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见鬼!”听到这话,弥若兹立刻暴跳如雷,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竟然连你也这么说?你觉得我现在是想找个拒不应战的借口吗?看来你们还真把我当成一个懦夫了!”
说到这儿,哥洛和索皮恭恭敬敬地站到一边,不再吭声了。显然,他们的目的就要达到了。
“哦,我算知道了,”弥若兹仔细地打量着两个人,过了好久才终于说道,“你们这两个怕这怕那的胆小鬼,竟然把我想象得和你们一样无用!你们一直在为拒绝迎战找理由,找借口。你们根本算不上是军人,算不上男子汉大丈夫,我们台尔马人从来没有贪生怕死的!一旦我拒不迎战(事实上,凭借我的经验和直觉,这确实是最明智的举动),不仅你们会嘲笑我胆怯懦弱,下面的士兵以及我的臣民们都会认为我是一个无能之人,难道不是么?”
“陛下息怒,前来挑战的是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斗士,您如今已经这般年纪了,就算是拒绝应战,也是人之常情,没人会说三道四的。”
“天呐,你们现在觉得我已经老得掉渣了,是吗?”弥若兹更加愤怒了,不禁咆哮起来,“我亲爱的阁下,我倒要让你们见识见识!本来,我是打算拒绝的,但现在听你们这么一说,我非得试试不可了!现在,我正式宣布接受挑战。你们这两个不知羞耻的家伙给我听清楚,我接受挑战!”
“陛下,您要为自己的安全考虑……”还没等哥洛把话说完,弥若兹听都不听地就快步走出了帐篷。接下来,帐外传来了弥若兹向爱德蒙宣布接受挑战的声音,两个人不禁相视而笑。
“老家伙果然中计了,他一被激怒便不管不顾地接受挑战了。”哥洛说,“不过,你听到刚刚他是怎么侮辱我们的了吗?他竟然管我们叫懦夫!我发誓,一定要让他为此付出代价!”
使者们带着弥若兹的答复回到了阿斯兰堡垒,消息不胫而走,引起了士兵们的一阵激动。弥若兹派手下的一个队长与爱德蒙共同商讨有关决斗场地的事宜,他们选好场地后,沿四周打下了界桩并用绳子圈了起来。为了确保战斗的公平性,双方要各自选出三个助手兼公证人分立于决斗场两端。而此时此刻,彼得正在安慰凯斯宾,他告诉凯斯宾国王这是一场正义的战争,大家都会和他一同奋战到底。就在这时,一个听起来让人睡意绵绵的低沉的声音说道:
“陛下,我希望您能给我点儿时间,让我说句话。”
闻声而望,彼得发现说话的是一只年长的大棕熊。
“尊敬的陛下,是我啊,我是大棕熊,陛下。”
“哦,没错,你确实是那个身手不错的家伙,我敢向任何人保证。”彼得的态度十分友好。
“是的,我还很善良,”大棕熊停了一会儿,继续说,“我来这儿是想跟陛下说件事,你知道,我们家族的人一直以来都是担任决斗助手的,我想你应该已经安排好了吧?”
“大棕熊可不适合当助手,”杜鲁普金在彼得耳边小声说道,“它虽然秉性善良,但却难以担此重任。如果派他去当公证人,还没等比赛结束,它就会呼呼大睡起来,而且还会当着敌人的面舔爪子,这会给我们丢脸的!”
“哈!那该怎么办,”彼得说,“它说得对——这是熊家族的特权。别的事我都忘得差不多了,唯独这件事还记得清清楚楚。”
“我请求陛下的恩准。”棕熊又说。
“毫无疑问,这是你们家族的权利,”彼得说,“既然如此,我就任命你为助手。但我不希望看到你在那种场合舔爪子的样子。”
“放心吧,我绝对不会那么做的。”棕熊一脸美滋滋的表情。
“看吧,刚说完它就又舔上了!”望着棕熊离去的背影,杜鲁普金无奈地感叹道。棕熊立刻把爪子拿了出来,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去为做助手做好准备。
“陛下!”这时,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一个尖尖的声音。彼得前后左右找了个遍,良久才发现仰头站在地上的鼠将军。
“啊——原来是雷佩契普,找我有什么事吗?”
