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是如此,我亦是如此。
“雷,幽辰死了!”
我平静地看着满眼的翠竹环绕,面色若桃,只是没有了昔日的神采顾盼,似乎是超脱地把灵魂和肉体分了开来,从高空中俯晗着背后的温暖怀抱。
随之,空气中的隽永气息一颤,慢慢地沁冷了下来,薄冰似的脆弱气味弥漫了开来,可身后的肢干依旧固执地拥着我,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如云的气息从我敏感的耳角处传递至全身,酥热绵延,几尽让我想要瘫软在他的怀抱,永不考虑那些复杂的,痛苦的伤痕。
可是,那样一个优秀的人啊!承受了太多的期盼和压力,即使被天下纭纭众生看作是生处天端的‘神’啊,为何早早便这般去了?
他的痛,他的苦,又有何人知?
“我知道!我都知道!紫,不要——”是么,都知道么?
“不要再想了吧!忘了它吧!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
忘了?谈何容易。
第一次见面时,那个从血里捞出的清冷的身影倔强地不肯低下他毫无意识的头颅,任由那抹蜿蜒的血一直顺沿而下,原本还清晰的颈项染成了红影的身影;
那个绚丽无忧的夜晚,他极目眺望远方,却在我转身的刹那,似悲怆,似绵长,似苦涩的呢喃:“母亲。”
梦醒徘徊时,那个如诗的月光下,遗世独立的洁白身姿忧伤地在我住着的最后一夜留恋忘返……
明月依在,百花流光异彩,衣上酒痕诗里字,点点行行,终敌不过落花出,斯人独立。
那些个影象早已不知何时就深入我的骨髓,真的可以忘了吗?
“玲也死了!”
太阳啊!依旧那么火红,灼伤了我的眼,为什么却温暖不了我的心?
这些个清冷的竹,为何密布而忧伤,没有了清雅之士的高洁。正如我身后的臂膀,失之交臂,便再也不是从前了!
“不要说了,紫!不要想了!好好地休息吧!我在你的身边,一直都在!”
他痛苦地嘶喊着,圈固我,让零星的黑发披散了开来,妖媚地盏放在我的领口。
微一掠头,发现他的乌丝竟私密地和我的发纠结到了一起。恍惚中,想起曾经听说过,这样就叫做“结发夫妻”,是否,我们这也算是呢?
抹开眼帘,掀起嘴角,凉薄地对他一笑,终究是笑透了心,溅湿了魂,束缚了灵。既然这样,躯体还会有反应吗?
可为什么我还是觉得心口这块凉飕飕的,空荡荡的,万虫撕咬周身似的疼呢?
明明不是人的肉体啊!明明说好要无情无意的!
什么时候起,还是丢了心,遗了爱?没有了盔甲的保护,灵肉果真又被刺满了荆棘啊!
是从进了‘追忆楼’里看到了太多不该有的牵畔?
是得知你被家族驱除时的艰涩抑郁?
还是从‘古垸城’那命中注定的相遇窗后,就已经开始了我们的彼此痴缠?
“雷,给我一个理由!”
推开那双似乎再也不愿放开的胳膊,抬头,望进那队瞬间盈满绝望的幽深眼眸。
我静静而悠然地绽放出风华绝代的笑靥,“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那是地狱的亡魂才看得到的彼岸花笑靥……
传说,彼岸花,恶魔的温柔。自愿投入地狱的花,只开于黄泉的妖媚。如血一样绚烂鲜红,铺满通向地狱的路。在冥界三途河边、忘川彼岸,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往生者就踏着这花的指引通向幽冥之狱。
曼珠沙华,“分离,伤心,死亡之美”。如今,它将为我呈现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