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时候,村里响起了警车的声音,我打开窗户往外看了一眼,一个民警正在跟姜亨通在聊事情。
“田警官,有啥事儿?”
那个姓田的警官皱着眉头,点上一根烟,在他脚下,已经扔了好几个烟屁股。
“作为交警事故股的资深民警,多年以来,我看了数不清的交通事故现场,很多相对复杂的现场,有些我甚至连模拟都不用,一眼就能看明白来龙去脉。可鹰嘴崖那下面的现场,让我迷惘了。”
谈到鹰嘴崖,我就知道这事儿跟赵九州杀人换命的事情有关系,于是竖起耳朵听了一阵子。
“咋回事儿?”姜亨通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杀人现场,但是赵九州杀人换命的事情,他是事先就知道的。这民警在鹰嘴崖发现了命案,当然是第一时间到这距离最近的南城村了解情况,因为那两个被撞死的男女,就是南城村的人。
田警官抽了一口烟说道:“是一辆摔得散了架的别克轿车,牌照一看就是伪造的,安全气囊没有打开,四个轮子摔下来三个。后备箱盖被一具尸体砸了个大坑,厚重的血迹已经凝固发黑了,尸体是中年男子,半趴在车上,一群绿头苍蝇叮在上面,吃得津津有味。现场情景太过恶心,像我这样见惯了大场面的人都不愿再看第二眼。”
听这描述,这个死者应该是后来被撞死的男子的尸体,因为我跟姜月言明显看到,车子冲下山崖的时候,是在半空之中,超过了那个男子的尸体,所以是车子先落地,随后那个男子才落下,砸到了后备箱的位置。
田警官又说了:“车子驾驶座坐被压得严重变形,说明出事的时候,还有人坐在上面。那么,这辆车的驾驶员呢?”
这话听的我一凛,难道赵九州没死?但是这话倒是让姜亨通一阵兴奋,这说明什么?如果赵九州没死,那他就可以找赵九州要钱了呀!
但是他得压抑着心口澎湃的激动,假装平静地说道:“你是说,没发现驾驶员的尸体?”
田警官拍拍大腿说道:“是啊,三十米高的悬崖上摔下来,没有理由不受伤,甚至没有理由不死。谷底四周是悬崖峭壁,刚才我们警队事故组是放了七八米的绳子才下来的,驾驶员即便没有受伤,自己爬上悬崖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所以经过我们商量,这事儿……”
“这事儿怎么了?”姜亨通激动地问道。
“这事儿,难道还有其他人参与?有这个可能。有人,将驾驶员的尸体带走了?”
我心想这事儿真是预谋得相当完美的,一辆挂着伪造牌照的走私车,一个摔死的男人,还有上面公路上被撞死的女人……这辆车是撞人时不慎掉下来的!
“这事儿,不是事故,是谋杀!”
随后警察就离开了南城村,姜亨通搓着手掌就回去了。
第二天,大早,我跟姜月言就被叫到奶奶房里,奶奶今天显得特别憔悴,和前天相比大不相同,我们已经是第二次目睹奶奶大起大落的变化了,虽然有一肚子的疑问,但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奶奶额头上,布满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她在忍着疼痛,谁都能看出来,奶奶病了,病得很重。
“奶奶,您该去医院。”姜月言心疼地说道。
奶奶摇了摇头,问她:“月言啊,你跟这小兄弟,住的还习惯吗?”
姜月言笑着点点头,说道:“习惯。奶奶,我想跟你说个事情,就是,我这位朋友,他本来是陪我回南城村来住两天的,现在他有急事要回去了。我寻思着,也在这里住了几天了,确实也该走了。所以,我跟他准备今天就走。”
这事儿姜月言事先没跟我商量过,其实如果她自己不提起,我是不会催她离开的。但既然说了,也正好,虽然这南城村的灵女,我现在还是一点头绪也没弄清楚。还有鹰嘴崖那桩命案,如果能给我一点时间的话,我一定能够查清楚其中的原委是怎样的。
但是现在没时间了,“鬼劫”很快就要来临了,我得赶紧回陶家村才行。
她奶奶没有阻拦我们的意思,反倒是说道:“行啊,月言,这两天你们去看看了吗?是不是觉得有点怪啊?我知道你们心中肯定有好些问题,其他人没和你说过吧?今天我都会告诉你。”
“倒是有人说过一些,但是说得很少。奶奶,灵女的丈夫为什么会全部年轻轻就死掉?”这是让姜月言最困惑的问题。
可惜这不是我最想知道的,我最想知道的,是她预知人家命运的准确程度,究竟是什么样的术法?
因为阴阳行当中,有一种说法叫做“法,不无由而生”。意思是说,任何术法不可能凭空而来,你想要知道一种东西,必须通过另一种东西。命运,是通过其他东西的折射,才能被人所知。如果有一种人,她可以不用付出任何代价,轻易就能知道别人的命运,其中一定有问题。
她奶奶思索之后,回答了姜月言的问题,她说道:“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很久,不过,到今天还没有答案,也许这就是命吧,是我们家族的命。我们家不止是灵女,只要是女人,都是这样的,比如你娘,虽然不是灵女,你爹他不还是早早就死了?”
“将来……我的丈夫,难道也会这样?”姜月言揪着心问出了这句话。真是一个女人,想问题的角度就是跟我不一样。
她奶奶摇头,无奈说道:“除非你参透这个问题,破了这个咒。”
“或者我干脆今生不结婚?奶奶,找个男朋友,应该没关系吧?”姜月言没想好要结婚,只是说谈恋爱会不会有问题。
“除非你一辈子不和他同房!只要和男人合了体,那个男人就成了你丈夫,永远也改变不了,和结婚不结婚没有关系。”
姜月言的脸刷的白了,差点泪水就留下来了。这是多么大的打击。我曾经听说过,山里边有一种蜘蛛,雄蜘蛛只要是跟雌蜘蛛那啥了之后,就会被雌蜘蛛当作晚餐来吃掉。
这难道就是姜月言的命运?灵女的命运呢?
“奶奶……我”她明显的感到自己在哆嗦,“到底怎么才能解开这个咒啊?您不是灵女吗!怎么会不知道呢!”她急得要哭出来了。
“作为灵女,确实有通神的能力,只是上天留我的时间不多了。”
姜月言咬着嘴唇,欲言又止。
“孩子,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奶奶又不是外人。”
“奶奶!我该怎么办?您教教我吧!怎么参透这个魔咒啊!”
“除非你做灵女。否则,根本没有机会。孩子,你愿意做吗?”
姜月言为了不哭出声,咬紧了双唇,可大颗大颗的泪水还是止不住的滴落下来。
迎着奶奶满含期待的目光,她决然的摇了摇头。
“不!”
姜月言的情绪接近崩溃,奶奶让我先扶着她回房间休息一会儿。回到房间来她也是不说话,就这么愣愣地坐在那里。
我的腿伤在换了两次药之后,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不得不佩服奶奶的医术,那些看起来稀松平常的草药竟有如此神效!效果好的让我吃惊,要知道,即便是在大医院,腿部的骨骼伤痛也至少要几天才能下床,可今天我就感觉伤腿只是有点痒,一点都不疼了。
我坐着也无聊啊,看看姜月言,她眼睛红红的,又要哭了。但她是个要强的女孩,把椅子搬到北墙根,这里的太阳最好,她的鼻子还有些不透气,要是现在房间里没人,她肯定要大哭一场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