“陛下,无论您安排我做什么事,我都愿意效劳,但无论如何,我也想为荣誉而战。”说到这里,彼得从雷佩契普的眼神里感受到一丝忧伤。“陛下,我本以为你会派我一同前去下战书,但结果却让我和我的部队大失所望,将士们因此士气大落。所以,我希望你能派我去当决斗的助手,我的部下中有整个军队里唯一的吹鼓手,如果派我去,既能安抚我的部下,也能震慑敌军。”
还没等彼得开口,只听上方响起了一阵雷鸣般的傻乎乎的笑声,这笑声是巨人韦姆布威热发出来的。雷佩契普生气地瞪了他一眼,巨人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无礼,于是立刻把嘴巴闭上了,摆出一副苦闷的表情。彼得显然有些为难,紧紧地皱着眉头,对鼠将军说道:
“勇猛的鼠将军,我恐怕无法达成你这个愿望,你知道的,有些人会害怕老鼠……”
“我注意到这一点了,陛下。”
“所以,如果派你去当助手,就会影响到对手的情绪和勇气,”彼得继续说,“我们不能那么做,这对弥若兹也不公平。”
“陛下,我只能说您是如此地真诚。”鼠将军优雅地向彼得深鞠了一躬,“您说得对。我的想法确实太简单了,有失周全……不过,我刚刚好像听到某人对我的嘲笑声。在场的诸位完全可以拿我来寻开心,但前提条件是来问问我手中的这把剑,它可不是好惹的。”
雷佩契普的话满是火药味,它说完后,整个屋子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过了一会儿,彼得打破了这阵沉默,说道:“决斗定于下午两点,十二点我们准时开饭。之后,由巨人韦姆布威热、棕熊和人头马格兰斯托姆担任决斗助手随我前去参战。”
14﹒新的开始
还没到两点钟,在杜鲁普金和獾的安排下,整支部队已经驻扎在了树林的边缘,向远处望去,几十米外是弥若兹的大军。战场位于两军之间,是一块被圈起来的平坦的草地。哥洛和索皮站在战场对面的两个角上,手里拿着宝剑,而巨人韦姆布威热和大棕熊则站在了这边的两个角上。大棕熊傻乎乎地舔爪子,完全把大家的叮嘱抛在了脑后。彼得庄严地与爱德蒙和博士等人握手告别,然后转身走向了决斗场。此时,整个战场的气氛变得十分紧张。
“天呐,阿斯兰到底要什么时候才来呢?”杜鲁普金有些担心,嘴里反复地喃喃自语。
“是啊,我刚刚也在为这个事情苦恼,”特鲁佛汉特说,“不过,如果你现在有时间的话,最好往身后看一眼。”
于是,小矮人转过身向后望去,眼前的景象吓了他一大跳:“天呐!我看见了什么?巨人、仙女——我的天啊!他们成千上万地从树林深处走来……他们到底是谁?”
“林中仙子、水族女神,真的是她们……一定是阿斯兰把她们召唤来的!”
“嘘!”小矮人示意獾小点儿声,“这下我们可什么都不用怕了。如果,我是说万一,万一弥若兹更胜一筹,他们的援兵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
就在这时,彼得和弥若兹已经身披铠甲、全副武装地入场了,獾和杜鲁普金不再讲话了。走到决斗场中央后,双方向彼此行了礼,并说了些什么,只是由于距离太远,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什么。一瞬间,彼得和弥若兹同时拔出了剑,两柄宝剑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决斗正式开始了。起初,四处十分安静,击剑声清晰可辨,但战斗进行了没多久之后,人群中便都沸腾起来。双方军队大喊着为自己的首领助威,喊声震耳欲聋,整个场面热闹得就像世界杯足球赛中拉拉队为队员们摇旗呐喊时的场景。
“漂亮,哈,彼得,这一剑太漂亮了!”弥若兹被彼得打得连连后退,看到这一幕,爱德蒙兴奋极了,不禁叫出声来,“继续攻击,向前进攻呀!”
