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闹花灯,元宵节这天早晨,整个京海县就充满了节日气氛,家家户户,各个商铺,都在忙碌之中,有的更是已经把扎结好的彩灯悬挂了出来,人们似乎已经看到了夜半时分,整个县城张灯结彩、满天烟火的景象。
毕家庄内,毕元与他的得力助手——军师娄志武正在紧张的密谋,他俩很清楚,过了今天,这年也就算过完了。官府的兵不日将至。
养了十几天了,军师的伤是先好的,如今毕元的伤也都好利索了。军师此时每日心中只是忐忑,却也还未便想好如何脱逃,一个人逃跑容易,关键银子不能不要啊。毕元依然剽悍,30几年的人生风雨,乱世之中,不说是刀口舔血,毕竟他也是带着毕家庄,在你死我活,此消彼长的生存争夺战中,走了过来。他还在幻想,因此他逼迫军师把他的两个师弟又都找来了,这次是毕元的主意了,毕元的妙计就是让军师带领两个师弟趁着这个正月十五的元宵夜,类似当年的薛刚、李逵去闹个元宵,潜进县衙,刺杀县太爷!一击得手,再趁乱砸开监狱救出两个庄兵队长与三个毕元的卫兵。
军师在这许多日子的忐忑里,人变得有点麻木,当初争夺权势那点小聪明,在巨大的压力面前已经早垮掉了,他只想着这苦日子如何早日结束,追究这苦日子的根源,他发现了,就是县官常喜来,所以他也确实愿意去做这件事。
师兄弟三人与毕元一番计议,确定了这样的部署:三人早饭后就出发,当天就潜进县城。找个小店住下,晚上就近动手。毕元安排好两拨接应的队伍,一拨再城外,一拨在半路,以防追兵。
三人依计而行,快马加鞭,混进县城,找到了个离县衙颇近的小客栈住下,一切顺利。
中午时分,他们出来吃饭,正巧被加紧了巡查的三位姑娘看到了。
长期的巡查工作,已经让几位姑娘练就了火眼金睛,最先发现娄志武的是孙铮。孙铮姑娘是个比较细心的姑娘,平日里比较娴静,最喜欢琢磨事情,对于侦查工作,孙铮姑娘练就了一身看人先看眼睛的本事。与王兰、柳如烟一同共事于京海县,也是孙铮平生最快乐的时光之一。女孩子的心思不好猜,总之孙姑娘此时是心情好,做事效率高。
军师是画好了装的,贴上了胡子,扮成一个老人,可一见他那双贼溜溜乱转的眼睛,孙铮便觉得不对,仔细观乔,竟然就是娄志武!
孙铮赶紧王柳两位姑娘拽到一边,告诉她们自己的警觉,二人暗里观瞧也都同意她的怕判断。
但是她们真的有点吃惊了,今天能出来巡街,实在是一种习惯使然,依照县太爷的意思,三位姑娘自是可以休假到正月十六,才来才来县衙上班的。但姑娘们待到了正月初八,就呆不住了,好久没有这么平静了,这县城平静的让人有一种不相信的感觉。自从跟了这位县太爷,保护三个庄子就有三战,又有人两次袭击县衙,终于将冤案澄清,却是重犯脱逃,这每日里动荡的日子大家已经习惯了。这因为春节到来而突至的平静,挑战了三位姑娘的认识极限。初八以来巡逻,直到正月十四,风平浪静。正月十五了,三位姑娘一商量,这元宵节反正也不是什么需要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的节日,干脆咱一并巡了,反正已经习惯了。没想到,这一巡楼,竟然就发现有大鱼进了网。
三位姑娘拿主意还得靠王兰,娄志武他们来县城干什么,不怕县衙抓他们吗?先将其拿下?还是先不惊动他们?就他们三人,还是还有人?一连串的问号在王兰头脑中显现。现在情况不明,最好不惊动他们,先去报告,请县太爷定夺。县太爷听了王兰的报告,问了一些情况,李士林第一个反应是派李宝带几十人去捕捉,但马上意识到倘若如此,毕家庄的军师一旦据旅店自守,必然伤及无辜。
县太爷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他们此来的目的,一目了然,目标一定是县衙门。一是刺杀自己,二是劫狱救人,但他们来多少人我们不确定,一旦还有很多人潜入县城,抓捕此三人,就会打草惊蛇,其他人等就会安然脱逃,不如不惊动他们,自己就在县衙张网以待,让他们自投罗网,一旦进入县衙,就叫他们有来无回,一网打尽。
