⑨我因为自己的和平提议受到辱骂,并且个人受到了侮辱。实际上,张伯伦先生在全世界眼前向我吐口水……
⑩……正是因为我们自己保持与人无伤,英国才有了充分的自由,去选择在某一天以暴力的利己主义者的残酷回报我们的和平活动。
k……波兰性格的突出特点就是残酷和缺乏道德约束。
这些投射的强度和频率,充分支持了偏执型妄想的诊断。
5.理想自我
我们所定义的理想自我,是许多形象的合成物,他们产生于主体的头脑中,代表了他们想成为的是什么样的人,他的抱负水平,他在职业生涯高点时自己最好的状态,正在达成他野心中的目标的那个人。理想自我可能是一个犯罪大师的形象,或是一个伟大的慈善家,一个先知,它具体的性质有赖于本我、自我和超我所生发出来的一系列因素。在希特勒的案例中,很清楚地,理想自我是他有意识和无意识的生活中的主导力量。现在我们将联系他驱力和情感的主要结构,讨论他的理想自我。
II.外显驱力和情感的主要结构
有这样一条规律:很难在一个个体外显的驱力和情感之中展示出一个界限分明却又有机结合的整体,这有时(1)是因为大多数人并不是依照一种非常固定、长久的模式来整合的,有时(2)则因为它们本身的构造并不完全可分辨,重要的因素被压抑,因而主体对此也未察觉。我们用指向性主题这个术语来包含有意识和无意识的所有元素,但是,在希特勒的案例中,要在外显驱力与情感的主要结构和指向性主题之间做出划分并不方便,因为后者已经在言语和行动中被表达清楚了,相对来说具有持续而明显的类型。希特勒属于相对少数,他在很大程度上实现了自己的幻想,他的主要结构中的主要因素如下。
1.对权力的积极贯注
希特勒热爱权力、厌恶任何形式的软弱的情感,可以具体分为(1)对强国的贯注和(2)对强大的统治者的贯注。
(1)对有权力的群体(国家)的积极贯注
让男孩时的希特勒感兴趣并为之兴奋的第一件事就是对德国的崇拜。我们已经注意到他还是个在上学的小男孩时就参与了民族主义运动,并且列出了决定他这份热情的因素。下面的引文将会阐明他在此后生活中是如何继续坚持这种态度的。
哈尼施:希特勒总是站在政府那边……始终不变地支持所有暴力方法,认为为了国家的利益这些都是必须的。
希特勒:在维也纳,我继续过去所做的事,以最猛烈的热情跟进德国的所有事件,不管涉及的是政治还是文化问题。我以自豪和崇拜的心情,把帝国的崛起与奥地利的衰落相对比。(《我的奋斗》)
希特勒:普鲁士,帝国的胚胎,不是由金融运作或商业事务,而是由光辉的英雄主义创造出来的,所以帝国本身也是仅由政治领导力和军事上藐视死亡的勇气换来的最光辉的奖赏。(《我的奋斗》)
希特勒对权力的热爱吸引了他去了解大不列颠的历史。
希特勒:在精心准备经济征服、残酷无情地用武力占领、随后又坚决冷酷地维护领土方面,没有国家能够出英国之右。(《我的奋斗》)
希特勒:英国并不是用正义或者法律征服了印度:在征服印度时,她并不顾忌当地人的愿望和观点,或者他们对正义的构想,并且,在必要时,她用最残酷的坚决态度支持自己的至高权力。(《我的新秩序》)
不论在任何地方,希特勒总是崇拜统治阶级,反对贫穷者。
希特勒:我们的大工业家是凭借自己的努力和高效一步一步奋斗到顶端的。就因为这个选择过程,就能够证明他们属于更高的种族,他们有权力去充当领袖。
(2)对强大的个人(统治者)的积极贯注