彼得不由分说,乘胜进攻,向弥若兹发起了更猛烈的攻击,眼看就要获胜了。但弥若兹毕竟久经沙场,在这种情况下也还是抢得了一个喘息的机会,于是立即振作起精神,反攻过来。相比之下,弥若兹在身高体重方面很占优势,他借此一步步向彼得逼近。
“加油,弥若兹国王,加油!”一阵阵疯狂的呐喊声从敌军阵营传来,弥若兹在战场上反败为胜的态势愈加明显,彼得看起来反倒有些不利了。凯斯宾和爱德蒙紧张极了,额头上不禁冒出了冷汗,整张脸因急切而变得通红。
“彼得要用他的杀手锏了!”爱德蒙说道。
“快说,现在战况如何?”个头有限的雷佩契普无论怎么跳跃都看不清楚,只得火急火燎地四处打听着。
“现在,两个人都退到边线上休息了。”爱德蒙说,“不过,也就是喘口气的工夫,战斗又开始了。此刻,双方正小心翼翼地绕场而走,呈现出僵持的局面,他们都在拼命守住自己的门户,同时伺机向对方发起进攻。”
“说句实话,弥若兹的剑术真不赖。”博士低声说道。他刚说完,只听突然掌声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叫喊声和跺脚声。“怎么了?我这老花眼,错过了什么好戏?”
“看呐,弥若兹被彼得刺中了臂弯!”凯斯宾兴奋地拍手叫道,“彼得看准了弥若兹身上锁子甲关节处的空隙,一剑刺去,弥若兹受伤了。”
“大事不妙啊!’爱德蒙看起来十分紧张,“你看彼得手拿盾牌的样子,看起来他的左臂应该也受伤了,这可怎么办啊?”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仔细一看,果真如此:彼得拿起盾牌时摇摇晃晃,很不稳当。敌军营中呐喊助威声顿时增强了一倍。
“以你的战斗经验来看,”凯斯宾悄声向爱德蒙问道,“我们还有取胜的可能吗?”
“我想我们还有胜利的希望。彼得一直在寻找进攻的机会,不过现在也只能看运气了。”
“唉,彼得国王本可以不打这场仗的!”
这个时候,两边的呐喊声一下子停了下来。爱德蒙先是一愣,但立刻就明白了过来,他说道:
“看来双方都同意暂停休息了。博士,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彼得吧,或许能为他做些什么。”
于是,两个人走向了决斗场。跨过绳索、迎面而来的彼得看起来十分劳累,不停地喘着粗气,脸上红彤彤的。
“彼得,你不会伤到左臂了吧?”爱德蒙有些着急。
“没有那么严重,不过手腕似乎扭到了。弥若兹实在太重了,刚刚决斗的时候,他将像一堆砖头摞在一起那么沉的肩膀使劲地往我的盾牌上压,我的手腕大概就是在这个过程中被盾的把手给卡住了……不过幸好没有骨折。用手绢扎紧一点儿应该就没问题了。”
于是,爱德蒙立刻给彼得包扎起来,他有些担心地问道:
“彼得,你觉得你能应付得了么?”
“弥若兹还真是个不好对付的家伙,”彼得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继续说道,“我觉得取胜的关键是要让他不停地移动,这样的话我就可以避免被他压到,他身上的重量对他来说就会成为一种负担。如果无法做到这一点的话,恐怕就很危险了。如果真发生那样的事情,爱德蒙,我希望你能向家里的每一个人传达我对他们的爱。时间到了,我得回到战场上去了。再见,好兄弟。再见,博士!爱德蒙,你有时间的话多关心一下杜鲁普金,让他不要为我难过,他是一位值得信赖的朋友。”
此时此刻,爱德蒙只觉得心情十分沉重,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嗓子眼里一样说不出话来。比赛再一次开始,他和博士满怀心事地走回了阵营。
不过,让人高兴的是,彼得在第二个回合来了个大逆转。场上的他,脚步十分灵活,使用起盾牌来也比以前顺手多了。彼得在向弥若兹进攻的同时,迅速移动着以拉开彼此的距离。弥若兹只得拖着巨大的身子跑来跑去。
“看那个胆小鬼!”就在这时,敌营中传来了一阵起哄的声音,“你要真是个勇士,就停下来好好打一场!跑来跑去的难道是在跳舞吗?看来也没多大本事,就是胆小鬼一个,哈哈哈……”
“彼得,不要中计!”凯斯宾连忙喊道。
“别担心,你不了解他,”爱德蒙在一旁安慰着,“他才不会——哎呀!”
