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个儿给那位老先生的饭菜多加一些荤水儿,老先生昨个儿说了,总是给他送一些素菜清汤儿当他是马儿喂养的吗?”红鸾边整理着晒在院子里的衣物边朝小河边洗菜的刘妈妈叮嘱。
“这个老先生脾气到还真是倔强,少爷本打算好吃好喝的供奉着,他非要去地牢里蹲着,如今都好几日了,老胳膊老腿的,不知道还撑不撑得住!”刘妈妈边洗菜边说道。
说起这事红鸾不免纳闷起来“说来也真是奇怪,前两日这老先生不吃不喝,给他送去的饭菜也都被其扔了出来,这几天倒是变了,次次送去的都吃了,昨个儿竟然还给我说要加荤水儿。”
“也许是想通了吧!上了年纪脾气倔强些是有的,少爷这几日了都没杀他,想必也是想让他自个儿服个软化。”
司徒嫣蹲在刘妈妈跟前帮忙洗菜,耳里却一字不差的将其听完,那老先生肯吃东西她着实安心不少,只要等他身体调养的差不多了,他们的出逃计划就可以准备了!不过在这之前她还要想个办法在进去看望一番,不知那把镢头他用上了没有。
帮着刘妈妈收拾妥当之后,司徒嫣看时辰差不多了,便折回了公子长矜的内室,他的生活十分规律,每日辰时一刻准时起床,早上用过膳食之后司徒嫣便要推着他去红叶林内散步,到巳时初便折回书房看书,如果期间没有其它事情的话,这一看就要到午膳十分了。
到下午时多半都是由凤铭伺候着,这个时候很少见他在院子里走动,至于究竟去了哪里,至今还是个谜,只能说明,在公子长矜的心里定然对她十分防备!
“少爷您醒了?“司徒嫣端着一碟子糕点走了进来,将糕点放在桌上后立刻走到床前搀扶着公子长矜坐到轮椅上。
公子长矜并未说话,抬眼朝桌子上扫了一眼,略带疑惑的询问“从哪弄来的?”
这句话让本就心里没底的司徒嫣更难开口,她就知道不该听大家的话给他送点心来。
“少爷为何觉得这点心不是咱们红叶林的?“她着实好奇了一把,这家伙的眼睛难道就真的这么厉害?不但能看透人心,连一份点心他都能分出真假?
公子长矜身子慵懒的靠在椅背上,神情淡然,可能是刚刚睡醒的缘故,面色泛着一抹红晕,眉心朱砂更显艳丽。
“刘妈妈做的点心从来不会这么多花样,因为她知道爷不喜欢!”
司徒嫣站在他身侧暗暗翻了个白眼,糕点的外形还要计较,你还有什么不计较的?
“呵呵,少爷可真是厉害,这点心是小的今个儿去探望友人时他送与小人的,小人觉得点心吃着还不错,所以想让少爷尝尝鲜,自然,少爷您若不喜,小的这就撤下去便是。“她倒是巴不得撤了。
公子长矜转动轮椅来到桌子跟前“给爷备一壶茶来。”
“哦!“司徒嫣不知他什么想法,答了话转身出了房间,不过一会儿,她端着一壶泡制的碧螺春走了进来,为他斟满一杯。
见公子长矜依旧坐在桌子前未曾离开,司徒嫣挑眉,询问一句”少爷可是想尝一尝这脆皮点心?”
“给爷净手吧!”
司徒嫣心里腹诽一句,既然想吃何故表现的这么勉强?
“是,少爷稍等。“司徒嫣转身走了出去,脸上不自觉的挂起一丝笑容,虽然不想承认,但这家伙没有嫌弃她带来的吃食到着实让她惊讶了一番!
准备了净手的镀金盆走了进来,伺候公子长矜净手,后者拿过丝娟子擦拭干净之后,这才优雅的捻起一块抿了一口。
司徒嫣站在一旁,好奇的观望,心里暗道:不知这位被荣王捧在手心里的大少爷会对吴妈妈的点心作何评价?
对于其他人她倒是颇有信心,不知何故,对于公子长矜,她真是难以猜测。
“少爷觉得如何?”
见公子长矜将手里的一块全部吃下,随即端来茶杯喝茶,司徒嫣低声询问。
后者侧脸朝她看了一眼,挑眉反问“你的朋友是做什么的?”
司徒嫣彻底愣神,为何他的回答总是如此出人意料的意外?
做什么的?她脑海里快速的旋转,双眼不由一亮道:“她就是专门做点心的,也不知道附不附合少爷您的口味。”
公子长矜朝盘内的点心淡淡扫了一眼”点心不错,只可惜爷不喜吃甜食!”
