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景云和御大人说的同一件事是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故事,到底是谁在撒谎,谁才是躲在幕后真正的黑手?!
念沧海陷入混乱之中,一心相信着端木离,可近来所发生的事又让她缕缕动摇。
如果她信错了人,更是爱错了人,但她为他偷到丹书铁劵,会不会是落入了一个圈套,又将惹来一场残酷血腥的血战?!
“啪嗒”一道脆响的断裂声拉回念沧海飘远的思绪,眸子一转,只瞧景云握在手中的锁匙断成了两半。
“进来吧…”
他推开门迈了进去,还真是“虎父无犬子”,念沧海扫了眼落在地上的锁匙碎片,不禁心里有点后怕--
这北域的男人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角色…
“这就是九哥最宝贝的屏风了。”
顺着景云的声音看去,念沧海看到了那用琉璃制成的屏风,画儿鲜活明亮,就像是眨眼前刚落笔的,定是画完不久就被镶嵌其中的,可见作画之人的用心,用情--
画中人身穿红白相间的巫女袍,三千青丝发随风飘扬,纤纤素手摊开接住身边洋洋飘落的粉色樱花瓣。
如墨的长发,如泉的肌肤,清澈妩媚,妖娆纯净,像极个白瓷娃娃,肌肤柔润如彩,粉红透白得就如是透明的。
世间竟有如此美人!
虽然画中人只是个八九岁的女孩,可那傲人的美貌已教人望而兴叹。
她怎会和画中人相像?
简直一个天一个地,就凭她这丑陋的丑颜,简直是个笑话,端木卿绝究竟是眼盲了心瞎了,竟会把她错当成画中的女子…
心悄悄地起了一丝抽痛,只因眼神寻觅到画上写着的四行诗词--
左上写着:六道轮回,三生三世。
勿忘莫离,非君不嫁。
右下写着:生死相依,与伊共伴。
天国地狱,永世不分。
眼泪就这么硬生如珠涌落,“小娃娃,你怎么了?!”
景云被念沧海的泪煞到,她晃过神来抹去眼角的泪,好奇怪,她干嘛要落泪?!
看着那几句情深似海的誓言,她的心竟狠狠的绞痛起来,就好像是自己和最爱的人阴阳两隔,永世分离了一样。
念沧海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如方才哭的人不是自己…
而是这颗心里另一抹跳动?
不懂为何这么个诡异的念头会跳入脑海中,她抹去残留上的泪水,强扯出一律笑意,“我没事…不是说要去打猎么,走吧!”
“等一下。”
景云拉住念沧海的手,突然表情相当的认真,“小娃娃,九哥真的‘要’过你么?”
为什么他总是要问这么露骨的话?!
“当然!”
语调不觉吊高了一些,念沧海直视着景云的眼,既然端木卿绝精心设局让她误会她已成了他的女人,那她这么回答也不算是骗人吧。
“那九哥看来是动心了,你瞧小娃娃,你长得和莫离姐姐真的好像,差别就在于一个是白瓷娃娃,一个是黑瓷娃娃,定是因此才让九哥心软了…虽然莫离姐姐背叛了九哥,可九哥心里最爱的女人还是她,你瞧这满院子的薄雪草就是莫离姐姐最爱的花,喻意着:两两不相忘,轮回情不灭。”
“…”
什么白瓷娃娃,黑瓷娃娃?
他难道看不见她半张脸上有着触目惊心的红瘢?!
念沧海不知自己的心是怎么了,她讨厌听到将她和忘莫离比较的话,更不愿听人说端木卿绝依旧深爱着忘莫离…
她很是反感,甚至因此焦躁不安,顺着景云的视线,看到的是放眼一片夺目的薄雪草,她的心更不好受了…
生死相依,与伊共伴。
天国地狱,永世不分。
那两句定是端木卿绝写下的,既然那么放不下,为何不去北苍找她,为何不强行将她从端木离的身边抢走,牢牢锁在身边?!
念沧海随景云离开庭院小筑的时候,正巧被埋伏在北苑外面的玥瑶看见,“冬采,回阁给我拿来我的箭筒!”
“郡主,你要做什么?!你要跟着去猎场么?太危险了,要是被猛兽伤着…”
“谁说我要涉猎,我要那丑妇有命出去,没命回来!”
