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余娆老家的风俗,婚礼一般都是在中午两点正式开始。现在已经是一点五十了。他们怕是要迟到了……
慕礼的沉默引起苏灵又一次的不满,“你快点回来,只要你现在马上调转车头回来,我一切就当没有发生过。你要见那个女人也可以,你留足我的面子,以后你要怎么玩,我都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季子庭从后视镜里面看着慕礼,心说这个女人以退为进倒是用的不错,只是她却没有真正了解慕礼。
“错过了今天,就可能没有以后了。我已经错过很多了。”慕礼坚定了心思。
苏灵冷笑连连,“你现在不错过也得错过,那地界现在堵车堵到婚宴散了都没有问题。”
“你倒是很了解。”慕礼想了想,意识到不对劲,即使刚才听到他们对话,她也不会猜的那么准。她这样笃定的语气,只有可能是一个原因,那就是,堵车……是她指示的。
“你为了堵住我,还真是煞费苦心。”慕礼冷冰冰地对苏灵说。
“我去看看,到底还要多久。”贺琛的手按在了门把手上,准备下车。
慕礼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示意不需要。他自己则推门下车。一打开门,热气扑面而来,慕礼大步迈进,朝着收费站那边走去。
身后传来季子庭的呼喊,“你干什么去?”
慕礼大步流星,没有回头。
贺琛推开车门下车,慕礼的颀长的背影已经穿过无数车辆。今天气温高,烈日抓住了最后一次肆虐的机会,是以即使堵车了,马路上都没有什么人,几乎所有人都宁愿躲在车厢里面。
“他到底干什么去了?”
季子庭眯着眼,仰头看着一言不发的贺琛。
贺琛眨了眨眼,眼神里面似乎有些不敢置信,“他……不会是打算走回去吧?”
季子庭也是一愣,脸上随即露出敬佩的神情,竖起了大拇指,吐出两个字:“爷们!”
慕礼很快就走过了交警的安检线,并没有人拦住他。苏灵的手再长,也无法来控制到他的个人行为。
苏灵一直在电话里面等着慕礼投降,她觉得慕礼这样的成功男人,应该更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怎么样达到目的,能屈能伸。既然得不到余娆了,那慕礼就应该回来啊!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慕礼抬手拦下了一辆通过了检查线的面包车。
“回城吗?回城一个人五十。”司机摇下车窗玻璃,露出一张漠然的脸。这是一辆黑车,回城的价钱也是翻了几倍。
慕礼直接拿出五百,扔进了驾驶座的窗户里。司机几乎是立刻换上了谄媚的笑,当即推门下车,像是五星级酒店的门童那样,替慕礼拉开了车门。
慕礼这一系列动作全部都没有故意隐瞒苏灵。
“你到底是想干什么?”苏灵咬牙切齿,“如果你这一次不回来,就永远别回来了!”
车子在颠簸中发动了。慕礼目光在车厢里游移了一圈,他发誓,这大概是他这一辈子坐过的环境最差的汽车。脚底下还有果皮瓜子壳,一个空了的水瓶被人踩扁在晃动中四处滚来滚去。还有这样的座椅,垫子甚至都已经黑的看不出原本的图案。
如果换做平常,他恐怕看一眼都会觉得难以忍受。可是现在他坐在这辆车上,看着城区的高楼越来越近,他心里只有安稳。
因为,钢筋水泥筑造成的城市森林里有他所爱的人。
“我本来就不打算再回来了。苏灵,这场戏已经闹够了。我们当初说好是做戏,那就必然是做戏。”慕礼的语气很坚决,声音平稳,像是在商场上用最冷静的语气攻击竞争对手。
“什么做戏不做戏?你以为我就那么容易打发?”
慕礼当然知道苏灵不是随意打发的主,这个女人小手段太多,他被她算计成功一次是因为他当时为母亲周萃的病焦头烂额的时候。但他不会给她再有第二次算计的机会。
“结婚证,你没有好好看过吗?”慕礼嘲讽着说,“你没有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吗?苏灵,你让我在小地方栽一次,我也让你感受一下。这是送回礼。”
慕礼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单调的机械嘟嘟嘟声传来,灌进苏灵的电话里。她握着手机,呆了一会,这人居然敢挂了她的电话!她一直以为慕礼是个聪明人,选择她自然是经过了慎重的决定,毕竟苏灵自信自己不管是家世背景还是自己个人都足够匹配上慕礼。
一时怒火上涌,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的心里涨起了怀疑的潮水,忐忑填充在胸口,盖过了所有的情绪。
不行,她一定要去看看结婚证。结婚证放在她的卧室里面,自从拿过来的第一天见过就再没有好好看过。
结婚证还是老样子,并未发现不对劲的地方。苏灵上下翻看了一遍,还是没有感觉到哪儿不对劲的地方。
苏灵忍不住冷笑,慕礼这人,还真是无聊。她将结婚证放进包里,下到楼下。爷爷奶奶已经到了,见到苏灵,自然是抓着她问孙女婿的下落。
两老都是从国外刚回来,特意来看这位孙女婿。苏灵很抱歉,只说慕礼那边有点急事,又岔开话题,撒娇哄着老人说带他们去哪儿玩。
苏父还未表示出什么,苏母暗中不大高兴,得了空就将苏灵拉到一边去,压低了声音质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样大的事情不是已经提前交代过慕礼一定要来家里了吗?
