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深情地看了军师一眼说:“好好治伤,保重。”然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毕元叫夫人这一闹,更加心烦意乱。心想:这个该死的小鬼子,不该出这样的主意,你死在县衙是你的不幸,可我少了一个守庄的大将,你不在,剩下的倭寇群龙无首,能听我指挥吗?军师受了这么重的伤,已是一个不能上战场的废人了。自己要不是见机得早,果断弃刀,及时逃出,只怕也将被堵在屋里,生死难料了。此行真是不该呀,怎么就轻信了倭人的意见,是自己不服输?还是低估了常喜来的能力?本应能办到的事,怎么就是办不到?县衙的女将是怎么回事?她耳朵怎么就那么灵,竟能听到我们的声音,赶来搅了我们的好事?如果没有她来,杀了常喜来的老婆,还能在他屋里搜到银子,也算不虚此行。可现在什么也没得到,还损失甚重,难道有鬼神帮他?毕元苦苦思索,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第二天庄子里的几十个倭寇不见头子回来,就都来问毕元是怎么回事?群情急躁,来势汹汹,好象毕元半路将他害了似的。毕元只好耐着性子解释说他在打斗中因多喝了酒,反应不灵活,被县衙的李宝打伤捉住了。现在不能死,一定被关起来了。群倭一听,哇哇大叫,八嘎八嘎骂个不停。逼迫毕元出兵攻打县衙,砸开监狱,救回头子。毕元告诉他们说:“现在县衙戒备森严,我们力量不够,要想救人,就得有很多人才行,你们要想救人,就出去找人,找的多多的。否则,这样去了,不但救不了人,自己也回不来。”
倭寇们听了毕元的话,有的相信,有的不相信,他们要求多找庄民帮忙。毕元只得说一般庄民不会武功,不会打仗,去了也是白费。费了好多口舌,高一声,低一声地哀求,才算将倭人们劝走。刚松一口气,倭寇头子的女人又来了,一见面就哭起来,跪在地上哀求,非叫毕元答应救人。毕元一见,心想:小东洋美人,你流泪的样子也好看,救人是要救,可希望太小了。他若回不来,我就收你做二房夫人。他想着,一把拉起她,抱在怀里说:“不要担心,我会救人的,你放心好了。快回去吧,今晚我过去陪你。现在我这里有事,你先回去吧,啊。”毕元又哄又劝,把她劝走了,心想:今晚,与她好好乐呵乐呵。
几天后,出去的倭寇陆续回来了,仅仅带回二十多人。这二十多人一听说自己的头子被县衙门捉了去,哇哇叫起来,就要去救人。毕元看他们没找到多少人,非常失望。就劝他们再去找人,不要着急。
多数倭寇默不作声,但有四个有轻功的倭寇不服气,准备夜袭县衙砸监狱,把人救回来。毕元也不同意,现身说法,说不能成功。可四个倭寇不屑一顾,认为他们行动不利落,惊动了岗哨,又大量喝酒,自身发笨,所以不能成功。其实,他们从心里没有看得起毕元这伙汉奸,也从不把明朝官兵放在眼里,他们是真的没吃过戚继光、俞大猷的亏的一伙倭寇。毕元一见,也不再多说,心想:你们得手更好,不得手也搅得县衙不安,你们的生死本就与我无关。可还是订嘱充分准备,不可大意。知道他们没去过县衙,不知其内部布局,答应帮他们画一个地图,好好熟悉熟悉,进去不至于乱闯。四个倭寇这才相信毕元。第二天,毕元画好地图,将四个倭寇找来,将大堂,二堂,签押房,仓库,军营,监狱,后院的位置在地图上逐一指出来,讲解了几遍,直到四人全明白了,又把地图交给了他们。建议他们从那里进去,怎么躲过岗哨,倭寇听了,信心倍增。
天黑了,四个倭寇找到毕元辞行,毕元将他们送到街上,四个倭寇运起轻功,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啊,好功夫,要不怎么敢去闯龙潭虎穴?看着路上的尘土,毕元真希望他们能成功。可他们此一去,自是只会一去不复返,进了大牢,与自己的头子作伴,或者客死异乡,毕元隐隐有种预感,毕竟几次进攻县衙失手,已经让他领略了县衙防守的严密。
悲悯,不仅属于善人。倭寇,侵我疆土,害我人民,来者,当葬尸此地。然而当他们肯于舍命来救自己主子的时候,倒也有一份值得悲悯的情意在。
