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瓦罗蒂,他在天堂孤独吗?他不会孤独,他会遇到毕加索。
帕瓦罗蒂和毕加索,分别是男高音领域和绘画领域最着名的大师,这个结论想必没有多少人会反对。
而他们有着相似的忧郁,这个事实却未必有多少人知道。
他们相同的忧郁来自于——他们在本质上都是胆小怕事的人!这一点从他们都特别相信迷信可以看出端倪。
帕瓦罗蒂最广为人知的癖好是,演出前必须要揣着钉子。没有钉子,“高音C之王”就没法高歌。每一次演出,他都要在后台苦苦寻找一枚钉子,要是幸运的话,找到的是一枚生锈的弯钉子,那接下来的演出肯定精彩异常,就是一口气多唱几个高音C也说不定;倘若寻不到,甚至连一枚崭新的不弯的钉子都寻找不到,那歌王郁闷之下,就可能会拒绝放歌了。
帕瓦罗蒂的父亲也是一位具有男高音天赋的人,但他太过于胆小和害羞,一登场就要紧张,因此注定与舞台无缘。帕瓦罗蒂虽然成为了职业歌唱家,但是他在继承了父亲艺术气质的同时,也继承了他父亲的胆小和害羞,登场时也是分外紧张。
为此,在自己的演唱会上,帕瓦罗蒂一定会带上一枚生了锈的弯钉子来消除自己的紧张。这个特殊的举动,说明帕瓦罗蒂确实迷信到家了。根据他家乡的古老传说,生了锈的弯钉子会给人带来好运:第一,金属象征着好运气;第二,弯头的钉子可以避邪;第三,钉子可以把魔鬼牢牢钉住,不让它跑出来作乱。因此,帕瓦罗蒂不管在全世界任何一座歌剧院演出,都会带上一枚弯钉。不少歌迷都知道他的这个癖好,于是人们从世界各地纷纷给他寄来各种各样的弯头钉子,其中还有些是用纯金打造而成的。
幸好,帕瓦罗蒂的这个“爱好”早已不是秘密,任何一个主办方也不敢去冒歌王勃然罢唱的风险,一定会提前撒下若干枚铁钉以供他捡拾。而帕瓦罗蒂昂贵的演出装的口袋,也会因装着不少的铁钉而提前破损。
消除紧张的办法当然不止这一个,帕瓦罗蒂和白手帕的关系也是世人皆知的。帕瓦罗蒂每次上台前都是如此紧张,起初用狂吃来驱赶登台的紧张,但由此也使得他的体重大增,上台后人们总是把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肚子上,这使得本来就害羞的帕瓦罗蒂感到更加难堪。于是有人出主意说,不如拿一块大手帕,既可以擦汗舒缓紧张的情绪,也可作为转移观众注意力的道具。然而多数时候,帕瓦罗蒂用手帕紧攥的却是那枚弯钉,攥得越紧就越能发挥出色。
对于白手帕,帕瓦罗蒂曾这样说:“1973年我在密苏里举行第一次演唱会时,就已开始使用白手帕来擦汗。我发觉有白手帕在身边,会让我觉得安稳些。手帕有它本身的功能,但也是为了能带来好运。”
帕瓦罗蒂的迷信还发展到颜色上:他只穿红色内衣,从紧身背心到袜子,甚至包括衬裤都是红色的。
2006年,帕瓦罗蒂曾有一个坐着轮椅公开露面的机会,当时他已经不能唱歌,但是从照片上,人们看到帕瓦罗蒂依旧攥着白手帕,手帕里面还有枚铁钉。病中的帕瓦罗蒂,也一定是在暗暗求助这位几十年随身陪伴的“钉神”,保佑自己能挺过病痛大关。
但是上帝却不管人间大批帕瓦罗蒂歌迷的感受,在2007年把这位男高音大师领上天堂。也许,上帝也需要他的歌声。
比帕瓦罗蒂先到天堂一步的毕加索,也有着令人匪夷所思的忧郁。德国作家、《时代》周刊记者格哈尔德·普劳泽在着作《天才秘事》中,详细记录了毕加索有些变态的逸事。
毕加索的母亲从一开始就坚信,他有一天必然会成为一个不同寻常的人。她告诉少年毕加索说:“你要是当兵,你就会成为将军,你要是出家为僧,你最终会成为罗马教皇。”可是毕加索胆子太小,无法从事军人的职业。比如他好长时间怕理发怕得要命,不光是小时候这样,成年后也是这样。
