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圆亮的明眸,像条小溪在深处传流般清澈无瑕,脸颊绯红朴朴,白嫩玉莹,高挺的小鼻微翘,两瓣唇薄薄如花,好像刻印在上好红玉里的小美人,一个小羞涩都有着万千风情…
“谁脸红,臭美!”
“小幽丫头可是变了个人,以前吻你时,分明脸红红的很可爱。”
“你--”
“你刚才…说救我,为什么要救我?”
脖子一扭,不愿让自己的下巴多在他的掌中待一秒。
现在她想知道的就只有小姐下落如何,她若还留在北域的话,那小姐和御大人呢?
“听闻有人逃宫,逍遥一路追赶,就见小幽丫头被蛇缠在脚下,为了抓活口回来领命,逍遥自当得救。”
只是为了抓活口才救了她?
小幽的心口狠狠揪痛起来,本以为可以假装毫不在乎,可是那份痛却袭向了四肢百骸,侵占着每一寸肌肤都泛起狞痛的轮廓。
“那为何不把我关入大牢,听候王爷发落?!”
“既然都是抓我回来邀功,是死是活又有何差别?你放手,放手!带我去见王爷,我这就自己去见王爷领罪,就是死,我也不要你的施舍!”
小幽使劲推搡起来,只是微微一用力胸口就痛得无法忍耐,就好像骨头断裂了一般,攥着胸口的手早已松开,松松垮垮的衣衫顺着肩头滑落下去,“啊--”小幽羞赧的一喊,抱着胸的时候,醉逍遥双臂一环将她搂得满怀,“闹脾气的小幽丫头更讨人喜欢呢,在生气我刚才说的话?小幽丫头的唇可是我的,算起来,你可是我的女人,所以我怎会见你死在蛇口下而无动于衷?”
“不许胡说,我才不是!”
紧抓着正在剥离肉体的理智,小幽又再顽劣抵抗,可是下巴被一只大手一扣,那人的唇霸道的就跟着覆了上来,娇小的身子噗通被压在了身下…““醉…醉逍…唔…不…”
他的吻就想一条蛇信在口中纠缠,用力的吸允着她的呼吸,身子变得无力,一双小手软绵无力的挡在胸前,捏着他的肩头,真是好难受,放了她…
求他放了她…
羞愤之情就这么涌了上来,小幽狠狠推开他,可身子才抬起半分,又被他俯下的身子逼迫的只得乖乖躺着--
“要是敢下床,除了这唇,我会让你全身的上上下下,都成为‘我的女人’。”
那一双眼简直如同几多双手在她的身子上游移,就像他的吻那样霸道,容不得她的抗拒,她若是敢说过“不”字的话…
小幽虽还是个孩子,可再过一个月她也满十五及笄之年了,伴在小姐身边的这大半年,多少男女榻上情事,她也不是没看见过。
小幽相信他是个言行必出的人,所以她不敢反抗了,可难道这一夜就要这么被他压在身下,盯着,看着,用眼神囚困着?!
榻上躺着丰盈稚嫩的白衣女子,身上压着白面玉郎的俊美男子,这是何等春光旖旎的风景,若是有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闯了进来,算不算是坏了人家情意正浓的好事?
一道威严伟岸的身影倒映在门边,攫着一股迫人的气流袭向木榻,醉逍遥敏锐的一震,眼朝门边扫去,一手已放下幔帐,一跃下了床。
“九哥。”
他似乎有点堂皇,很少有这样的表情出现在醉逍遥的脸上。
“王爷。”
小幽比醉逍遥更慌张,端木卿绝的出现简直如同冥界死神的踏至,那张诡异的银铜面具此刻越发分外的恐怖。
穿好了衣衫慌慌张张的从床上跃下,不等端木卿绝越过醉逍遥,她已跪在地上。
某人立刻回过身来,总是盈着笑的脸上笑靥一收,被令人不可置信的紧张取而代之…
端木卿绝不动声色,眼瞳一转,睨了醉逍遥一眼--
有意思,蛇也会…情动?