四个倭寇在一个时辰内就赶到了县城,街上很少有行人,静悄悄地。他们绕开巡逻的义勇,避开灯光,专暗处行走,如四个小鬼魍魉,在县城内飘忽着寻找县衙。来到县衙正门前,从门缝里可看到里面门房有灯光,又有人说话声。四人不敢在此进去,相互一晃头就向右边顺着围墙摸去。到了一处地方,认为是毕元告诉可以进去的地方,隐在暗处倾听里面的动静,里面人声嘈杂,不敢贸然进去,一直等到夜深里面静了下来,窜上围墙伏在上面,听听里面确无动静,这才跳了下来。没想到跳到一堆荆棘树丛中,扎得混身这个痛啊,但且不敢叫唤声响,慢慢拨开树枝,摘掉小刺,辩别一下方向,向监狱爬去。来到监狱门口,见大门上方挂着四个大灯笼,四个士兵腰上挂着腰刀,手按刀把,在门前守卫。门前两丈之内都有光亮,偷袭是不大可能,只有硬攻。可就四人,怎么硬攻?他们四人在灌木丛中伏着,低声细气的商量起来。有一个士兵耳朵灵,听到有点异常地动静,就对三个伙伴说了他的怀疑。
另三个士兵不相信,说前后门有人守卫,各个房前都有站岗的,还有巡逻的,谁敢进来?那不是找死吗!更没有人敢打监狱的主意,怕什么?听到异常声音的士兵相信自己的听觉,拔出刀来左顾右盼,那三人还笑他胆小。可就在这时,只见四团黑球滚了过来,直奔四人,那三人还未拔出刀来已被杀死,只有那有刀在手的士兵用刀当住了刺向自己的东洋刀,与倭寇拼杀起来。附近岗哨听到钢刀碰在一起的叮叮铛铛声,高声喝问:“怎么回事!”
“有贼,快来!”士兵一边与倭寇拼杀,一边回答。
“有贼呀,快来人啊,有贼!”那边的岗哨大喊起来,并急忙往监狱这跑。
这四个倭寇轻功虽好,但东洋刀术不精,靠的就是突袭,一对一与士兵对打还只是个平手。另三人一听暴露了,就想快把人救出来,急忙敲门。门里的狱卒听到门外打斗之声,心想他们大概是要进来,一听敲门来不及多想就把门开了,刚问:“怎么?”下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倭寇刺中,然后冲进监狱的头道门。这座监狱有三道铁门,每道门都上锁。每道门都有人守卫,二道门的门卫一看头道门卫被杀,进来三个黑衣人,知道是有人来劫狱,立即拔出刀来自卫,并大喊有贼。里边的狱卒听了,立刻奔过三个人来,持刀协助二道门卫守门。三个倭寇想砍开二道门,可四个狱卒用长枪乱刺,三个倭寇不能接近二道门,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岗哨一处喊,处处喊,县衙大院里热闹起来。
李宝刚刚睡下,听到喊声马上起来,吩咐卫兵守住后院,自己带两人奔向监狱,军营里刘平、李臣听到喊声,带一百余人赶过来,分成几队赶往二堂,后院,仓库与监狱。
与士兵打斗地那个倭寇本想尽快杀死对方,没想到那人武功不弱,两人格斗起来,倭寇根本占不到便宜,还有危险。只有几分钟的时间,近处的岗哨有两人来了,一看一个黑衣人与士兵打斗,立即加入战斗,三打一,倭寇不是对手。这时,他想逃跑,可这三人不放他走。打斗了一会,又有两人来到,其中有一个是新招来的高手,他急于立功,就拼命攻击。可苦了这个倭人,防前防不了后,防左防不了右,招法渐渐混乱了,一个破绽,拿刀的手被新来的士兵砍掉了,还带着小半截胳膊。痛得他大叫一声就摔倒了,五人一齐上前,乱刀齐下,这个倭寇被砍作几段再也起不来了。最先与倭寇对打的士兵尤不解恨,又对尸体砍了几刀,方才罢手。
“他是哪来的?”新来的士兵问。
“应该是个倭寇,你看他拿的是东洋刀。”一个士兵回答。
“就他一个?怎敢来此?”
“哎呀!还有三个!现在在监狱里,快呀!”最先与倭寇过招的士兵才猛醒过来惊呼道。
“啊!”几人一听一齐往监狱门口跑。
这时,李宝、刘平、李臣等人带着几十人来了,一齐围住了监狱,把大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那三个倭寇在监狱里打了一阵,突不破第二道铁门,越急切,越难攻下,又听到门外人声鼎沸,知道是援兵来了,三人一招手,就向外冲来。先出来的倭寇出得门来,想飞身上房逃走,可往上一看,房上已站着三个人,手持宝剑正等着他们呢。如此,再上去正好被刺几个血窟窿,就急忙回身往监狱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