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里,讨论并未结束,说到再访毕家庄,大家也都倒吸一口凉气。
“到毕家庄去?毕元能把证据与杀人凶手交给我们吗?这不是痴心枉想吗?不行不行,这招不行。”李班头一听师爷的话,一再表示不同意。
“哪有办这种事直来直去的,到那就说你把杀人的刀与凶手交出来,他能交给你吗?你不会骗他,让他拿出来。”师爷进一步诉说他的想法。
李班头把嘴一撇说:“有什么招能骗住他,那毕元鬼精鬼精的。”
“老爷,我看就说咱们县衙招了一批人防备倭寇,但没有武器,找他借一批鬼头刀,说不准他就上当了。他与倭寇不管怎么好,那也是暗地里的事,表面上他还是得拥护抗倭。”王姑娘听了师爷与李班头的对话,蓦然想到了这个主意。
“是个好主意,我赞成。”听着,李宝也是很着急,但一时想不出好主意,然后他觉得王姑娘的话倒还真是个好主意。
“嗯,是个好主意,就说想编个大刀队,借三五十把鬼头刀,还要请毕元的人来当教头,进一步稳住他,这样才能找到机会,找到线索破案。
县太爷听了王姑娘的建议,触发灵感,进一步发挥了王姑娘的办法。
师爷接着说:“老爷高见,只是到了毕家庄时要装得像,沉住气。还有就是在那不能验看鬼头刀,你一仔细验看,就会惊了他们。他们的军师鬼得很,稍有异动,他就能看出来。”
“说人家鬼,你不鬼?我看你比人家更鬼,连鬼都怕你。”李班头其实也是觉得军师说得有理,只是不能不挖苦他一下,这也是习惯了。
众人一齐笑起来,李班头洋洋得意。得意之余,他又产生了疑问:“他们要说没有刀怎么办?”说完,他看着大家,希望能难住师爷。
“那就要恩威并重,无论如何,也让他借给我们三五十把刀。我估计,这次他们袭击县衙死了这么多人,鬼头刀一定有闲着的了。但我们说是防倭寇,叫他有苦说不出,牙掉了只能往肚子里咽,表面上还得赞成。我想,杀这四个外乡人的凶手,一定是毕元身边的人,到时候看哪把刀可疑,就想办法拿下,回来兑伤口,兑上了就是证据。”王姑娘说出了一套方案。
李士林听了,深受启发,真是三个臭皮匠,合成一个诸葛亮,人多主意多。这些主意可行,就是到时候看临场发挥的怎么样了。
第二天,李士林带着师爷,李班头,并带着二十个衙役,一辆马车奔毕家庄而来。上次新招的十二个衙役全在其中,他们可不像老衙役,只是个样子。他们都会武功,多数人都是高手。李宝,刘平,李臣,三人扛着大刀,三个姑娘带着宝剑,护卫在大车两边。这次所带的人虽然不多,但都是精锐。一旦有变,也能冲杀出来。
毕元一听县太爷来了,大吃一惊,眼睛睁得大大的问来报告的人:“他们来多少人?”
“二十多人,一辆马车。”
“还有一辆马车?来车干什么?”军师疑惑起来。
“不管他,赶快叫人,埋伏在客厅周围,待会把他们全杀了,这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他们送死来了。”毕元咬牙切齿的说。
几个亲兵一听命令,都出去找人。
“能行吗?”军师疑虑重重。
“能行,到时候烧他一把火,就说他们在屋里不注意,失了火了,烧死了。绝不能饶了他们,绝不能让他们活着回去。”毕元恨恨的说。
“我看,还是见机行事吧。”军师说。
“也好,到时候摔杯为号,你快去多找些人,怎么也得百十人。一会咱们去接人,让他们到东厢房,也好撕杀,还不至于弄烂了东西。”毕元是下了决心。
“好吧。”军师还是半信半疑的走了。
李士林一行走到庄门前,就看见毕元领着军师及几个贴身卫兵来迎,就下车步行,以示有礼貌。走近一看,见毕元面色灰暗,已没了往日的风采,知道他近来度日如年,没好日子过了。
毕元走向前,在县太爷面前一揖说道:“不知老爷驾到,有失远迎,还请恕罪。”说完,眼珠子转着,紧紧盯着李士林的脸,好像6听头晕眼晕若6能从他的脸上看出县衙门此次来意与自己的吉凶祸福,莫非文长之事已经败露?
