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暑过后便是深秋,一个夏季过后秦轩原先白皙的皮肤已经晒成古铜色,再配上先前征战时落下的刀痕,看上去便于寻常边军悍卒无异,不过疯子的名头更加在鹤鸣山上落实了。缘由在于秦轩在瀑布下练刀后越发走火入魔。
鹤鸣山山阴处有一断崖,崖壁坚硬如铁,秦轩在小道士目瞪口呆之后,毅然每晚用刀劈石,直至手中流血不止,第二日随便用布包扎一番继续练刀。
在老供奉让秦轩自生自灭半年之后,入冬第一场雪纷纷落下,似乎这一番美景让老供奉王重楼心情大好,便在秦轩练刀之际道秦轩身边道:“这么好的大雪,不正是杀人的大好时机。鹤鸣上旁百里外接近边关之地有一对马贼百余人左右,这麽好的练刀木桩为师可找了好久才找到的,别辜负了我一番好意。”
秦轩心中想“你这老家伙整天不见半分踪影,那百余人马贼边关之地一抓一大把还用你刻意去找,别逗我了,再说你什么时候变成我师父了,为老不尊。”
似乎注意到秦轩表情不对,王重楼忙大笑道:“别辜负只一番美景,我还要赶快回来和田掌教煮酒论英雄哪,若不是为了你,我才懒得出来哪。”
秦轩更加无语了,当初我把你从王宫带出来时,你负责叫我练功,好吧,半年只让我练了基础的几样招式,现在更是……。
不过秦轩明白若王重楼一股脑把各门各派压箱秘籍踹给自己,没有扎实的基本功,自己恐怕半年下来只会一事无成。远不如现在自己一刀一剑练出来的实在。
因此秦轩深深呼了一口气道“多谢师父,徒弟受教了。”其中师父两字是秦轩咬着牙说出的。
王重楼似乎察觉到世子殿下口气变化,约莫在开玩笑也占不到什么便宜了,便换成一副严肃的口吻道:“武夫六品,你现在顶多是第三层通脉境,那百人中估计也就有一位是通脉境界,其余估计是不入流的破甲,聚气境界占一部分,大多数马匪只比平常人强一些,饿虎架不住群狼,双拳难敌四手你说是不是,这百余骑配合好的话估计杀掉一位天玄境的武夫也是有可能的。先说好,到时候你小子陷入重围别指望老夫去救你。老夫可没这闲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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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两骑出城。
秦轩道师傅只拿通脉境界的武夫给我练手是不是太小气了,俺,师傅。“
夜幕星光中,王重楼看到了一张似乎陌生起来的脸孔。
再行二十里。
看到一个小山坡对面篝火闪烁。
秦轩率先跃马上坡。
王重楼策马上了坡顶后,笑而不语。
坡下,坐着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十几号彪形大汉,个个面容阴鸷,看到秦轩后就像瞧见了大肥羊,这么个衣衫华丽的公子哥自己送上门来,不吃才遭天谴。
秦轩长呼出一口气,大寒时节,这一抹白色雾气在王重楼眼中格外清晰。
然后他看到这个游手好闲的世子殿下从怀中掏出一张狰狞面具,覆于脸上,抽刀,将刀鞘插入土壤。一系列无声动作,使得他整个人瞬间气质一变。
王重楼似乎在自嘲道:“本来以为自己够重视世子殿下了,谁知道还是小瞧了他,不过我怎么感到他体内藏着一股不弱于我的内力,也可能是我多疑了吧。”
冬季是个杀人的好时节,飘雪的日子里,尸体很快就会变得屋檐下冰凌一般,不显脏,尤其是一滩滩污血,冰冻后就跟女子绣花一般,这让暂时杀人只能讲求迅猛快速的秦轩很欣慰。四五拨一通杀,马虎杀顺手了,便有了些不方便跟人说的经验之谈。但舔着血行走江湖,没个捧场的知己多寂寞,要不然高手对决为啥都挑在楼顶山巅?最不济也是人多口杂的闹市?
流寇首领使了个眼色,让两个得力却不那么心腹的家伙当先锋,他们自然不太情愿,听说山坡上那个专杀同行的刀客出手可不温柔,尸首少有齐全的。但首领发话了:只要做掉那戴面具的,首领就答应自己能在城里找个花魁好好去去火。这让憋了太久的两寇连命都顾不上了,关键是他们被一武功极高的老头莫名其妙丢到这里后,得知只要杀死那个要杀他们的人,就可以饶他们不死,还能拿到一份巨额悬赏,本就是你死我活的死局,头脑一热,顾不上许多。
秦轩手中长刀与流寇手中一柄精良砍刀碰撞,秦轩侧身粘刀下滑,削掉那冲锋卒子数根手指,不等那人哭爹喊娘,顺势一撩,便挑掉一颗头颅。
脚不停歇,长刀翻滚,将第二名流寇拦腰斩杀。
秦轩径直冲陷入阵。
长刀如一团雪球涌动。
才一柱香功夫。
便死绝了,极少有尸体是完整的。
秦轩终于长呼出一口气,所谓一鼓作气,是极有道理的。用刀最忌讳气机絮乱,他开始有些理解在鹤鸣山巅感悟的天地汽机
秦轩摘下覆盖脸庞的獠牙青面,气态再变,重新恢复成那吊儿郎当的俊俏公子哥,只见他轻巧抖腕,将长刀上的血珠甩在雪地上,提刀上坡。
到达坡顶后看向王重楼道:“王大师傅不知小徒表现是否令师傅满意。
王重楼叹口气道:”回吧,明天在练刀之余,我将教你一些武功套路和一些杀敌技巧,你现在基本功已经可以出师了。不过在今后仍要多加练习。
秦轩拱手道:“弟子受教”再无先前半点不敬。
回程百里地,马背上的秦轩大半时间都在闭目凝神,呼吸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