“起来。”
小幽周身一震,小姐为了和她逃走,在王爷的身上扎了数根致命的银针,那最后一下更是触目惊心,她可是记得,那银针狠狠刺入王爷的心口,鲜血也溅了出来。
“王爷…对不起…小幽没有遵从王爷的命令,王爷要罚要杀,小幽都领罪。”
小幽重重一下,额头磕在了冰凉坚硬的地上。
她没有想要逃脱,只求将一切罪责给担下来。
因为小姐她…她可是有了王爷的孩子,能见着王爷安然无恙就好,总算小姐情急之下没有犯下不可挽回的大错。
不然那个孩子可就没了爹爹…
“王爷,千错万错都是小幽的错,是小幽怂恿小姐出逃的,因为小幽时常被嬷嬷们欺负所以就想要逃宫,小姐疼惜小幽,将小幽视作亲妹妹,为了我她才会逃宫,小姐对王爷犯下的所有的错都是情非得已,忘王爷放过小姐,不不不,是求王爷定要去北苍将她带回来。”
小幽揽下所有的罪过,只要王爷还愿给小姐一次机会,留在北域,总比呆在北苍好上千倍万倍。
“孤王为何要去北苍找回那个叛贼?”
“王爷不追定会后悔,因为小姐…”
似乎猜到小幽就要说出那个秘密,醉逍遥猝然插话道:“九爷自当会追,不过!王妃擅自逃宫,携北苍大臣私奔,犯了叛国之贼,王妃现在已是北域的叛贼,再不是北域的王爷正妃!”
小姐傻傻的对着醉逍遥俯视而下阴冷如箭的眼神,他为何要急急的打断她的话?
小姐才没有要回北苍,御大人出现只是个意外。
“王爷…误会了,肯定是误会了,小姐她和御大人才没有男女私情。”
“那和端木离呢?”
端木卿绝冷不丁的一问让小幽愣是语塞,那认定小姐有罪的眼神教人无力辩解,难道…难道连他也不再护着小姐了吗?
就算小姐怀了他的孩子,他也不留情?
“王爷,那夜小姐出逃的途中才知道…”
“不要再为叛贼狡辩了,小幽,九爷知道你是被念沧海怂恿,你是护住心切才说出方才那些揽下罪名的话,只要你愿意心归北域,九爷绝不会重责。”
为什么又阻拦她把真相告诉端木卿绝。
“醉逍遥,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不需要你的解围,我要的是小姐平安无事。”
“所以为求她的安平,就可以撒任何谎欺骗九爷,骗取九爷的怜悯?”
“你--”
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像就是故意阻止她和端木卿绝解释清楚,就是要端木卿绝误会小姐,最好追去北苍,和北苍大战,杀了小姐,也杀了端木离。
她好像依稀记得,他对一个人说:“杀了她腹中的孩子。”
是的,那句话定是他对御大人说的,目标就是小姐腹中的孩子…
难道从一开始王爷就知道小姐怀了皇上的孩子是假,有了他的孩子是真?
他是故意指派醉逍遥追杀她们,谁想小姐被御大人救走,现在不过是借刀杀人,有了借口可以追去北苍,又能杀了小姐,还能要了皇上的命?
他对小姐的“宠爱”根本是幌子,他就只是想要一个杀回去的“理由”?!
小幽突然就用及其唾弃的眼神投向端木卿绝--
“既然王爷不信小姐,那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王爷要是不杀小幽,小幽可是定要回北苍,小幽要保护小姐,再也不指望那些冠冕堂皇的‘小人’!”
小幽倔性子起来,和念沧海可是出奇的神似,端木卿绝一怔,她越过他手边的一刹,“站住!”
小幽发誓,她想跑,跑得越快越好,可是脚却不听她这个主人的话,被端木卿绝一喝就这么停了下来。
为什么腿就是动不了呢,连死都不怕,还怕端木卿绝的一声吼么?