于是,他说:“我们暂不惊动他们,就在这里等他们,他们一定会到这里来的。”
接下来,李士林马上吩咐李宝:“后院、二堂、监狱的房顶上全埋伏上弓箭手,前后门各派五十人,二堂这也埋伏五十人,叫衙役门在院内站岗巡逻,以示一切如常。待他们一进来,就开弓放箭,能射死他们最好,射不着,你们就冲出去抓人。巡街的义勇叫他们在县衙附近巡逻,并秘密通知各里正地保,一旦听到县衙这边有警讯,就动员百姓出来助战,守卫城门城墙,堵截他们,叫他们有来无回。
娄军师三人住在客栈,大元宵节的,也不去看灯,早早就睡下了。子时刚过,他们悄悄起来,打开窗子跳出来,一路上躲着巡逻的人,来到县衙!围着围墙转了一圈,听听,县衙内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息。三人暗自庆幸,相互一招手,一纵身轻轻跃上围墙,又轻轻跳下,如三只鬼影,悄无声息,直奔后院而去。房上的人、岗哨、巡逻的人竟然都没有发现。来到后院,躲过岗哨去推房门,推不动,又往窗前摸去,来到窗前往里窥探。但室内并无灯火,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就用鬼头刀撬窗,一个不小心,发出一声响。这一下可不好了,惊动了房顶上埋伏的人。就听房顶上有人喊:“有贼,抓贼呀,快,射他们。”
这一声喊惊动了所有埋伏的人,人们纷纷点起火把,向后院涌来。二堂,监狱房顶上的人也都站了起来,叫喊着:“捉贼呀,捉贼呀,别让他们跑了。”并朝三人放箭,这一被发现,此次行动失败已成定局,三人相互一招手,撒腿就跑。他们一跑,后院房顶上的人也朝他们放箭。没跑时,他们是在房檐下,是个死角,这一跑大家却清晰看到了目标。
箭只在他们身边乱飞,吓得三个人拼命似地跑。后边的人们拿着火把拼命似地追,三人按原路跑到围墙边,一纵身跃上围墙就跳出了县衙。三个会轻功的姑娘也马上跃上围墙,跳下来,追了出去。其他人打开大门纷纷上街,四处堵截。巡街的义勇也听到了信号,都参加堵截。这三人开始在街上跑,准备出城,可一看街上到处都是人,都来截杀他们,只得运起轻功窜上房顶而走。他们以为这下没人能追上了,速度慢了下来,一时大意,三个姑娘已经追到身边,且三人各亮宝剑,举剑就刺。一时间,这房顶上只见六个人影,你来我往,刀举剑张。街上跟着六人追过来的义勇,一看他们在房上大战,就围了上来。李宝忙指挥找梯子上房顶。军师一看,情况危急,知道不可恋战。就喊:“快走,快。”三人一听,虚晃一刀,窜上另一个房顶,又窜上另一个房顶,没了踪影,王姑娘她们只得向他们逃走地方向追去。
快到城墙了,再走几步就可以从残破地墙豁子出去了。可今晚,每个墙豁子都有拿着刀枪的民众,他们出不去了,要出去就得硬打。这时,军师改变了主意,他说:“不走了,咱们杀他个回马枪。现在,他们的人都出来了,衙内空虚,咱们回去一定能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杀了狗官也不虚此行了。”
“好。”军师的两个师弟也赞成。于是,他们在乱哄哄地街上,专走小胡同又来到了县衙。这步棋出其不意,倒也像娄志武富贵险中求的风格。
王姑娘三人又追了一程,由于天黑,根本找不到目标。又见街上到处都是举着火把的人,乱哄哄地,再想找到这几位,实在是难,只得往回走。她们认为,刺客一看这样的防范,一定吓得屁滚尿流,只顾逃命去了。便放松了警惕,没有快速地回到县衙。她们也是根本想不到,刺客这么胆大妄为,竟敢杀回县衙,来个死地求生,败境求胜。
军师三人不多一时就来到县衙,窜上围墙,跃上房顶,四下里看看果然没人,心中大喜。便径直来到后院直扑房门,敲了一阵也没人来开门,就又撬窗。三人小心翼翼,尽量不弄出声响,窗子撬开了——女诗人陈敬容写《窗》你的窗/开向太阳/开向四月的蓝天——这县衙的窗可是被撬开了,县爷的卧床已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