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沧海心头有点乱,却又拉回自己的理智,她现在想的是如何逃, “既是有了,王爷会认他么?王爷不是说妾身是被皇上玩腻的破鞋,破鞋怀上的骨血,你才不会疼惜--唔嗯…嗯…”
话还没说完,端木卿绝俯身而下以吻封缄,就像含在口中的蜜糖,不舍一下子吞噬,怜惜地层层吸允…
辗转间他将她带上榻,好听羞人的呻/吟从交缠的口中溢出,念沧海伸入枕下摸到银针布袋的手顿然乱了节奏--不可以沉沦在他的吻中,不可以跟着他的节奏走,银针在哪儿,银针在哪儿?!
她嘤咛着,手下的动作越是焦急越是凌乱,端木卿绝的吻前所未有的痴缠,她想要逃,想要断开着该死的吻--
难道她令他误会自己有了,反倒让他更加兴致勃勃了?
银针,银针!
快一点,她要立刻摸到银针制止这该死的禽兽才行!!
“呃嗯!”
慌乱中,念沧海摸到了银针,却是针尖被针尖儿扎了一下,端木卿绝顿了顿动作,松开的唇,痴缠的眸,“怎么了,弄痛你了?”
温柔得判若两人--
念沧海傻傻的眨着眼,眼前的男人又使出温柔的杀手锏迷惑她?
“是痛了,很痛!心痛,身痛,被你碰过的每一处都在痛!!”
“当真?这儿痛了,这儿也痛了?”
她娇嗔大喝,端木卿绝直起身笑得邪恶勾人,修长的指抚在她衣衫凌乱的身子上游走--
“端木卿绝,我要杀了你--”
念沧海抓着端木卿绝的双臂又打又捶--
某人但笑不语,权当她的抗拒是撒娇,“杀了我,孩子可就没爹了…”
“你--没有你才好,你会伤着他的!!”
念沧海简直要被逼疯了,若是他真的有点点在乎她怀了他的孩子,就该收手的,可--
“温柔一点,伤不着孩子的…”
十五年来,端木卿绝何曾在榻上对一个女人如此温柔到难以言喻,生怕一个微重的动作就会伤了她,伤了孩子…
摩挲着她平坦的小腹来来回回,她的肌肤就像是上等的丝绸,好摸得让人无法罢手--
他吻上了她的小腹,噗通一声--
她又感觉到了那诡异的跳动…
“孩儿,你要乖乖的呆在娘亲的肚子里,不可以让娘亲受苦,不然爹爹可要好好罚你!”
温柔到让人不可置信的声音吻落在她的腹上,那异动的跳动又再猛烈的一撞--那无法解释的强烈的感觉,难道…难道她真的…有了…
乱了,疯了,念沧海就像风中飘摇就要断了线的风筝…
是错觉,是错觉!
“明个儿一早孤王就宣蓉拂晓而来为你诊脉,若真是有了身孕,以后大大小小的事都交由下人去做,知道么?”
修长的指穿梭于她乌黑的发中,另一手轻轻爱抚…
端木卿绝对怀中佳人没有任何防备,而念沧海一手俏俏没入枕下,半眯着的眸子剜去了迷蒙忧虑,清冷的锐光攫着深不见底的杀气,指间一动,她夹住了三根银针--
“海儿…?”
她正要抽出手的刹那,端木卿绝突然唤了她一声,念沧海一惊勾着他的脖子妩媚浅笑,“卿…卿绝…”娇吟的一声惹得男人情迷凝神,全然没察觉她勾着他的身子俯视而下是为了让另一手趁势绕至他的背后--
气流猝然阴冷,端木卿绝恍然后脊梁一冷,“海儿,你在想些什么?”他逼近她的眼眸,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恨意和--银针?!
“我想要你--死!!”
金瞳一怔,躲闪却是措不及防,念沧海指间三根银针狠狠刺入端木卿绝颈后致命穴位,男人闷哼一声,魁梧的身子倏然僵直朝她压下,念沧海巧劲儿一推,端木卿绝侧倒在榻上动弹不得--
“念沧海!”
一张冰冷的面具脸孔面目狰狞,“呵,叫的好,你就该连名带姓的叫我的名字!”念沧海唯恐不及的跃下床。
她眼神焦急的找寻着什么,翻开他落在榻边的锦袍从里抓起那麝香香囊!