“郡主你真的要杀了那丑八怪?!要是被九爷知道了…咱们还是想别的法子除却她吧…”冬采畏缩了起来,想当日她跟着郡主去逼念沧海喝下落花红,她可是领教了九爷的一眼杀人,她可不敢忘记九爷说过她要是再放任郡主做出格的事,她的项上人头可就不保了。
“胆小鬼!!记清楚谁是你的主子,我要你怎么做,你就该怎么做!能要你脑袋的可不止九哥一个!”
“郡主息怒…郡主息怒…冬采这就去给郡主拿箭筒来…”
冬采畏怯的喊着,双腿虚软打着飘地跑向了印月阁。
待冬采送来的箭筒,玥瑶就怒火汹汹的朝着猎场而去--
猎场处在东苑之后,占地辽阔,四面绕着三林,玥瑶走入猎场一时没能找到念沧海和景云的身影…她背着箭筒以了得的轻功游走在树丛之中…
烈马奔驰,景云带着念沧海驾驭在马背上,提弓拉箭,英姿飒爽,箭箭致命,直击要害,不过念沧海从后多方阻扰,长箭总是擦过猎物的皮毛飞过--
“我说小娃娃,你心底可真好,被你这么阻挠下去,今天我可不会有任何收获呢!”
来到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边,景云勒住缰绳,抱着念沧海下了马稍作歇息。
“呵,没有最好!哪怕是不会喊痛的花花草草都是有生命的,何况是能奔能跳的动物,它们也是有娘亲生的,若是出来觅食就无辜死在你的箭下,你说它们的娘亲该会多伤心?”
“哈哈哈…小娃娃,你说的真有意思,又多了一样和莫离姐姐相似的地方,莫离姐姐以前也救下过不少生灵,她说生灵皆知痛,杀生是罪过…”
“够了!不要再提起她,好么?!听清楚,我叫做念沧海,可不是忘莫离。”
好不容易忘记的烦躁又被挑了起来,只要一听到那个名字,她的心湖就会搅得一团乱。
“嘿嘿…小娃娃还个善妒的女人呢!”
“你--”
谁善妒?!她只是不愿他们一个两个将她和一个不相识的女子比较,既是相似又如何,她念沧海可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念沧海气鼓鼓的扭头就走,景云紧追在后,“好啦,好啦!我不说惹‘娘’生气的话就好了,不过哪天要是我受伤了,你这个做‘娘亲’会心疼我吧?!”
景云顽皮地唇角勾勾,念沧海给了他一个大白眼:“你要是被猛兽反击,那可是罪有应得!我才不心疼--”
话还没说完,耳后就听一道利器划着空气袭来的声音--
“小娃娃,小心!”
景云先是看见了半空中从树林里窜来的那一支箭,可他正要扑身保护念沧海的时候,念沧海却是突然踮起脚将他抱了个满怀,用自己的身子骨为他当箭,“小心!!”
一声嘶吟冲天,冷箭刺破念沧海的左臂而过,鲜血飞溅而起,索性景云敏捷地向侧退开一步,不然那支箭刺穿定是她的心脏!
“小娃娃?!”
断骨的痛教念沧海在景云的怀中倒下,他打横立马将她抱起,撕开自己的袖口为她包扎住伤口,就在他抱着她一跃上马的时候,他瞧见树林里闪过一道黑影…
这突来的奇袭绝对不是意外,是冲着这小娃娃而来的…
只是顾及念沧海的伤势,景云无法追击那抹黑影,甩下缰绳直冲修罗宫而去--
呵,念沧海,看你这次还能夺过这一劫么?
望着景云远去的背影,玥瑶扬着胜利的笑从树林中走了出来…
景云抱着念沧海回到庭院小筑的时候,迎面撞上刚回来的端木卿绝,“这是…?!”面具下的冰眸怒然怒张,“对不起,九哥,大嫂都是为了保护景云才会受伤。”
“宣召洛太医即刻赶来!”
端木卿绝一把从景云的怀中将昏厥的念沧海抱了过来送回屋中。
景云从来都没瞧见过他对哪个女人又如此紧张,每一个动作都那么轻柔生怕碰伤了她。
洛太医很快就到了, “洛太医,怎么了?王妃为何还不醒?!她是不是会有事?!”
端木卿绝向来尊重老者,可这一刻他怒目相对,紧拽着洛太医的胳臂,简直要将人生吞活剥下肚,“王妃的伤势并无大碍…但…但…”
“但什么?!”
