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方伟远远见到她们,就嚷开了:“你们搞什么呀,这么迟,还以为你们发生什么事呢。”
方母说:“你乱说什么,吐口水再说一次,大过年的,都不知道说吉利话。”
方伟待方母走近了,说:“妈,要不要我帮你把东西拿进屋?”
“不用你献殷勤了,如果替妈妈着想的话,就应该和我们一起去拜神。”
方伟说:“拜神不是女人做的事吗?我一大男人去干嘛。”他走到程非面前,伸手揽住她,说:“非非,冷不冷?拜神好玩吗?”
方母在旁没好气地说:“你老妈在旁边,怎么不见你问问我冷不冷?”
方伟哈哈一笑说:“原来有人吃醋了。”他扯开喉咙说:“爸,快来抱抱妈妈。”
方母笑了笑说:“坏家伙,胡说八道。”然后走开了。
程非想要扎脱方伟怀抱,说:“给人看到不好意思啦。”她觉得刚才那一幕母子互相取笑很温馨,说:“你妈妈挺和善的。”
“那个当然啦,我妈很好人的。不过我爸就古板一些。家里大事我爸做主,家务就归我妈管,她很罗嗦的,你不要介意。”
方父一向沉默寡言的,程非没跟他说过几句。程非从小就没父亲,眼前方父这么沉默,她就更加觉得方母亲切。
不过这种亲切感没持续多久,很快程非就见识到方母冷冰冰的一面。大年三十那天,程非来那个了。每次生理期的头天她的肚子都会涨痛,浑身酸软。冲过热水澡后感觉舒服一点,她就早早钻进被窝休息。至于衣服,自然由方伟来洗。
方伟正在二楼卫生间洗衣服时,方母出现了,很惊讶地说:“阿伟,怎么要你洗衣服的?”
“妈,非非不舒服,在房间休息,所以我才帮她洗的。”
“她哪里不舒服呀?要不要吃药?”
“没事的,女人嘛,每个月总有几天不舒服。”
“什么?她来那个,你居然帮她洗衣服,你不知道很晦气吗?我就你一个儿子,惹了晦气,要是你有事我怎么办?”
方母把事情说得这么严重,方伟只好停下来。
程非在房间听得一清二楚,还没等她生气,方母走进来,说:“非非,你不舒服吗?”
程非说:“哦,有一点点。”
方母说:“非非,方伟一个大男人,怎么能洗女人衣服呢,而且还是那个。你感觉好一点就起来把衣服洗了,不能留到明天,不吉利,明天可是大年初一,”说完就走了。
程非正生闷气,方伟进来说:“我妈都这样说了,那你等一下洗吧。”
“你妈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有没有主见的?”
“她是我妈,为我好呀,为什么不听她的?你别生气,先休息。不过等一下记得起来洗衣服。如果确实起不来,我去隔壁叫我堂妹帮你洗。”
程非当然不能让他堂妹帮自己洗内衣服,她心里很气,可又无可奈何,睡了大半个小时,感觉好一点,就起来洗衣服。方伟已经帮她下了洗衣粉,三五钟她就洗完了。
她身体不舒服,衣服让他来洗,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搞得那么复杂?为什么要那么多条条框框来限制?程非对方母建立起来的好感就被这件事粉碎了。
第二天大年初一,程非一大清早就被方伟母亲叫醒,帮忙做家务,方母说要早点吃饭,然后再去方伟爷爷奶奶伯伯叔叔家拜年。方伟还有爷爷奶奶,由方伟父亲五兄弟轮流养着。
程非昨天晚从凌晨开始直到天亮,一直都被鞭炮声吵着,睡不好。她问方伟:“这些人还要不要睡觉啊?三更半夜放鞭炮?信不信我打110投诉他们?”
方伟哈哈一笑说:“你别傻了,这是什么地方?打110谁会理你?再说,乡下有这样的习俗,过了12点,就放鞭炮,迎接新年,放得越多越响,意头就越好,代表今年会越幸运。”
没办法,她只好在耳朵里塞棉花,但村里鞭炮声霹雳啪啦、此起彼伏,依然睡不好。将近清晨六点,她朦朦胧胧地要睡着,楼下一阵急促的鞭炮声将她吵醒,轮到方伟家放了。鞭炮一完,方母就来敲门,让她起来。
程非唯有打起精神帮忙。方母忙得团团转的时候不忘说她:“今天大年初一,你要精神点,不要像没水分的青菜,等一下给拜年的人看到,非常不好。”
程非心里很恼火,脸上还得挤出一个笑容说:“我知道了。”她看见又是烧水杀鸡,忍不住小声嘀咕:“昨天不是杀了只鸡吗?怎么今天还要杀?”
方母耳朵很灵,白她一眼:“昨天你吃饭了,为什么今天还要吃?”
程非脸上再也没笑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