家房子翻盖成5层楼房并在交易市场买了4间店面。由于有了钱,加上有以前的经历,村里人都让他三分,不愿意与他交往,说实在,有些事也奈何不了他。

这次高速公路并没有用到他的住房部分,而是4间店面要全部拆迁。在动迁工作中,工作人员几次到他家做工作,要不推说很忙没空,要不就蛮横地提出补偿的店面位置必须照顾到最好的,以便他处于做生意的有利位置,还有七七八八的各种条件等,动迁合同根本无法签订,还影响周围,颇有“钉子户”

意味。

上午村里就事先通知他说,下午市长要亲自登门找他谈拆迁,所以,巫德不敢像对待村里或一般工作人员那样的态度,吃完午饭就在家等着。在监狱里蹲过的人都知道,犯人称监狱管理干部为“政府”,犯人进进出出,来来去去,见到管理干部都得喊“报告政府”,所以,尽管他出狱多年了,心中对“政府”的惶恐阴影还是留存几分,他此时更懂得,政府市长意味着什么。

村长带着简思柏等出现在他家的来路上,巫德马上主动迎上去,又是招呼又是递烟,直把大家带到他那豪华派头的会客厅坐下。

坐下后,简思柏问:“巫德,你那店面拆迁除了提出安置地点要好外,还有什么困难?”

“其他没有了。”巫德似乎一下子老实许多,不敢再狂言什么。他也知道眼前这位政府市长与大延村有着亲戚关系,论辈分要比他大,论年纪也比他大几岁,不好蛮来。

简思柏虽然平时并不清楚巫德这个人,就这次高速公路建设动迁工作中,听工作人员汇报才知道有这么一个“钉子户”,而且,背景还那么不干净,于是,想来试试他的蛮横程度到底有多大,他就不相信政府会对这样的人无可奈何。当然,他也不会采取过于施压的办法,被拆迁户的合法利益也必须保障。

“那我告诉你,重新安排的位置不能你要哪里就给哪里,那人家怎么办?如果你的店位置要好的,那人家的店位置也说要好的,都要最好的,那怎么安排?不现实。所以,按原来位置登记造册,然后,各人抽签选新位置,这样最公平。再说了,古人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只要你生意做得好,什么位置都会变成好市面。你现在是个生意人,我相信你的新店面,不管在什么位置都有办法经营得好。”简思柏直截了当地说给巫德听。

“拆迁补偿市里也有不低的标准,相当于城市里的房屋拆迁补偿,我们的被拆迁户应该不至于损失太多。巫德,岁月不饶人呀,你也差不多是半百的人了,国家建设需要你的支持,从现在开始你也应该出点力了,在全村人面前做出点样子来。”简思柏接着说。

巫德思索着这位“政府市长”的话,确实刚中有柔,柔中有刚,似乎再找不出理由顶撞或者赖皮。再说了,今天“政府市长”亲自光临自己家,也算给自家增添光彩不少,今后也有本钱对别人吹牛说,市长到过他家,否则,因为自己的过去,总被外人另眼相看,平时除了自己公司那一帮弟兄是常客外,从来就没有当官的或者什么贵人踏入大门过。

识时务者为俊杰,想到这,巫德那数次待号子里学得的义气来了,说:“那行,市长,我服从,我明天就签拆迁合同,请市长今后多关照。”其实,他又盘算着,今后这个高速公路项目既然落在村里,至少又要弄点活来,如建材供应等。

“好,就说定了,我明天派工作人员到你这儿签拆迁协议书。”简思柏趁势促进。

“我说话算数,明天等你们。”巫德应道,“大家喝茶吧,这是上等‘大红袍’,特意泡给你们喝的。”

“喝好多了,谢谢你的好茶。”简思柏边说边起身道别。

事隔几天,大延村这两个老大难及其他一般性问题均一一解决了,这高速公路项目整个征地拆迁工作也算完成,由此,也就成就了今天大寿市能按照全省统一部署如期开工的关键。这就是林炎景佩服简思柏的原因所在。

开工仪式开始了,主持人凌溪局长介绍了高速公路工程简况。

林炎景代表交通厅、省交通重点项目建设总指挥部讲话。讲话中特别按照杨忠鑫的交代,对大寿市充分做好前期工作,给予高度评价。林炎景更是在征地拆迁工作上,大篇幅地赞扬大寿市的做法,就只差不便把身边的老朋友市长名字点出来而已。

简思柏也在讲话中感谢省里的支持,同时对接下来的施工提出各项要求。

开工仪式在机械轰鸣和鞭炮声中结束,原班人马立即赶往通车仪式会场。

大寿市这个高速公路通车项目是国家高速公路主干线中南北大通道的一段,全长72千米,是经过了3年时间,从前期立项、审批、筹资到施工等一气呵成的项目,也是全省既定的通车项目中的一个。