司徒嫣感觉自己的额前瞬间飞掠过一群乌鸦,这厮嘴巴果然够毒!
接下来的两日过的十分平静,司徒嫣也已经习惯了公子长矜的作息,基本上不曾出过太大的乱子,荣王府里也是异常的宁静,大少爷被杖责之后躺在床上发了两日高烧,如今才退了下来,荣王妃每日守在榻前哭哭啼啼,三少爷闭门思过,荣王有令谁都不许进前探望,自然这位惹是生非的主儿也只能消停下来。
至于二少爷,司徒嫣倒是觉得,荣王妃生的这三子之中也就这个还算是个聪明人,性子内敛,不喜惹事冒尖,做事极其圆滑,不过荣王因前阵子的事情也对他颇有微辞,如今大门都不曾出过。
而司徒嫣这两日曾讨好红鸾带她去地牢里转转,红鸾起初并不答应,最后敌不过她的软磨硬泡终于松了口,因此她也顺利的和扁鹊仙翁见了面,一切准备妥当,她等的就是一个时机,若那个时机到了,她便能彻底离开这里!
这日,公子长矜在书房内看书消磨时间,司徒嫣闲来无事坐在门沿上晒太阳,如今春夏交替,阳光明媚,晒得她暖烘烘的,眯着眼睛总想睡过去。
“秦玥!给爷倒杯茶来!”
“哦!”她回头转身进了屋内,为公子长矜盏了茶水送到他跟前“少爷,今个儿您怎没出去?”
“为何要出去?”公子长矜反问,同时伸手接过茶杯。
司徒嫣道:“小的平日见少爷您每日都出门呢!”
“今个儿没事!”
司徒嫣心里腹诽,果然是不开缝的嘴,怎么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的确是对公子长矜每日的去向好奇,他一无官职二无品级,可平日却总是见他接到很多信笺,待她第二日整理屋子时案几上的信笺便消失了,而往往地面上却总是多出一堆被焚烧的纸灰。
也不知他究竟做什么这么神秘,不过她倒是觉得,这厮绝对不如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
一个久坐轮椅之人,内力却那般浑厚,实在让人费解,且她一直觉得红叶林里处处透露着古怪,她说不清楚但直觉就是这种感觉,公子长矜每日早上必要过去一趟,可每一次都只是在那里待着赏景,她不免纳闷,红叶林即便再美,可哪里有日日观赏的道理?
而那日晚时她在红叶林深处遇到的那个鬼影更说明了她的猜测。
朝门外看了一眼,司徒嫣道:“少爷,今个天气不错,小的推着您出去晒晒太阳如何?”
公子长矜随着她的目光看去,良久方才点头”也好,前几日多为阴雨,的确未曾晒过太阳!”
“是啊,您平日就应该多晒晒太阳,对身体也有好处。“司徒嫣伸手从软塌上拿过一条白毛貂绒毯子熟练的盖在公子长矜的大腿上,见他并未答话,司徒嫣早已习惯,推着他便出了屋门。
二人来到院子里转悠了一圈,红叶林的院落是典型的坐南朝北、三进三出的宅院,地形绝佳,风气极正,就如那日凤明宣所说,荣王的确是将荣王府最好的宅院给了他,只怕连荣王所居的文渊阁都不及这红叶林一二。
且公子长矜真名凤云璃,云乃升空漂流之象,璃分开则是”王“字和”离“字,前者气势强大而却难逃背离远走之苦,这偌大的红叶林乃上称实木,天方地圆,木乃入土为根主扎实,正好针对公子长矜从小羸弱多病之气,木又有亘古不变、万古流长之意,也刚好对应公子长矜名字里土木的缺失,只要懂得五行八卦者均能明白,这种建造设局根本就是荣王为了公子长矜而建。
她从小跟随外祖父熟悉兵法布阵,对五行八卦之术也算精通,她的留香阁本就是外祖父为母亲布置的闺阁,后又由她住了进去,外祖父曾说,那块地方的风水在加上他布局的规格,正巧映了卦象里的日出东山照北沟,日出的光芒普照东山形成凤头,而折射出的光晕正好打在了深沟内,沟壑曲曲弯弯、绵延不绝,代凤尾,记得外祖父曾说,按着古书上的意思,从留香阁内走出的定然会是大富大贵之命,破茧重生之象,虽半路孤苦却贵不可言。
好一个贵不可言!
祖父想来也只是希望留香阁能将好运平安带给她们母女,可事与愿违。
其实对于司徒嫣来说,这些地势考究如何她根本不在乎,若留香阁真的极好,为何母亲会红颜薄命?若这红叶林真能风水极佳、包去百病,公子长矜又何故久坐轮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