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无心从草坪离开时,刚刚过了午夜十二点,再回到新家的楼下后,已经是凌晨一点,家里的灯光不再亮着,昏暗且寂静。
怕吵醒可能睡过去的张月弦,羊无心进屋的动作放得格外的轻,格外的慢,像一个偷偷摸摸的入室窃贼,生怕惊动了屋里的主人。
“啪”
羊无心按下了客厅的开关,在恍然透亮的一下子,他第一眼看到的是侧躺在沙发上,卷缩着身子的张月弦,后者只穿了一件遮到大腿根往下一指长的白色短袖衬衣,衬衣是他的。
羊无心蹑手蹑脚地凑到张月弦的面前,半蹲着下半身,微压下腰,低着头仔细地端详着后者似乎在做着梦而蹙眉的脸蛋,看了很久……
“恩……”
张月弦翕张的红梅小嘴不时地发出梦呓,一会儿急,一会儿缓,一会儿像开心,一会儿又像生气……看的羊无心一愣一愣的,不禁替前者担忧起来:“做梦是病,药不能停……”
张月弦本身就是个可爱、活泼的女孩子,焕发着她这个年龄所独有的青春气息,但如此安静、可爱,又有趣的一幕,羊无心还是第一次见到。第一次见到前者白皙赛雪的娇嫩肌肤因为夏夜的闷热起了如两团胭脂的潮红,第一次见到前者在闭上一双清澈的大眼睛而显眼动人的泼墨长睫,第一次见到前者如一头幼小的狗崽儿微耸着冒着细汗的鼻子……怎么看,羊无心都觉得可爱,都觉得有这样一个妹妹是赚了。
也许是看够了张月弦的脸,羊无心的目光朝前者头部以下的部位缓缓移去,先是半露的如白天鹅般的脖颈,再是……羊无心停住了,他认为他太邪恶了,眼前的人可是自己的干妹妹,怎么能干出这种猥琐的事,可是,干妹妹的身材实在是太好了……
张月弦的长腿有一米一的惊人长度,而她的身高也有一米七三,光是腿部就占了身体的近三分之二,就是一些模特也难以拥有这样标准的黄金分割比例!更难得的是,张月弦的腿上没有多于的赘肉,有得也是多块的弹性肌肉,看起来非常健康,是经常跑步、锻炼的结果。
“呼呼……”
羊无心使劲地揉了揉发烫的脸庞,来缓解该死的夏天所带来的燥热和冲动。面对这等震撼性、杀伤力太过强大的画面,羊无心尽量恪守原则、底线,虽然他从来没有明确地列出过所谓的原则、底线,但是他知道,心里明白就好。
“羊大哥,你回来了?”
兴许是羊无心的动静太大,吵醒了张月弦,后者一眼朦胧地擦着怎么也睁开不大的眼睛,口齿不清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羊无心看着张月弦迷糊的模样,忍不住莞尔,边揉着后者的头边道:”想睡了就去房间睡啊!干嘛在客厅的沙发上睡?”
张月弦感受着羊无心柔和中带着暖意的掌心,舒服到心窝的感觉令她本想挣扎而起的身子又变得软弱无力,睡意更浓,舌头打着结道:“我准备,等你的,没想到睡……”
话说到一半,张月弦再次进入了梦乡,神态安详,像一个受到了父母呵护的婴儿,满意地睡去。
“说着说着就睡着了,看来是真困了!”羊无心说着时,强忍着右前臂的伤痛,抱起了张月弦的身子往房间去。
“辛苦你了,做个好梦。”羊无心将张月弦放在了床上,给后者盖上毯子后,轻轻地道了一句祝福……
夜,静得只听到徐徐的风声,羊无心的关门声和张月弦的均匀呼吸声……
“三爷,咱能好好商量下吗?”
“不能!”
“为什么?可不可以讲点理?”
“不能!”
“为什么?”
“跟你没有道理可以讲!老子这个蓝花瓷瓶前天刚买的,花了二十万……”
“三爷,谈钱就伤感情了!
“谈感情,伤钱!”
“……”
羊无心彻底的无话可说,都被人说到这份上了,还能怎么说?
面对着眼前这个鬓角发白,有些秃顶的中年男子,羊无心总是讨不到便宜,甚至屡占下风。
秃顶男子叫严连山,今年四十九岁,是个马上要到知名之年的半老男子,因为在家中排行老三,所以别人都叫他严老三,亲切点叫严三哥,三哥。
严连山是濒涛本地人,年轻时混迹于黑。道,打拼了十多年,凭着一身的狠劲和韧性,在濒涛的黑。道上也算是名声响亮,做过一流人物,受过后辈拥戴、尊敬,却在七年前的一次大型事件中废了一只脚后,被羊无心的父亲,羊无悔救了一命,从此金盆洗手,退出黑。道。
浪子回头金不换,回头的严连山一直把羊无悔当作救命恩人,可后者没在多久后死了,留下了一个年仅17岁,还在读高中的儿子。
同样是光棍一个的严连山把羊无心当成了自己的儿子来照顾,用着早些年积攒下来的不少积蓄供后者读书,读警校。所以,羊无心与严连山的关系很深,即是叔侄,更像是父子。
羊无心读完警校后,严连山自己一个人在濒涛东区,靠海的一条小街道上开了一家小古董店,腿脚不灵活的他,每天坐在店里,对着一个个老物品发呆,等待着老去,死亡……
参加工作后的羊无心基本是半个月来看望一次严连山,密切了,后者还不让,说一个人想静静……
今天,羊无心左前臂缠着早上张月弦一边哭一边给他缠上的绷带。后者哭的动静闹大了,又引来了隔壁喜欢凑热闹的李清雅,一下子,两个女人在一个美好的早晨跟哭丧的寡。妇一样,吓得前者灰溜溜地跑了。
来到严连山的古董店的羊无心被一个一手高的白底蓝花瓷瓶给吸引了,刚想摸一摸,不能动弹的右手不小心把瓷瓶碰到了地上,摔成了十几块,惨不忍睹。
这个瓷瓶是严连山前天刚从一个玩主的手里收来了的,花了整整二十万!所以,那摔在地上的不再是一个简单的瓷瓶,而是二十万!
严连山二话没说,撸起袖口,就要揍羊无心,这些年他也没少揍,很全面的诠释了一个父亲所要做的三个义务,揍孩子,揍孩子,揍孩子……
古董店不大,只有三十平左右,再加上各种各样摆着古董的桌子、架子,能供两人自由发挥的地方,两三步就覆盖了,当然,这是对严连山有利的。
羊无心被严连山逼到了一个死角,后面有墙,两面有架子,前面有如狼似虎的严连山,沉默了一会儿,前者妥协了,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别打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