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提着灯笼沿着村子的小路一路向广场而去,出门不久就听到了锣鼓宣闹的声音,伴随着男女老少的歌唱声、欢笑声不断传来。
每次来到这里,司徒嫣都觉得心情舒爽,仿佛所有的疲惫压抑都能在这短暂的时日里被洗礼干净,等回到王府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黑暗府邸,她才能更好的迎战下去。
偌大的广场之上点燃着簇火,人们手牵手围着火堆跳着奇怪的舞蹈,口中说着听不懂的方言。
火堆上面都用铁架支起,在铁架上则悬挂着数只被烧烤的山羊。
“小姐来了!”朱伯、朱贵二人见司徒嫣走来立刻迎了上前。
众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也同时停止了喧闹。
瞬时间,广场上数百人都安静下来,各自睁着一双分明大眼好奇的看向这边。
朱贵朝众人挥了挥手,人群中的汉子立刻携带者自己的家眷走回他们的位置坐下,这时司徒嫣才注意到旁边都铺着干草,大家伙围坐下来。
朱贵走上前高声呼喊道:“今年咱们庄子和以往不同,从前的簇火节我们期盼着家人健康、挣到手里的银子够花,而今年,这偌大的千顷良田也有咱们的一份了,大家说,你们开不开心?”
“开心!”几百人恢宏气势响彻整个村庄,司徒嫣站在一旁静静听着。
朱贵回头激动的看了司徒嫣一眼“乡亲们,咱们的好日子要来了,这一切都是咱们东家的善心之举,她才是咱们的恩人哪!”
朱贵话落,人群中站起一名年轻力壮的汉子,他高喊道:“朱管事说得对,咱们能够有了自己的田地,吃穿住行衣食无忧,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咱们的东家慈悲之心,试问,这京城百里,有哪个庄子上的东家肯将自己的田地分给咱们平头老百姓的?可咱们东家小姐就这么做了,在这里,俺赵栓子先谢过小姐了!”
赵栓子话落,另外一名年轻男子当众跪了下去,铿锵道:“虽然俺们这些粗汉子不识斗字,可也听说过男儿膝下有黄金这句话,可今个儿俺是心甘情愿给东家小姐跪下,若没有她俺娘只怕早就不行了!”
说话的小伙子名唤陈阿牛,一旁的妇人紧随着儿子跪了下去“阿牛说的对,若前阵子不是东家小姐给俺这老太婆瞧诊,只怕现在俺早就躺在田地里头儿的坟谷堆里了!”
司徒嫣朝陈阿牛和这名老妇看去,回想起第一次来庄子上的情景,那日正是她召集村民讲述分田之事,陈阿牛来的最晚,险些就缺席了那次分田,待大家伙都分完之后他才急匆匆的跑来,说是他娘旧疾复发了,来这里是找朱伯借用牛车的。
庄子上倒是有一名老大夫,平日瞧些小病小痛的还能拿下,可陈阿牛老子娘的病却是肺痨已久,别说这村大夫看不得,就连京城里的大夫听了这病都摇头说无力回天,只能让病人慢慢耗着等死。
当时司徒嫣正是钻研扁鹊仙翁的孤本医书,正巧当时她看到的一页医书上就有明确的肺痨医治方法,她按着书籍上的方子当场给陈阿牛开了药方,催促他赶紧去拿药先试一试。
那****就离开了庄子也不知陈阿牛他老子娘后来如何了,这次前来也早已忘记此事,没想到这陈阿牛的老子娘真的医治好了!
“是啊,咱们东家小姐是个大好人啊,这十里八乡的谁不羡慕咱们能分到田地呢!”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也站起身来应和一声,众人纷纷点头。
司徒嫣没想到一次无意的救治,竟然能换来如此高的威望,不过如今她的确需要这份名声。
“素儿,快将陈哥儿和陈伯母搀扶起来,不过是一剂方子,哪里需要如此大的礼数!”
素儿、云香二人上前劝说着将陈阿牛和他的老母搀扶起来,司徒嫣含笑道:“今年我对咱们庄子实行公田私有是希望咱们达到一个双赢的局面,大家伙今后只要认真劳作,你们的红利报酬绝对不会少的,今日是咱们庄子上一年一度的簇火节,我很荣幸能够参与,今日我以茶代酒先干为敬,大家随意就好,希望这旺盛的火焰能照亮咱们整个北庄,庇佑咱们来年能够丰收在即!”