跟他一起生活了十年的弗朗西斯·吉洛特说:“他常连续数月披着长发跑来跑去,却下不了决心走进一家理发店。一旦有人触及这个话题,就有好戏看了……头发长得越长,他的困境也就越令他害怕。到最后他通常是让我替他理发。有时候,在宁静的房间里,他也自己给自己理,但其效果差别极大。”
直到有一天认识了一位他喜欢的理发师之后,毕加索才不再害怕理发。不过,非理不可时,他总是让人将那位理发师请到家里来。
对于毕加索的迷信,吉洛特说,“我常将他的帽子扔到床上,当我这么做时,他认为这不光意味着他的帽子放得不是地方,还意味着一年之内,这屋子里会有人死去。”“要想不让灾难侵袭我们,我放面包时只能将圆的一面朝上放在桌上,绝不可以放成其他样子。”
毕加索对迷信习俗的那股认真劲,也非常有趣和难以理解。
吉洛特说,毕加索不只限于西班牙式的迷信,他还从他的第一位妻子奥尔伽那儿学会了许多俄罗斯迷信,比如,每当全家人要外出郊游,不管时间有多短,毕加索要求大家都要遵照一种俄罗斯风俗,所有家庭成员必须在出发前所处的房间里坐下来,至少一分钟不可以说话,然后才能动身郊游去。否则,毕加索就会担心全家人外出会遭遇什么不幸。
有时候这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尤其是有孩子们在的时候。
吉洛特说,“我们大家都跟着做,可以想象到大家都是一脸严肃的表情。如果时间没到就有哪个孩子发笑或讲话了,我们就得从头再来;否则他就不肯离开家。”
毕加索说:“噢,我这么做只是为了好玩,我知道,它毫无意义。”
不过,虽然他假装不相信这些习俗的作用,但实际上他根本不能控制自己的迷信行为。
如果吉洛特的亲戚只为她祈祷,而不为他祈祷,这会令他很不高兴。他抱怨说:“他们应该也为我祈祷。把我排除在外,这不好。”他既然不信,有没有人为他祈祷,对他根本就不重要啊。听到这种辩论他反驳说:“噢,它对我就是重要。我希望他们为我祈祷。这种人相信某种东西,他们的祈祷肯定有点效果。我没有理由不一起从中受益。”
毕加索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还不止于此。对于他的旧袜子旧毛衣,他认为将它们扔掉是危险的,觉得将它们送给园丁或是其他什么人则更危险。毕加索内心害怕会变成了那个穿他的旧衣服的人,或者至少变得像对方那样年老体衰、弓腰驼背、虚弱不堪,而实际上,他的园丁比他年轻二十岁。
买衣服对毕加索来说,也是类似于去理发店一样的灾难。他怕试衣服,他个子矮小,可胸部很大,肩很宽,要是衣架上的衣服不合他的身,他就会很惶恐。当吉洛特生下第一个孩子时,他穿着满是窟窿的裤子来医院看她,当她劝他快去买套西服时,他告诉她说:“这令我晕头转向。”她最终说服他去找一位裁缝。为了较长时间能获得安宁,在量好尺寸之后,他当场向那位裁缝订了三套。
可衣服送来后,他不是马上穿上它们,而是将它们锁进了衣橱,挂在那里,一直到被蛀虫蛀坏。
以上就是发生在毕加索和帕瓦罗蒂这两位艺术大师身上的真实行为。其实,我们没有必要感到奇怪,因为每个人都有天性复杂和生活隐匿的一面,都或多或少地存在着不可言说,甚至是难以启齿的荒诞、困境和忧郁。这是具有普遍意义的真相,不管是天才、名人还是普通人。
这正如天才作家马克·吐温所说:“试着把咱们都想成疯子,这样能增进对彼此的了解,也能解开许多不解之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