爱德蒙还没把话说完,就看到彼得的头盔被弥若兹猛击了一下。弥若兹的力气实在太大了,彼得一个没站稳,身体便失去了支撑,一条腿跪到地上去了。台尔马人不禁狂叫起来:“干得漂亮,弥若兹!趁热打铁,把那小子干掉!”事实上,这个凶残的弑兄篡位者根本不需任何人的提醒,早已冲着跪在地上的彼得一扑而上。这真是让人胆战心惊的一幕,爱德蒙紧张地咬着嘴唇。弥若兹那把闪着寒光的剑恶狠狠地刺向彼得——这一剑又快又狠,看上去根本没打算给彼得留下存活的余地。不过,幸运的是这一剑并没有命中要害,而是刺到了彼得的右臂上,由于他身上的锁子甲异常坚固,彼得毫发未伤。
“太棒了!”爱德蒙喜出望外,疾呼道,“彼得,现在该看你的了!看呐,他站起来了!快,干掉弥若兹!”
“发生什么了,”博士十分焦急,“我看不清,场上到底战况如何?”
“彼得躲过了那一剑,就在弥若兹向他砍去的那一刻,他抓住了他的胳膊,致使他偏离了方向。”
杜鲁普金兴奋极了,竟然跳了起来,大声喊道:“彼得!站起来!彼得!为了古老的纳尼亚,坚强地站起来吧!”
“看呐,”特鲁佛汉特说,“看起来弥若兹已经等不及了。我们的机会来了。”
决斗到了这个时候,已经进入了高潮。两个人都拿出杀手锏来,招招似乎都能使对方毙命。双方的军队也变得激动而紧张,他们不再呐喊助威,而是屏住了呼吸,静静地观看着眼前这个可怕而壮观的场面。
弥若兹一个不小心,被一簇丛生草绊住了脚,重重地摔倒在地,古老纳尼亚的阵营里瞬时沸腾了起来。彼得并没有借机进攻,而是退向后方,等弥若兹爬起来。
“嘿!真是妇人之仁!”爱德蒙看在眼里,不禁有些气恼,“都这个时候了,还跟他讲什么绅士风度!要是让那个心狠手辣的家伙有了反攻的机会,他一定会——”
爱德蒙的话还没说完,惊人的一幕就发生了。弥若兹这一倒下便再也没站起来,而这一切都是哥洛和索皮的诡计。两个人跳入场内,向着倒在地上的弥若兹奔去,嘴里还大喊着:“阴谋!全都是阴谋!这一切都是敌人的阴谋诡计!我们敬爱的弥若兹国王被杀死了,此时此刻,他躺在冰冷的草地上,是那样地无助!台尔马的勇士们,准备为我们的国王报仇雪恨!”
眼前发生的事情让彼得难以置信。身材高大的索皮和哥洛仗剑而来,不一会儿,又一个台尔马人从决斗场的左边冲了过来。彼得终于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大喊道:“纳尼亚,准备战斗,这是一场阴谋!”
幸亏那三个身强体壮的台尔马人并没有同时进攻,彼得这才有了发号施令的机会。只见哥洛先是冲向了倒在地上的弥若兹,还没等对方说话,他便一剑刺了上去,恶狠狠地说道:“我今天早上就说过,你侮辱我的,我会加倍奉还!”
就在哥洛刺杀弥若兹的时候,彼得与索皮打了起来。彼得的剑法显然要比索皮好很多,一剑便刺中了他的大腿,又一剑下去,结束了索皮的小命。此时,爱德蒙从场外飞奔而来,一路上大喊着:“纳尼亚,纳尼亚!伟大的阿斯兰!”眼看着一大批台尔马人冲了过来,幸好纳尼亚的队伍来得也很及时,巨人手持大棒,弯着身子,向敌人抡去。骁勇善战的人头马冲在了队伍的最前面,而在杜鲁普金的带领下,一群小矮人杀向敌军的左翼——整个决斗场一时间刀光剑影,杀声震天,双方军队都在奋力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