可是身子真的动不了,就像被看不见的银丝缠着身,越动就会收的越紧,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教人由心畏惧的男人存在,难怪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姐也难御他的威逼。
噗通一声,小幽跪在端木卿绝的身前,抓着他的裤腿儿央求:“王爷…小幽错了,小幽错了,求王爷让小幽将功补过,若是王爷要追去北苍抓回叛贼,请让小幽陪同前往,小姐向来待小幽视同亲姐妹,小幽甘愿为王爷担当引诱小姐现身的诱饵。”
说着违心的话。
她是多么鄙夷这个男人--
一个连对自己的女人,自己的孩子都没有怜悯的男人不值得任何哀求,可是为了小姐,为了那腹中可怜的孩子,只要能跟着他们回到北苍,她什么都可以为小姐忍耐。
看上去傻傻笨笨的单纯丫头,狡猾起来一点都不逊色她的主子。
小幽虽是竭尽全力的去演,还愣是逼出几道男人见着最容易软化的泪水,可那压根儿骗不倒见多了尔虞我诈的端木卿绝。
“小幽,多说无用,你且是待罪之身,岂有央求的资格?”
醉逍遥再次截断小幽的念头,澄大的黑眸瞪着他是有怒不敢妄自发泄,他是要和她对干到底么?
究竟是端木卿绝有问题,还是一切事情都是他捣得鬼?
原本一开始就是他设下圈套说要助小姐逃宫的,他根本是共犯,她要告诉王爷知道,让他也变成阶下囚,“王爷…”
小幽用力攥住端木卿绝的裤腿,谁想正巧对上他俯视而下的眼眸,透着冰冷诡异的面具,那双冰眸金瞳像极了一头傲立雪顶的雪狼,有种本能得畏惧教她小手一抖愣是松了开来。
“九哥…”
扫了眼小幽瞬间木讷的摸样,醉逍遥立刻轻唤了声,就像在阻挠着端木卿绝那具有破坏力的眼神。
九哥的眼神非比寻常,视线触礁的刹那就能震断人的神经,甚至可以教对方当场毙命。
那夜他瞪了小幽的那一眼,已经伤及了她的神经,才导致她昏睡了那么多天,就凭她那大病未愈的身子是绝对承受不住九哥的震慑了。
作何那么紧张,难不成是“心疼了”?
端木卿绝收起眼神,转而抛给醉逍遥一记疑心四起的凶光,玉面郎的俊脸上难免闪过一抹堂皇,“九哥…”醉逍遥似是欲言又止地看了小幽一眼。
是顾忌她的存在,他才一副吞吞吐吐的摸样?
小幽暗观着两个男人无声的争斗,总觉得气氛微妙,莫不是醉逍遥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
又或者他们根本是两两演技精湛,存心故意在她面前故弄玄虚?
端木卿绝亦暗自扫了小幽一眼,他没有说话,银铜面具散着阵阵阴冷的气息,他转身迈开了步子,朝向屋外走去,醉逍遥默然的紧随其后。
小幽自当不会傻傻的愣在原地,她追了上去,但是追到门边,前脚先踏出去的醉逍遥转身,敏捷的将门合上,随即就听锁链的声音--
“醉逍遥,开门,醉逍遥,你把门打开!!”
任凭小幽心急如焚的嘶喊,得到的是醉逍遥异常冷然的一声低喝:“再出声就割掉你的舌头!”
果然榻上的那番柔情蜜意都是用来骗人哄人的。
小幽没有出声,立刻跑到了窗边,她只能这么看着那两个男人,一前一后的往林子的深处走去,她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连身影都是渐行渐远,直到连影子都消失了踪迹…
林间深处,数不尽的青竹直耸入天,交融其中的是两道矫捷英挺的男儿身影,“给孤王一个合理的交代?”
端木卿绝的问容不得人有一刻的停顿,冷眸投过来,醉逍遥悠悠的摆开笑脸,“九哥是问为何要将小幽丫头扣下来?”