“念沧海,你--”
“我什么?!端木卿绝,你也有今天,你以为这场游戏只能你说了算么?!告诉你,你赐予我的痛苦,我要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念沧海从枕下抽出一整个银针布袋,指间动作如影,转眼六根银针又落在端木卿绝胸前的几处致命穴位上,他咬着牙强忍钻心的痛楚,却是丝毫没有盛怒的痕迹,反倒突然咧唇大笑,“想要孤王这条命就干净利落的拿去,别手软了!”
他还有胆量挑衅,知不知道她只要再下一根针就可以要了他的命?!
夹在指间的银针朝他的脖颈而去却是蓦然停止于他的肌肤之上…
他的表情不为所动,他凭什么那么笃定?!
而她为何下不了手?!
“端木卿绝,你强占得了我的身,永远别想践踏我的心!你若要恨就该恨你那个好妹妹--顾玥瑶,我真是该感谢她送给我这个,我就是要戴着它!它就是我摆脱噩梦最好的利器!我根本就没有怀上你的骨血,既是我真的有了,我也要让他胎死腹中!”
念沧海朝着榻上的男人,咆哮出堆积心头久日的仇恨!
那一句胎死腹中挑拨起端木卿绝锥心的刺痛:“杀了我,念沧海!不然被孤王抓住,孤王定要你碎尸万段!”
“小姐…”
这时小幽轻轻的唤着,抱着两个包袱轻手轻脚的跑了进来,因为丑时将至,她已经做好了逃宫的准备,只是当她跑过屏风看到了榻上的男人--
他衣衫凌乱,胸前后颈扎着根根晶亮的银针,褥子上一滩深红色的血迹,“嗬?!王爷?”
小幽倒抽口气,两只包袱噗通落在地上,难道王爷知道他们要逃所以突然跑来小筑,又对小姐强行索欢?!
“小幽!”
“是!!”
榻上的男人一吼,小幽吓得三魂丢了气魄,“拦着她,只要将她拦下,孤王可以饶你欺君犯上之罪!”他暗自运气,稍加片刻就能冲破被封穴位--
小幽为难地看了眼念沧海,噗通一声,朝着榻前跪下,“对不起,王爷!恕小幽不能听从,小姐对小幽恩重如山,小幽宁死也不能负了小姐…”
“小幽,和这个疯子说什么对不起,起来,我们走!”
念沧海抓起地上的两个包袱拉着小幽就跑,谁想耳中敏锐的捕捉到榻上不一样的动静,“念沧海!”低沉的怒喝自身后刺来--他是冲破了她封住的穴位?!
想起新婚之夜她的雕虫小技根本抵不过端木卿绝的念沧海摸出怀内一根银针转身之际刺入朝她扑来的端木卿绝的心口--
这一下刺得很深,不是封住他的穴位,而是置他于死地!
银针深入三寸,交汇的视线中,他眼中的是怒,而她眼中的却并不全然是恨--
她的手在颤抖,在他惊怒的瞪着她的刹那就颤抖着松开,银针叮当落地,端木卿绝捂着心口五指收紧,用力之大,似要刺入自己心脏般的紧紧攥着,他眼中的怒如一头失了控的猛兽,他会杀了她,他会毫不怜惜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将她撕扯成四分五裂。
念沧海眼落他指间缓慢流出的血,这一针…她不是有心的…她并不想走到这一步的,“端木卿绝,再见了!!”
她喝着,推开端木卿绝,魁梧高大的身子狠狠撞在床柱上--
十多年前被背叛的一幕幕落在怒火澎湃的脑海,那个女人挖走他的心,而她亦刺入他的心要置他于死地。
为了同一个男人,为了那该死的--端木离!!
端木卿惊在一刹间又落入了地狱品味了一次水生火热的摧残,“再、见?念沧海,孤王定会同你--再见!”
他瞪圆的冰眸金瞳怒不可遏的射出如箭的精芒,射入女子的灵魂,眼前映出一只血手掏入他的心口,那是谁的记忆,谁的惊恐,谁的追悔?!
再见?
再次相见,她忘了这个词汇还有另一个含义,念沧海心中惶恐,抓着已经傻愣住的小幽转身就跑,凝着那仓惶的背影,平静的夜空下是端木卿绝声声能将人吞噬的咆哮!