朱贵急忙将一盏茶递到了司徒嫣手中,她伸手端起来高高举起,面向所有村民一昂而尽。
“好!”响亮的掌声响起,大家伙全部站起身来,一旁的二胡声、乐鼓声再次响起,村民们开始欢悦起来。
“郡主,您坐在这里吧!”朱伯领着司徒嫣走到高台上的火堆前坐下,这里围坐的都是庄院内的人。
走近火堆,一阵羊肉的清香传来。
“郡主,咱们也学这里的村民围着火堆跳舞如何?他们说跳火舞是可以去百病呢!”素儿兴奋的道。
司徒嫣挑眉朝台下看去,村民们已经分成了十几队人围在火堆前跳着奇怪的舞蹈,脸上都带着崇敬的神色。
“郡主,你看他们跳的多好玩啊!”云香也兴奋的跑到司徒嫣跟前。
朱贵见此走上前来:“那咱们就一起跳吧。”
司徒嫣轻笑一声站起身“这火舞我可不会,若跳错了岂不是亵渎了神灵?”
朱婶子急忙安慰“神灵都是慈悲为善,哪里会跟咱们计较,前几年老奴也不会呢,朱齐那小子跳的好,让他先示范一次!”
“娘,您怎么又想让我出来献丑了!”朱奇有些害羞的反抗一句。
朱婶子满脸笑意,对上自己的小儿子“往年你比谁都跳的高,今年儿让你先示范一下,你怎就吓破胆了?”
“你娘说得对,赶紧跳一个!”朱伯也赞成老伴的意思。
朱奇平日最害怕朱伯,一听朱伯开了口,只能不情不愿的起身站在火堆前跳了起来。
司徒嫣仔细观察他的步伐,只看了一会儿就抓住了节奏要领,火舞不过是不断在火堆前转身跳跃,将身体每一个部位都能沾染到火气,寓意吉祥满身之意!
围观的几人很快学会,青容、青聪两兄弟平日和朱奇关系甚好,二人欢快的加入其中。
随后朱伯、朱婶、朱贵夫妇二人也相继加入,几人围着火堆前满脸洋溢着微笑。
素儿、云香几个丫头眼巴巴的瞅着,虽然双眼中闪着兴趣,可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家,也不好意思上去。
“咱们也上去热闹热闹吧!”司徒嫣朝她们几人扫了一眼,明白这几个丫头很想过去,率先打破沉默走了上前。
素儿几人见自家主子都已经加入,她们也顾不得在矜持下去,立刻兴奋的跟在司徒嫣身后加入。
喧闹却充满着神秘色彩的乐声在深谷中传扬,仿佛赋予了神奇的魔咒,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欢快的笑容,此时此地,所有人似乎都忘记了疲惫劳累所带来的苦痛,在这燃烧的火焰前,一切的罪恶都显得那么渺小。
司徒嫣和身旁的素儿、云香手拉着手边跳边学着村民们唱一些奇怪的歌曲,不知不觉竟也跟着学会了他们的曲调。
“好了好了,大家伙都祈福完毕,由咱们的管事举行仪式后,咱们就可以开吃了!”一位村里年岁大的长者站上木台前高喊一声,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司徒嫣重新回到位置上,老人走向前来,请朱贵过去。
朱贵朝司徒嫣看了一眼,和老人不知低语了什么,老人立刻点头应下。
“郡主,今年的仪式还是由您举行吧!”
司徒嫣扬眉,苦笑道:“我对咱们这里的节气一概不知,若随着你们热闹热闹倒也罢了,这繁碎的仪式我哪里能做来?往年由你来,今年依旧不变就是!”
朱贵见司徒嫣是真的没兴趣做祭司仪式,他也只能颔首“那小的就替您来吧!”
司徒嫣连连点头,她对那些祭司根本一窍不通,若自己上去只怕会出尽丑态,还不如悠闲的坐在一旁观看呢。
朱贵随着老者上了木台架上,木台有十米来宽,上面摆着一张红木翘首案几,案上依次摆放着各类糕点瓜果,还有刚刚烤熟的一只山羊,案几正前方则摆着一尊铜鼎,鼎内插着三根一米长短的火烛。
朱贵恭敬的走到铜鼎前跪下三叩首,随即虔诚的站起身走到案几前用火折子将上面的一个手腕粗壮的红蜡烛点燃,桔色的光亮在空中飞舞。
朱贵口中振振有词,不断将备下的烧纸和折叠的金元宝丢进火盆内。
火焰腾起,众人见此也跟着跪了下去。
司徒嫣为了尊重他们的节气,也随着众人一同跪在了地上。
繁琐的仪式终于在一声竹火腾空炸开火花后结束,众人纷纷昂头祈福。
“郡主,赶紧许愿吧,传说在簇火节上许愿神明都会帮你实现的!”青容小声在司徒嫣耳边私语。
“许愿?”司徒嫣昂头看向天空,一串串火花在山谷的夜空中绚丽开放,仿佛天上的流行划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