很难说是一个强有力的个体的形象,还是一个有力量的阶级或国家的模糊概念,首次激起了希特勒的崇拜。但非常肯定的是,在他生活的过程之中,有一系列英雄曾经激发了他的热情,塑造了他的理想自我。在这些人之中,或许必须要提到他的历史老师,路德维格·波什(LudwigPoetsch),强烈的反犹太主义者格奥尔格·冯·舍内雷尔(GeorgvonSchoenerer),维也纳市长卡尔·吕格尔,理查德·瓦格纳(RichardWagner),腓特烈大帝,俾斯麦,德国皇帝,还有墨索里尼。
希特勒:这甚至比《维也纳新闻》更令我愤怒……对德国皇帝表示反对……这种事情令我血液上涌,怒发冲冠。
哈尼施:他说……瓦格纳是一位斗士,在瓦格纳身上有更多的伟大和力量。
在希特勒书桌上方悬挂着腓特烈大帝的肖像,在德国的众多英雄人物之中,希特勒选择了他作为自己的英雄。
海登:罗姆坦率而粗暴的力量看起来能够激起希特勒喜悦的安全感。
希特勒:在那些日子里——我公开承认,我对这个伟大的男人怀有深远的憧憬……使墨索里尼跻身于这个地球上最伟大人物之列的,是他誓不与马克思主义分享意大利的决心。
希特勒所崇拜的有力人物,都具有勇气、军事上的英勇、残酷无情,以及没有怜悯心或同情心的显着特征。他的一大特点是把人道主义的情感解读为软弱。
2.顺从于权力的需要
与其他很多未来的独裁者或革命者不同,希特勒曾经表现出并且仍然在一定程度上表现出,对上层人士显着的顺从。因此,毫无疑问地表现出了他在压制一切的父亲身边被迫养成的行为模式。
海登:他对从属身份非常认真,在最小的细节上也一丝不苟:尊重自己的上级军官,从不反对,盲目服从。希特勒像奴仆一样急切希望能够有机会照管他的上级军官的衣服、靴子和食物。
斯特拉瑟:希特勒对将军的态度是谄媚的,他对鲁登道夫说的每一件事情都言听计从。
海登:在慕尼黑政变过程中,希特勒用嘶哑的声音对卡尔呼喊道:“阁下,我将像忠犬一样忠诚地站在您身后!”
拉米亚:在他夸夸其谈的过程中,他开始谈到鲁登道夫将军和冯·泽克特。在这种时候,他会立正然后像吹小号一样响亮地说出“将军”和“阁下”。这两位将军一个在他自己这边,而另一位,冯·泽克特,是国防军的统帅,他的敌人,但立场的不同却对他毫无影响,他完全沉浸于说出这些高调的头衔的愉悦之中。他从来不说“泽克特将军”,他说的是“尊敬的阁下,冯·泽克特将军,上校先生”,他让这些词语在他的舌尖融化,品尝它们的余韵。在这个时候,他是典型的职业军士。
3.对软弱的消极贯注
在这个类别之中,希特勒的感情与他对权力的积极贯注自然地互补。举一些例子就足以说明这一点。
希特勒:更强大的一代人将会赶走虚弱者,因为极致的生存需求最终会一次又一次地打破个人所谓的“人道主义”镣铐,以让位于自然界的“人道主义”,即毁灭弱小来给强者腾出位置。
希特勒:……这些(知识分子的)上层缺乏必要的意志力。因为这些爱好隐居的知识分子圈子所具有的意志力,总是要比简单的人民大众的意志力弱小。
希特勒:……犹太基督教义具有女人气的怜悯道德(劳施宁)。
希特勒:如果任何一个人想到附近的某个人不得不忍受痛苦就无法忍受,他就是个懦夫,最好加入一个缝纫俱乐部,而不是成为我党的同志。(劳施宁)
希特勒:除非你已准备好冷酷无情,否则你将寸步难行。我们的对手还没有做好准备,不是因为他们很人道……而是因为他们太软弱。(劳施宁)
4.理想自我,强有力的个体