通车仪式比开工仪式要隆重壮观许多,不仅设计、施工、监理及项目管理等参建单位均踊跃参加,连周边村民百姓都赶到现场,有的敲锣打鼓,有的燃放鞭炮,彩旗飘扬,气球浮荡,周边整齐地排列着大巴车、中巴车、小轿车,足有上百部,有意无意地凑足了热闹场面。就官方而言,市里几套班子领导都出席,这阵势很难在开工仪式上看到。也许,就像栽树,刚开始种树不引人注意,等到树上果实累累时,总让人看着乐呵呵地笑不拢嘴的缘故。

负责全省交通重点项目建设的林炎景,对此隆重的场景深感欣慰,因为有这么多地方领导、各套班子、诸多群众关注高速公路建设,不管是开工抑或竣工,无疑都是件求之不得的好事。

这个项目是凌溪局长在简思柏领导下具体负责抓的,也是凌溪唯一具体管理的项目,当初,主要是考虑到这个项目工程投资大、技术难度大、征地拆迁难、民事协调难等原因,才把交通局第一把手派出担当。这也是当时简思柏找到杨忠鑫和林炎景商量,达成共识后,再找凌溪交代任务的。

凌溪是省交通学院路桥专业毕业生,与杨忠鑫是校友,与隆口市交通局长蔡方田是一个班的同学,40余岁,1.8米的个头,也是隆口市人,学校毕业后分配回家乡公路局工作。林炎景任局长时,凌溪任工程科科长。由于当时各市公路局人事还属于省公路局管,所以,数年后,凌溪被省公路局调到大寿市公路局任副局长、局长,直到如今在市里升任到交通局局长。

凌溪是内行,在管理中驾轻就熟,而且要求极其严格。进隧道检查能发现掘进开挖是否超挖或者欠挖,初期支护是否滞后,二衬外观是否有瑕疵等,桥梁检查时从基坑到上部结构都可挑出毛病不少。总之,工程技术和工程规范各种要求,他都记在心里,一旦检查到毛病,就是一阵劈头盖脑的狠骂,甚至在影响质量时要求马上停工、返工甚至推倒重来,不留一点情面,比省里的刘选通还强硬。

一次陪林炎景检查该工地预制厂时,林炎景指出有一条预制梁蜂窝麻面,外观不好,凌溪马上叫来项目部经理说:“现在没什么话说,既然给林总检查出来,我不会放过你们,必须把这条梁报废,马上重新制作。”还带上一句“你们这帮混蛋”。

项目部经理听后,大惊失色,说不出话,心想,这条梁造价近10万元呀,差不多等于这个项目部全体人员两个月的工资。

过后,任凭施工队伍怎么解释,怎么申诉,怎么补救,凌溪说什么也不让用,非得打碎重新预制不可。为此事,施工队伍足足磨蹭了一个星期没有返工,弄得凌溪更火了,派了一部挖掘机开到预制厂,坐上驾驶室,亲自操作,举起铁臂,对准那条预制梁,加大油门一拱,直接掀翻倒地。大梁一经倒地,整个梁体的受力状态立刻发生变化并破坏,其实就等于宣告报废。无奈之下,眼看拗不过凌溪,施工队伍只得捏着鼻子重新预制了。

由于凌溪的严格管理,一些施工队伍叫苦连天,想偷工减料也无从下手,无机可乘,心里很是畏惧凌局长到工地,但又没办法。走遍全国,就在南江省大寿市遇到这么严厉的局长,也许已是他们这几支施工队伍注定的宿命。拿凌溪自己的话说:在工程管理上,我就是如此强硬,我给予的只有“难受”,没有“舒服”

和“快感”,希望各家施工队伍必须适应。

凌溪那刚烈的性格,不仅在施工管理上凸显,在处理一般民事纠纷时也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

那天简思柏检查施工工地,凌溪陪着到凡山隧道口,见一帮人在吵闹,那场面像是要开始打斗。凌溪请简思柏在车上等着,自己立即下车并上前了解情况,一问才知道是为进沙石材料引起的争执,他明白又是一起地材供应上的霸市行为。

于是,凌溪和颜悦色地劝说:“双方都让一让,分着进料,各50%,不能独揽,以免伤了和气又影响施工。”

在场的人大都认识劝说者是大名鼎鼎的凌局长,而且是直接管理这个项目,大钱小钱都得他批,因此,这些吵闹人群似乎平静了许多,还有人说:“既然局长出面协调,那我们就算了,听局长的。”

可这时候,却有一个矮胖的家伙,直冲凌溪喊道:“不行,这是我们村的地界,他们有什么权力到这里进料?我不答应。你这局长也不要管,让我们村长来说说看。”号叫的这人好像不认识凌溪。

凌溪再次说:“这位兄弟,按你这么一说,这条高速公路在你村里有十几千米,都可以叫你村长来建了,这恐怕不现实和不可能吧。再说了,市政府将这条高速公路建设任务交给我们交通局,那不客气,我们肯定要管。今天这事我就管到底了。”边说边看那人一眼。

“不用你管,我们双方自己摆平。”那人还是喊着,特别刺耳,而且还拿出手机要朝凌溪拍照。

这下子,可惹怒了凌溪,一大跨步冲到那矮胖家伙面前,挥手一拍,手机马上落地,并呵斥:“你照个屁!”