“王妃有喜了…”
“这是动了…胎气…加之失血过多…才会昏迷不醒。”
洛太医的声音在颤,屋内的气氛跟着颤抖,俨然一把把绷在弦上的箭正对着说话的人,若有半句失言就将被万箭穿心。
银铜的面具暗闪嗔色冷光,手中的力道一紧,洛太医惊出一身冷汗,以为自己的手臂断成了两半,“多久了?”薄唇微动,低低的吐出三个字,“三…三个月了…王妃有喜三个月了。”
额头抵着冰冷的地板,洛太医惧怕得不敢抬头,连带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大喘一下。
谁都知道念沧海嫁来之前是端木离的女人,既是三个月,那孩子会是谁的不言而喻…
小幽吓得面色铁青,怎么会这样?
“小姐…”她失魂落魄地靠近榻前,“退下。”
端木卿绝低沉开口,谁敢在这个时候轻举妄动,下场便是人首异处!
危险像一张灼烧的网拢住屋内的每一个人,刚迈入屋子的醉逍遥眼明手快地拉住小幽的手,“出去。”
“我不要!”
她甩开他的手,她又不是傻子,她要是出去了,小姐该怎么办?王爷不会放过她的…
“不许闹事!”手被醉逍遥攥得更紧,“都还不退下?!”
冲着跪在地上发颤的洛太医一吼,洛太医唯恐不及的跑了出去,醉逍遥再一眼,景云愣在榻边一动不动,“景云,出去。”醉逍遥一手拽着小幽,一手握住景云将他们拉了出去。
屋内,气氛可以将人冰冻。
独独躺在榻上的人儿沉沉昏厥,毫不自知。
端木卿绝坐在榻边,大手流连在她的脖颈间--为什么…念沧海,这就是端木离那畜生处心积虑送给孤王的大礼么?!
自己的女人怀了另一个男人的种,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莫大的耻辱。
大手猛地勒住念沧海的脖子,睡梦中的人突然气息被掐断,“呜…唔嗯…端木卿绝…你做什么?!”念沧海惊慌地双臂抬起去掰端木卿绝的手,可左臂受了伤才一动就痛得她额上冒出细汗。
念沧海气息急促,胸口起伏不定,她不能相信映入眼瞳里的那张凶残的脸孔,她又做错了什么,他要这么对她?!
“怕死么?”
见念沧海透不上气,眼角被逼出了委屈的泪水,端木卿绝很得咬牙切齿,却松开了手中的力道,只是他并没有挪开手,这条命仍握在他的手里,只要他想这条命就是他的!
“王爷想要杀了妾身就动手啊,何必多此一举的问我?我怕也好,不怕也好,都改变不了王爷的决定,不是么?!”
念沧海开口顶撞,早就料到他的性情多变,一会儿可以对她温柔似水,一会儿就可以置她于死地。
“是,孤王要你死,你就得死,可现在你舍得死么?!你舍得带着那个孽障的孽种死么?”
端木卿绝爆然怒吼,念沧海被她吼得不明就里,什么带着那个孽障的孽种去死?!
“认了?!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端木卿绝一把拽起念沧海的领口,那羸弱的小身子哪敌得过他的力道,被狠狠的拽了起来,就像堆没有分量的稻草。
若是有了三个月,那她出嫁时就该知道自己有了身孕,这一招可真是够绝的,够妙的!
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
端木离,你这畜生,你要向孤王证明什么?!只要是孤王要的女人都逃不过你的糟蹋?!
“认什么?早知道什么?端木卿绝你又要在我头上扣上什么污名?!”
念沧海硬撑着自己坐起身,能动的右手使劲掰开端木卿绝的手,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她不过救了景云一命,他照理应该谢谢她,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又想玩什么把戏,以为装疯卖傻,孤王就傻得以为这孩子是孤王的?!”
“孩子?!”念沧海脑海就像被掏空了一般,“什么孩子?!”她还是不懂,她越来越不懂。
“这肚子里怀着三个月大的孩子,你来告诉孤王,这孩子是谁的?!”
咆哮贯耳,念沧海被吼得脑海彻底混沌, “孩…?三个…月…?”
她连话都说不完整,怎么可能…
她怎么可能会有了身孕,还有了三个月?
是他又给她设下的什么陷阱么?
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