苏灵好面子,在自己妈妈面前也不敢说实话,还是坚持刚才哄骗俩老的那套说辞。
苏母意味深长地看了苏灵一阵,直盯着苏灵心里面发毛,“你们结婚本来就匆忙,虽然说要给男人空间,可也别给太大的自由了。女婿那人看着话不多,有城府,年纪轻轻的,已经这么有名气,你爸爸也是因为这样才允许你这样匆忙嫁给了他。可是我倒是觉得,男人对你好,才是真的好。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有多优秀。”
苏灵不耐烦听这些,想她在家里从小就是小公主,掌上明珠,要什么就得到什么,就连这个别人眼中高不可攀的男神,也娶了她。只要是娶了,爱上她,难道不是迟早的事情?
苏灵的脑海里面闪过一张白净如玉的脸,不笑的时候沉静如一株悄悄盛开的蔷薇花,笑起来的时候则是热烈奔放的玫瑰,那可是慕礼曾经放在心里的女人。
可是苏灵太过骄傲,即使心里觉得余娆这个女人并不简单,却也自负自己美貌家世远胜余娆几条街。她输给余娆的,恐怕就是遇上慕礼的时间晚了些。她相信,自己嫁给了慕礼,在慕礼身边,迟早也能勾走慕礼的心。男人嘛,谁不是贪新厌旧?
苏母的眼尖,透过家里的落地窗见到提着礼盒走近的陆放,心说这孩子还真是实诚,又见自己女儿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知道她恐怕听不进自己说的话,不禁叹息一声,“看来看去,我还是觉得陆放这孩子最合适,都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对你又好……”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苏灵不耐烦地打断。
“男人不是都要调教嘛!他现在只是忙啦!我也不想爱上那种只围绕着我转,就像跟屁虫似的。”
那边,客厅的门已经打开,陆放笑吟吟地走进来,爷爷奶奶喊个不停。哄得俩老乐得合不拢嘴。
苏灵白了一眼熟门熟路就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的陆放,“他怎么又来了?这人有意思吗?我的爷爷奶奶,又不是他的。”
苏母轻轻打了苏灵一下,因为宠爱女儿,打的那一下就跟轻抚似的,“不许你这样说。”一边上前去招呼陆放。
苏灵只当没有看见,躲到楼上去,却又被苏父叫住,去把珍藏的红酒拿出来,要和陆放痛饮。
苏灵眼皮子直跳,深吸了几口气,才将那股不忿压制下去。转过身,一脸懵懂地问,“爸,那酒不是说要留着和你女婿喝吗?就那一瓶呢。”
“哎,慕礼呢?我怎么没有看见那位传说中负有盛名的建筑师?”陆放眼眸里有挑衅的笑意,只有立在楼梯上的苏灵才能看见。
苏灵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不客气地回击,“他自然是有事。不像是某些人,没事闲逛。”
“爷爷奶奶好不容易来一次,难道还有什么比得上亲人?”陆放这话一出口,苏灵的脸色立刻十分难看,正要翻脸的时候,陆放又嬉笑着转换了话题,缓和气氛:“也是,兴许别人就是把这些时间用在工作上才能出名。爷爷奶奶,我可是时间多的闲人,这一回可要带你们好好玩玩。”
爷爷奶奶笑呵呵地和他聊起来,很快客厅里面都忘记了刚才那一刻的不愉快。苏灵立在楼梯扶手那儿,看着陆放插科打诨,又是给奶奶递水果,又是给爷爷捶肩膀的热情样子,心里头堵得慌。
不要脸!
她在心里这样骂,别以为她不知道陆放这样做低伏小是为了什么。不就是贪图她家的财力人脉背景吗?一副小男人样子!
苏灵和陆放其实已经认识了许多年,自小学就在一个学校,幼儿园一个班,小学一个班,初中又是一个班。别人都说这是不可多得的缘分,她只有一个字:呸!
因为陆放从小就会讨人喜欢,没事就跟在她的后面,导致别人老是起哄说她和他有些什么。明明她是班上最漂亮的那一个,却没有一个男生追她!
直到高二分科,她的命运才得以改变。陆放又问她打算选什么,苏灵说对文科感兴趣,想去最好的大学学传媒。
等到结果出来的那一天,在分班名单上陆放才知道苏灵选择了理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