那家伙也火了,想挥拳直击凌溪,没想到,凌溪凭着1.8米的个头,自上而下往那家伙脖子上顺势一按,便使他趴倒在地。

那家伙自己赶紧爬起来,站定后,再抬眼看面前这么大块头的人,似乎觉得今天不是他的对手,因此,就不敢再胡来了,可嘴里直叫:“当官的打人。”

“刚才,是你冲过来,才叫你趴下,如果你再冲过来,还是再叫你趴下,不信,你就再试试。”凌溪理直气壮地回应。

他的同伙平时就听说凌局长性格很烈,也很强悍,不能随便惹,因此,见状也不敢帮忙,只好劝说那家伙算了。

争执双方只好各自散去,也许他们会相互心照不宣地遵照凌溪协调的意见进材料了。这已是凌溪管理这个工地形成的默契或者习惯,即只要凌溪到场解决的纠纷,不需行文,各家就按照凌溪说的办。

回到车上继续陪市长检查时,凌溪对简思柏说:“对这些不讲理的人,就要这样,工地才会平静,不受干扰地施工。”

简思柏笑一笑,心里很赞赏,口里不便说。

通过几年的努力,工程即将交工验收。验收前保持道路的整洁有序至关重要,尤其是在未正式交付使用前,最忌讳车辆无序通行,否则就可能发生事故。

对此,凌溪最为明白。前几年市里一条高速公路即将交工验收,还未放开车辆通行,就有一部挂着特殊牌照的车开来,从车内出来一个干部模样的人,说是有紧急任务要求通行,虽几经劝说,还是执意要通行,护路人员只好请他履行个手续再通行。可该车进入高速公路行驶十几千米时,与一部施工车辆正面碰撞,造成车毁人亡的特大事故,那个干部模样的人即刻遇难。过后,才知道那干部级别还不低,是个高干,单位原想索赔,当看到该干部亲笔写有“我车进入未开通的高速公路上行驶,如发生任何事故,我们自己负责”字样的纸条时,一切明白了。

当时,凌溪还交代对那个护路人员的尽责行为进行表扬奖励。

凌溪对此事记忆犹新,因此,一再交代严格管理,不让非生产性车辆进入新的高速公路。可偏偏在一次他自己巡路检查时,就碰到一部摩托车优哉游哉地行驶在高速公路上。凌溪立即交代自己的驾驶员追赶,恰好在桥上将摩托车拦下。

“你知道摩托车不能行驶高速公路吗?”凌溪下了车去问摩托车驾驶员。

“知道呀,那有什么关系。”摩托车驾驶员若无其事地应道,不在乎地瞧着面前这个人。

“知道了,为什么还骑进来?”凌溪又问道。

摩托车驾驶员面对逼问却回应一句:“你管得着吗?”一边说一边想继续走。

凌溪立即伸手拔掉发动机钥匙,说:“今天算你走运,碰到了我,看我怎么管!”接着,一把将驾驶员拉离,左手抓住摩托车扶手,右手抓住后架,双手往上一使劲,提到桥栏杆顶,再顺手往外一放,扔到桥下去了。然后,二话没说,招呼随行的人上车并继续往前巡视。

那摩托车驾驶员被眼前这个人一连串的快速动作搞懵了,不知所措,等到回醒过来,这帮人已经离开。摩托车躺在桥下,幸好桥不高,桥底下泥土甚多,摩托车还完整,没有散架粉碎。过后,听说他自己下到桥底费了很大劲,才将摩托车拣起来推回去。驾驶员后来也对人说是因为自己嘴犟,才引来麻烦。

这条路正因为有凌溪这样的专业对口以及敢抓敢管犀利风格的领导,才迎来了今天顺利通车的硕果。简思柏充分发挥了凌溪这一长处。不仅这条路,交通事业的其他项工作,简思柏都会鼓励和放手让凌溪去做,尽管在工作方法上要提醒他。

至于那刚搞完开工仪式的大蓉线起点段,不再由凌溪直接管理,但作为交通局局长的凌溪同样会把自己的才华和风格带到管理的每一个环节。对此,简思柏及林炎景,甚至包括杨忠鑫都深信无疑。

通车仪式上,林炎景同样不忘代表交通厅、省交通重点项目建设总指挥部向大寿市表示一番感谢,感谢市里又为全省既定的今年高速公路通车目标做出了贡献。

随着仪式几项既定议程的完成,林炎景婉拒了留下用午餐的要求,并向简思柏、凌溪以及来宾中所认识的几位市领导告别后,伴着震耳欲聋的锣鼓声、鞭炮声、欢呼声,跟着车流离开会场并且直接回省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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