他明知故问。
那双金瞳直视着他银绿的眸子,他似乎没有和他说笑的心情。
“就像小幽丫头自己说的那样,逍遥扣下她,是因为她是王妃的软肋,有她在手,不怕王妃能逃出九哥的掌心。”
“孤王几时可怜到需要靠个丫头抓回自己的女人?!”
对,是他端木卿绝的女人。
不是什么叛贼,他不记得有说过念沧海是叛贼,更没说过她是和御景秋私奔。
端木卿绝早就知道醉逍遥是北苍派在他身边的“细作”。
因为这个计谋是他的构想,他知道端木离不会放任他执掌北域,好有朝一日养精蓄锐足够和北苍对决。
所以他静待着他主动出击,果不其然他找上了逍遥,他便命逍遥佯装应允,引端木离上钩,端木离并非是个那么容易上当的傻子,他知道端木离一直送来美姬就只是为了试探。
试探他是否暴虐成性,嗜血凶残,他笃定他迟早会派人来偷取丹书铁劵,而他才会放任醉逍遥暗中帮助御景秋在修罗宫中自由出入,那块假的丹书铁劵就是他故意允许逍遥告知御景秋,好让他成功偷取带回北苍。
而他随即便能以追杀偷盗贼人的幌子,正大光明的杀回北苍。
只是为何一切偏偏都发生在那一夜?
他全然不知醉逍遥安排御景秋偷到丹书铁劵的那一夜,竟就是念沧海出逃的那夜,怎会那么巧,御景秋就好像在那儿接应她一起出逃一般。
只要回想那夜,就会发现诸多蹊跷--
那夜,逍遥像是有心支开他处理奏折,若非他心绪难定去到庭院小筑,也许念沧海的出逃就是神不知鬼不觉…
对于御景秋,他容许他放走,可是他从未说过,他可以将念沧海也一同放走…
“九哥是在责怪逍遥将王妃给放走了?还给王妃按了个叛贼的罪名?”
“孤王倒是想听听你的解释。”
“因为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呵。”醉逍遥没心肝的仍在嬉皮笑脸,端木卿绝冰冷的面具依旧没有赔笑的打算。
他眼中的疑光越渐浓烈,他以为他很了解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可现在看来,他越来越对他感到陌生,他好像瞒着他做了很多…很多他不知道的事…
这一世,他端木卿绝最恨的就是谎言,背叛,先斩后奏!
“你该知道,孤王的事,为国,为人,都不容任何人左右!”
狼的目光一旦凝固,仿佛一把坚不可摧的利剑能刺入人的心扉,任何谎言都会被揭穿,还会索要对方的性命,作为应有的代价。
端木卿绝的警告,醉逍遥听得明白,了得透彻--
没人可以替他做主做任何事,若是敢越雷池一步,那就要想好致命的后果是否担当得起…
“逍遥谨记。”
他没有任何抗拒,只是谨慎的敛起脸上的笑意躬身道。
“那个丫头…孤王不管你动那个丫头什么主意,在抓回那个女人之前,没有孤王的允许,谁都不准动那丫头一根毫毛。”
言下之意,就是你醉逍遥也不行!
端木卿绝眼前闪现的是方才木榻上男人压着女人的一幕,立夏五月是蛇的发情期。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有所欲望是无可厚非,可他可以对任何女人发情,泄欲,惟独那个丫头不行…
因为蛇会发情,却从不会动情。
“逍遥谨记。”
仍是服服帖帖的谨遵意旨,醉逍遥的脸上除却剜去了笑靥,并不见他与平时有何不同。
倒是端木卿绝心底微震,他在做什么?
自己竟然会插手男女私情,既是逍遥有心玩弄那丫头,也与他毫无干系,何况对方只是个卑贱的奴婢,可是…
因为那个女人,因为那丫头是那女人的奴仆,被她呵护在身后,视作亲妹妹的人,所以--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