这里涉及到的过程仅仅是上文描述的对有权力的个体的积极贯注的内化。曾经是外在的东西变成内在的,并被接纳为努力的目标。围绕着强大的个人这个中心概念,发展出了建立在俗称的自然贵族政治法则上的理想。最终的概念是,一位“超级超人”——来自于超级民族的超人统治整个世界。这个概念深深地嵌入了德国人的性格之中,因为(1)德国家庭结构中父亲的独裁地位;(2)家庭和学校的系统性思想灌输;以及(3)德国在欧洲各国之中的地位,它是一个被包围的强大社区,其力量和荣耀长时间以来因为法国和英国而失色。希特勒思想体系的主要来源是卡莱尔这样的人,在他的生命历程中,腓特烈大帝、戈比诺(Gobineau)、瓦格纳、休斯顿·斯图尔特·张伯伦、尼采,以及乔治·索莱尔(GeorgesSorel,关于暴力的思考)也给了他重要影响。并不是说希特勒读了这些作者的所有或者甚至是大部分作品,但是他们的思想通过多种二级来源传递给了他,而他在维也纳时期也热切地阅读并且铭记于心,下面的引言给出了希特勒哲学的大纲。
希特勒:……人生中最重要的先决条件:即,变得强大的需要。(《我的新秩序》)
劳施宁引述希特勒的话:但是幸运总是伴随着坚定的意志出现。
希特勒:在上帝和世界面前,永远是强者有权力去实现他希望的事。(《我的新秩序》)
劳施宁引述希特勒的话:残酷无情是受到尊敬的,残酷无情和身体上的强力。街头的普通人什么都不在乎,只尊敬凶残的力量和无情的坚毅。(注意:这是自我投射的绝好例子,言简意赅地总结了希特勒人格的关键。)
希特勒:最终,只有自我保存的需要会永远胜利。在它的压力下,所谓的“人道主义”,代表了愚蠢、懦弱、虚构的优越智慧的混合物的一种表述,将会像三月阳光下的雪一样消融。(《我的奋斗》)
希特勒:对人生的一切观点……除非其原则变成了一场斗争运动的旗帜……都将无足轻重。(《我的奋斗》)
希特勒:击败恐怖的力量不是思想,而是恐怖。(《我的奋斗》)
希特勒:作坊中、工厂中、集会大厅中,以及大批民众游行时的恐怖活动,只要不受到同样强大的力量和恐怖的遏制,都会获得成功。(《我的奋斗》)
5.社会理想,强大的民众
如果不充分考虑他对自己构想的理想德国的情感认同,以及他对于创造一个这样的德国所倾注的努力,我们就无法理解希特勒的人格,它异乎寻常的力量,它如何维持这种部分的疯狂,以及它对德国人民的影响,他的计划的原则在以下的一系列引文之中得到了表达:
劳施宁引述希特勒的话:一个彪炳历史的伟丈夫阶级即将诞生,他们历经战争的锤炼,是最多样的元素熔炼成的合金。
希特勒:……(群众观)感到有责任遵循统治宇宙的永恒意志的要求,增进更优秀的、更强大的人的胜利,而要求较差的、较软弱的人去服从。(《我的奋斗》)
希特勒:我们认定,自由最终只能是权力的结果,而权力的来源是意志力。因此,必须用强烈的热情加强一个民族对权力的意志力。(《我的新秩序》)
希特勒:他(年轻人)的整个教育和发展的指导思想,必须是教给他一种信念,相信他绝对比其他人更为优越。(《我的奋斗》)
希特勒:议会少数服从多数的决策原则否定了个人的权威,而代以正在被考虑的群众之中的成员,这是违背自然的贵族思想的。(《我的奋斗》)
希特勒:面对国家理性、国家能量以及国家的残酷无情和坚定决心所引领的独裁,我们希望成为其支持者。(《我的新秩序》)
劳施宁引述希特勒的话:有一样东西现在起作用、将来也会永远持续:力量。帝国是由利剑和优越的力量造就的,而不是依赖于联盟。
