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伟他们两个喝粥吃番薯,方母就在旁边看着,她一早吃过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只是很久没见儿子,想多点时间和儿子呆在一起。
可能睡得不太好,方伟他忍不住打了一下呵欠。
方母说:“阿伟,昨晚睡不好吗?是不是棉被不够暖和?”
“可能昨晚比较迟睡吧,现在还有点困。”
“年轻人很爱做事,但也不能太过分,你们要节制点,爱惜身体啊。”
程非的脸上刹时间火辣火辣,恨不得钻到台底下去。
方伟没反应过来,只知道埋头吃粥,他很快喝完粥,拿了条番薯,说:“你们两个慢慢聊,我去隔壁逛逛,见见兄弟。”
方母继续语重心长地说:“昨晚你们这么大声,我和他爸都听到了,这种事情做得多很伤身体,阿伟他不懂爱惜身体,你可以提醒他,知道吗?”
程非低声说:“阿姨,我知道了。”她赶紧拿碗去厨房,她觉得一刻也不能和方母呆在一起,怕再呆在一起,不知道她又会说出什么难堪的话来。但方母可没想过放过她,快过年了,屋里屋外要搞大扫除,要烧水杀鸡、要去山里拜神等等,这些琐碎事,一向都是女人做,方父不会帮忙,程非来了,正好做她帮手。
为了留个好印象给方伟父母,程非惟有忙前忙后。隔壁的听说方伟带了个女朋友回来,都跑过来看热闹。程非和方母蹲在厨房外面的水管处拔鸡毛,邻居妇女们就在站在旁边看着,问长问短的。
“你家在哪里?”“你叫什么名字”“你在那里工作?”“你一个月拿多少钱?”“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几乎把程非祖宗十八代都问遍了。本来程非还有心情回答,后来烦了,特别是问她家里情况,她不愿意别人知道她是单亲的,就装作没空回答,故意不停地问方母:“阿姨,鸡毛是这样拔吗?”“家里养了多少只鸡?”“过年要杀多少鸡?”“等一下我们还要做什么?”
方母不嫌其烦,一一回答,还提醒程非要注意别让水溅湿衣服,这让程非心里暖了一暖。
鸡拔光毛后和猪肉一起放进锅里煮,期间不停将滚开的水淋在鸡身上。大概十五分钟,鸡就有九成熟了。捞出来晾干,如果不是稍后还要拿去拜神,而是直接斩件,一道粤式名菜--白切鸡就可以做出来了。
方母把鸡用盘盛着,放进篮里,将五个沙糖桔、三把条形面、两碗糯米、几粒糖果、三只小酒杯,一壶酒,还有元宝蜡烛香分别放进两个篮子,用扁担挑起来,对程非说:“非非,我们去拜神社。”
程非觉得很新奇,她从小到都未拜过神,不知道乡村拜神的仪式是怎么样的。她跟在方母身后,沿路有村民看见,问方母程非是谁,方母大声说:“我儿子的女朋友,在广州住的,跟我儿子回来过年。”
村民听说是广州人,都很羡慕,说方母好福气。方母笑呵呵的。程非看到眼里,觉得方母都挺和蔼可亲。两人一路走去,走过弯曲的泥路,跨过小溪、穿过田基,爬上山头,累得气喘余余,大冬天,竟然出了一身汗,身上厚外套都要除下来。方母挑着东西,却气定神闲,她穿过只有十厘米宽的田基时,竟然能保持平衡,没有掉下田来。程非就不行了,几次都掉下来,还好收割过后留下稻杆头的田里没有水,很硬,鞋子才没有弄脏。
两个在一座山的半山腰停下来,程非知道神社到了,一看,也就是一个凹下去的几人宽的石坑,大坑中间一块大石头,石头跟泥土接壤部分插满密密麻麻烧剩枝头的檀香,地下落满红色鞭炮纸。程非大感意外,她以为神社是一座宽大的祠堂,结果却是块石头,忍不住问:“这块石头就是神社?好象简单点吧。”
方母说:“上面有棵几百年的橄榄树,附近只有这一棵,人人都说风水好,就来这里拜,时间长了,就把它当作神社了。我们只管拜就是了。”
程非往上看,果然看到离石头十几米远有一棵两人合抱大树,树干笔直,长得好高,跟木棉树相似,但树身比木棉树粗壮,叶子也比木棉树茂盛。程非要仰起脖子才看到树顶,树冠很浓密,她心想,这样就叫几百年的老树?广州老城区的一棵百年大榕树都比这棵树壮观。
方母取出篮里东西,摆成形状,然后点燃蜡烛、檀香,插放后拜三下,口中念念有词,无非是保佑身体健康,发大财,生贵子之类的话。程非见她一脸虔诚,心里也不敢笑她迷信。方母拜完后,程非依样画葫芦地弯身拜三下。跟着方母倒烧酒、烧元宝、烧鞭炮。20分钟就拜神仪式就完结了。
两人往回走,方母走在前面,说:“天快黑了,走快一点,我们还要去另一个神社拜神。”
有了这次的教训,程非估计另一个神社也是很简陋的。果然,她在另一座山半山腰见到的神社居然只是一块石头碑,上面有几个被烟熏黑的大字,好象是“XX氏神社”,旁边还有一棵橄榄树,不过这树比刚才那棵小了很多。
方母在忙着,程非帮不上忙,就转身看风景。这里到处都是山,民居就在山脚下,掩映在绿树中,白色炊烟袅袅升,偶尔有一两台摩托从村里泥路开过,打破村里宁静。程非看得心旷神怡,心想,这里环境真不错,强过自己生活的石屎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