念沧海很乱,她从未这般心绪无措过。
既是被逼远嫁北域,她做好了出逃的准备也不曾慌张过,而现在她好迷茫,就像在人群中迷失的孩子一般无助。
逃开他,一辈子再也不相见是她一直迫切期许的,根本已近在眼前,她的心却好像遗落在了什么地方,没有跟着她一起跑,一起逃--
他会不会有事,他会不会死,那一针,那她惊慌下扎下的一针会不会要了他的命…
泪水不知几时模糊了念沧海的眼,她不允许自己回头,不允许自己停下,一路朝着和醉逍遥约定好的荒地跑去,在踏出北苑的时候,整个修罗宫就沸腾了起来--
侍卫们阵阵的吼声紧随其后,端木卿绝不会放过她的,所以说…他应该还活着?
“呃嗯!!”
就要跑到荒地的时候,念沧海突然小腹一阵绞痛,蹲跪在了地上,“小姐,你怎么了?”
“我没事…”
她倔强的摇头,手心紧攥,“小姐,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东西?!”明黄色的,透着阵阵教人迷乱的香气。
麝香?!
念沧海这才恍然惊觉自己一直攥着那个香囊,难道是它,是它在作祟让她的小腹犹若被活活剜去血肉?
孩子?!
难道她真的有了孩子?!
一手捂着小腹,眼泪如珠滴滴落下:对不起,孩儿,对不起,娘亲说要让你胎死腹中不是真的,不要离开娘亲!!
这莫不是就是女子生来的母性,这一刻,念沧海心如刀绞,悔不当初,她从未那么强烈的畏惧着失去什么,即使这是那个男人的骨血,亦是她自己的骨肉,不是么…
“小幽,扶我起来。”
“是。”
要逃,不能在这里停留片刻,侍卫的脚步声已经就要逼到身后,可身子站直的刹那,一股温热的鲜血从腿间躺下,“孩儿…不要…”
她低喃着,拆开香囊将里面的麝香扔掉,小幽这才顺着视线看到那沾着点点鲜血的裙摆,“小姐,你流血了。”
“别管我,跑起来,醉逍遥就在那里等着我们!”
念沧海一手捂着小腹,忍着痛跑了起来:孩儿,原谅娘亲不能停下,娘亲不能容你成为那个魔鬼的奴!
“小姐…”
小幽不敢跑得很快,因为念沧海的状况很糟,一张脸刷白如雪,“醉逍遥…?”望了眼不远处的荒地,落入眼帘的是一抹银白色背影,“醉大人!!醉大人!!”
不顾身后追兵,小幽大喊起来,只瞧那抹耀目的身影一个回身就如影朝他们而来,“娘娘!!”
“景云世子?!”
小幽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是看到的是谁,可下一秒,男人紧张的一下子就将念沧海打横抱起,“娘娘,景秋绝不会让你和皇子有事!”
御景秋的手触碰到了她被鲜血染红的裙摆,念沧海痛狞着眉头,“你怎么会在这儿?!别管我,快跑,端木卿绝的追兵就要来了!”
耳边是从四面八方而来的呼喝,还有入眼刺目的火把--
“小姐,醉逍遥根本不见人影,难道是他骗了我们?!”
是醉逍遥骗了她!!
不然他怎么会不牵绊住端木卿绝,让他突然出现在小筑,是她自己愚蠢,以为他会真的帮她,竟是帮着他,自己愚蠢的上演了一场触怒端木卿绝的出逃大戏?!
“放开我,御景秋,别再管我!”她咆哮着,不想御景秋因她搭上性命,“不!景秋绝不会丢下娘娘不管!”
“不,我命令你,带着小幽逃,我要你保她安平!”
念沧海在御景秋的怀中挣扎着,对于死,她早有觉悟,只是她从未想过竟要自己的亲生骨肉共伴黄泉!
“不要!!”
小幽几乎是与御景秋同时嘶鸣起来,而御景秋抱着她半跪下身子,指间一动点了她的穴,止住了她的流血。
“娘娘勿用担心那些追兵,醉逍遥不会让他们靠近过来的!小幽和娘娘你,还有你腹中的皇子,景秋定能平安带你们回北苍!”
御景秋话音才落,绕着四周的山林一阵轰天震动,跟着震动而起的是窜入天际的火焰,她听到了火焰中掺着群蛇发出的嘶嘶声,随即是好多人悲鸣的呻吟而起--
是谁放了蛇?