县太爷是笑容可掬,对毕元说:“毕庄主不必客气,本官今天是来求借的,还望庄主慨允啊,支援本县一下吗。”
毕元听了稍稍一愣,心想:求借?求借什么?该不是求借我的人头吧。然后说道:“县衙门什么没有,还找我借什么,真是怪了。”
“小事一桩,小事一桩,庄主不必害怕。”县太爷笑吟吟的,说得非常轻松。
“那,那到舍下一叙吧,请!”毕元见县太爷面带笑容,举止有礼,有点糊涂了。满怀敌意的情绪放下一半,不是来问罪的,是来借东西的。这说明自己还未暴露,心情宽慰了许多。但还是想若能杀还是杀!以绝后患。毕元的心又狠起来。
“毕庄主请。”李士林听毕元说请他进庄,就很大度的作了个手势,叫毕元先行。
“还是老爷先请。”毕元也假意客气起来。
“好,我们同行。”县太爷又客气道。
李宝他们在后边听着,心中发笑。双方都恨不得一口把对方吃了,可表面上又都装得道貌岸然,客气非常,真是可笑。
“好,同行,同行。”毕元也觉得好生奇怪,以前这个县太爷从来没有这么客气过,满嘴的脏话,下流的动作,不可一世的神情,叫人看了又恶心,又可憎,又可笑。今天怎么变得文质彬彬的了,真像个穷秀才。
在路上,军师走进毕元贴着他的耳根说:“庄主,还是叫他们到客厅吧,咱们的人都在那,若叫他们到东厢房一是于理不合,二是他们就会警觉起来。”
“好,那就到客厅,你先去准备一下。”毕元点头答道。
“是,庄主,我先去了。”军师说着,又向县太爷一抱拳,说声:“失陪,小的先去安排茶水什么的。”就快步向庄内跑去。
王姑娘在后边看着,心想他怎么像有轻功似的,走起路来轻飘飘的,以后可得防着他。他急急的跑回去,不一定有好意。她马上知会李宝注意保护老爷,李宝持刀在手,又示意刘平,李臣,他们都持刀在手护卫在李士林的左右。
来到毕元的客厅,见院里院外有六七十人,他们扛着鬼头刀,有的站,有的坐,有的走。若一般人,就会吓得变毛变色,但李士林毫不在意,依然谈笑风生,跟着毕元进了客厅。李宝等人跟着进来,衙役们留在院子里警卫。他们手按刀把,警惕的注视着庄兵的一举一动。客厅内,也有毕元的二十个庄兵,他们扛着鬼头刀站在宽大的客厅一角。分宾主坐定后,丫环端上茶来。
毕元对李士林说:“老爷,怎么这么长时间没来了?”
“啊,哈哈哈。”李士林大笑起来:“现在太忙了,你知道吗,倭寇两次袭击了县衙门,之前又袭击王庄等各处。我不得不防啊,所以没有时间打扰你啊。”
毕元听县太爷这么说,又试探着问:“啊,我只是听到了个荒信,不知如此严重,以前还没听说倭寇敢袭击县衙,他们为什么要袭击县衙,不想活了吗,把他们打败了吗?”
“打死了他们一些人,给赶跑了。咳,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有什么办法呢,他们为什么要袭击县衙?可能是要杀了我这个狗官吧。”李士林说完,哈哈哈大笑起来,觉得那么自信与轻松。
众人也一齐大笑起来。
“老爷怎么这么说,谁敢骂老爷你是狗官,我毕元饶不了他!”毕元常常把县官说成是狗官,如今却装得大义凛然,这人那,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李士林心里是明明白白的,眼前这个毕元,恨不得马上杀了自己,如今他这么说,淡淡一笑:“骂就骂吧,不管是狗官还是猪官,也是朝廷命官。还是毕庄主,知道爱护我,谢谢了。”
“老爷真是客气,我怎么能不爱护老爷呢?我还要老爷帮忙呢,尽快的把案子审清,砍了李海平的头,给我的庄兵报仇!”毕元一听李士林的客气话,又忘乎所以了,趁机提出要求。看来,人都爱听好话,不管是虚的还是假的,也都爱听。客厅里的紧张气氛变得轻松起来,毕元的心里防线瓦解了。
“着啊,毕庄主说到点子上了。看来,我还是说正题吧,你知道,倭寇连连攻击县衙,弄得我呀是焦头烂额呀,顾不上审案子了,我得先防倭寇呀。现在,我招了一帮子的人,以后与衙役们一起保卫县衙,保卫县城。咳,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招人容易,过起日子就难了。所以,来找你毕庄主帮帮忙。”县太爷诉说到此处眼睛盯着毕元,看他有什么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