这里必须要指出的是(1)希特勒是以外部人的身份来到德国的(他并不是在这个系统中长大的);(2)他开始经营这个国家时,就带着一个相对简单、轮廓清晰并且狂热坚持的关于恰当的社会模式的观念;(3)他以一个很小的核心起步,按照自己预想的社会理想建立起了一个迅速成长的党派;(4)这个党派篡夺了权力,并且扩张到包括了整个国家的大部分。
希特勒:德国国家社会主义工人党决不能成为大众的奴隶,而要做他们的主人!(《我的奋斗》)
以及,最后一点,(5)希特勒的社会理想并不限于国境之内的德国人,还包括其他任何地方的德国民众或民族。他所想象的,是一个由体质上相似的民族掌握的世界主权。
用最简单的语言说,这里所讨论的其实是用主人-奴隶的模式处理一切社会关系,排除其他任何模式。这里最与众不同的并不在于这种想法的存在——因为这个模式的存在与人类历史一样古老,而在于其他所有模式的缺失,这意味着彻底地用蔑视代替了同情。
6.统治的需求,冷酷无情的权力欲
上面描述了希特勒对强大的国家和有权力的统治者的积极贯注,以及他所创造的将权力发挥到最终极致的社会理想。我们还描述了当与权力的代表面对面接触时,他的顺从甚至谄媚,现在我们要处理的问题是他的重点是怎样逐渐由顺从变成统治的。我认为,我们有理由认为,如果希特勒理想的社会模式真的已经存在于德国,这个国家已经由一位铁人统治,他可能会愿意在这样的系统之中采取下属的地位,就像他在军队中担任下士一样,但事实是德国社会并没有按照这样一个模式运行,这激励着他去开创这个模式。他变得不满于一个又一个政治领袖,卡尔、鲁登道夫等等,但按他的方案必须要有一个人扮演铁腕领袖,所以他就逐渐地迫使自己成为这样一个人。这就好像一个受虐狂发现没有人去扮演足够的施虐者,从而足够满足他的性欲,所以他决定自己扮演这个角色。这里我们必须考虑到,扮演任何一个角色时都对另一者的愉悦有间接的体会。当我们听希特勒说话时,我们经常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感觉到,他采用顺从者身份时对施虐者有认同,而当他表现为一名残酷的暴君时又对受虐者身份有认同。为了解释对施虐者的认同,我们必须假设他有一种对统治的基本需求,或者权力欲,它以一种迂回的方式得到满足。不管怎么说,很清楚的是,一战之后的几年里,随着时间推移,希特勒的态度经历了一定的改变。他从一个卑躬屈膝得很引人注目的下士,变成了一个统领一个党派的异常有支配性的领袖。
海登:……(随着时间推移)他感到自己比他所认可的上等人还要优越。恭顺的下士变成一个比谁都懂更多的人,一个走卒变成了一个行动明智于他人的人。
这个变化,是伴随着希特勒发现自己演讲所具有的力量而发生的。他给自己心中的恶魔越来越多的自由。他心中野心勃勃的施虐狂,他婴儿时期关于自己无所不能的信念,被民众歇斯底里的认可重新激活并开始生效。在这里,我们所分析的这个人格,充满嫉妒地尊崇着他的敌人。他的敌人是那些用强力统治、反对和挫败他的人,他仇恨拥有这种力量的人,但他又崇拜这种力量,于是就按照他所仇恨的客体的模式来塑造自己。这解释了为什么希特勒受到马克思主义者以及他们获取权力的方式的吸引。
勒纳:他不仅从马克思主义者身上学习。他还对天主教会的组织和方法有巨大的崇拜。他一遍又一遍地说起他从英国战时使用的宣传方法上学到了多少东西,并且他还表达出对美国的广告技术的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