袅袅飘曳的火焰氤氲中走来一道银白色的纤瘦身影,“醉…逍遥?”念沧海不可置信的凝望那个男人,他们相距数十步距离,他没有再靠近过来,手上打了个动作,是向着御景秋而来?
“娘娘,我们走,小幽紧跟着我,别走散了!”
御景秋又再抱起念沧海,他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在醉逍遥跟前逃跑,回想方才他说的那一句“醉逍遥不会让他们靠近过来”,曾在狼林被醉逍遥所救的画面重燃脑海,狼群见他畏惧,群蛇听命于他--
难道…难道醉逍遥竟是北苍的奸细?!
御景秋抱着念沧海绕入山林,小幽紧随其后,单凭她没练过武的身子怎么跟得上御景秋健步如飞的步子,穿梭在夜色下看不清去路的山间,脚下踩到了什么泥泞的东西,一个打滑就跌到了下去,“呃啊!!”
一声惊叫,紧跟着是嘶嘶的蛇鸣声,“小姐!!救命啊!!”她踩着的竟是一条花色妖冶的巨蟒,而她倒在圈圈绕绕的蛇身中间,蛇头伸出深黑的蛇信,红色掺着银绿的蛇目晶亮发光,“景秋,停下!!”
跑在前的念沧海突然攥住御景秋的肩头惊叫起来,御景秋一个停步回首望去,他们相差二十多步的距离,要救她并不难,可托着念沧海腿下的手上浸透了鲜红的血液--
即使他封住了她的穴位,可她仍在流红,再有迟疑,这腹中的皇子定是不保!
“娘娘,恕景秋不能。”
他用着极低的嗓音说道,耳后是小幽猝然而起的惊叫声,念沧海不敢相信他会违背她的请求,“小幽!不要!!”她撕心裂肺的叫着,御景秋抱着她又疾步跑了起来,最后一幕是蛇头袭向了小幽娇瘦的身躯…
“救…救她!”
她抓着御景秋的袖子,御景秋不得不放下她,拔剑既要过去,却见小幽倒在地上,张开的巨大蛇口就要咬住她的脖子,倒钩的尖牙下一秒就要跟着刺入她的血脉,一阵诡异的狂风而起,地上的落叶和碎石螺旋而起,不间断的划过巨蟒的身躯。
猩红蛇目露出不悦大怒的凶光转向那人,朦胧的视野中,狂风的中心勾勒着一道熟悉的银白身影--
来人不畏巨蟒朝他袭去,幽幽的从袖中拿出那支玉笛,如剑挥摆,不过是随手在空中比划了几下,就见纵生的银亮白光在巨蟒的身子上切开数到血口,不费吹灰之力的就将其剁成四分五裂--
刺耳的嘶嘶悲鸣阵阵震天,放眼的是蛇身横断,漫天的鲜血和漫天的血肉--
“醉…醉逍遥?”
念沧海不敢相信是他救了小幽,可那银绿的眼中没有一丝真情。
冷冷冰冰的如那亡故的蛇目,惊悚可怕,他究竟是敌是友,是北苍安插在端木卿绝身边的奸细,还是设下陷阱引他们全部入网,再一网打尽?!
御景秋将念沧海抱起,双目对着醉逍遥,他的眼却是定格在她流红的下体,乳白色的衣衫被鲜红染得犹若盛开着一朵朵凋零的花,无情的眼神似乎被激起异样的潮涌--
“放…放过小姐…”
脚边,昏昏沉沉的小幽无力的攥住他的锦袍,泪眼蒙蒙的哀求着他。
漠然的落在她血红一片的胸口,倏地尊贵的身躯蹲下身去将她打横抱起,“醉…”对着他的眸,小幽还未来得及喊出他的名字,就被他怒然一瞪,忽地就晕了过去。
“醉逍遥,你要带着小幽去哪儿?!”
念沧海眼见醉逍遥抱着小幽转身离去,在御景秋的怀中又是不能自已的挣扎开来,“带她走!杀了她腹中的孩子…”
目光如刃射过来,念沧海只觉有把匕首活生生刺入她的小腹,“呃嗯!!”她仰天痛吟,不要,不要带走我的孩子?…
“娘娘!醉逍遥,你对娘娘做了什么?!”
御景秋焦心怒骂,葱郁的林间迷雾顿起,银白的身影融在其中,回眸留下比刀刃更冷的笑,渐行渐远消失在了其中…
“呃唔…救救我的孩子…”
“娘娘,忍着点儿,景秋不会让你和皇子有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