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闪动,夜空唯美的景象令多少仰望的人叹息,月华似水洒下一片光辉,虚掩的窗户内烛光点点,在夜风中悄然摇曳,映在了床榻上的少年脸上。
万籁俱静的房间,只能听见那均匀的呼吸声在周而复始的重复着,南风双手结印,盘坐于床榻之上,他已这样坐了很久。
自先天魂力波动之时便拥有的内视技能查探体内的情况,空空荡荡的气海下一片虚无,南风全力聚集消失了三年之久的先天魂力,但一丝脆弱的银光自印堂一闪即逝后,便如泥牛入海般再无踪影。
但他还在坚持,如此反复了许久,气海中除了那椭圆形的金黄色珠子外再无其他,珠子散发着一种奇异的金光,缓缓流转,这是自先天魂力波动,自己能够内视时就存在的,南风对此一无所知,想要用灵魂感应力去查探究竟,但珠子岿然不动,灵魂感应力还未靠近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隔绝在外。
他不知道自己先天魂力的流失与这珠子是否有关系,但至少对自己无害便任其存在,也成了仅为自己知道的秘密。
南风每次凭借已然稀薄不堪的灵魂感应力凝聚先天魂力时,气海下的奇异椭圆珠子总会徐徐流转,金光大盛,似乎在抗拒着什么,而后果不其然,南风的先天魂力连一丝一缕都未曾恢复。
“唉……”
星光下,是谁在轻叹,是无奈是绝望,还是倔强的坚持后的疲倦,南风缓缓睁开双目,才发现自己又已满脸汗珠。
倒在柔软的床被上,他宁愿什么也不想,就让脑海短暂的空白,让无边无际汹涌而至的困意把自己淹没吧,床榻上的少年已沉沉睡去。
有志者,谁人不曾孤独的坚持!
人已眠,灯未休。
淡淡的烛光在黑暗中倔强的摇曳着,角落里一只翠绿的花瓶在烛光下散发着玄青色的光芒,妖异无比。
清晨的第一束光投进了房间,淡淡的光晕静谧舒心的洒在了床榻上和衣而睡的少年身上,那张坚毅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沧桑,还有浅浅的疲倦。
南风徐徐睁开双目,迎着温暖的晨光看向窗外,苍翠欲滴的树木随风而动,几株不知名的花轻轻摆动着。
“南风,起床了么?”
这幅幽静的画面被一个银铃般悦耳动听的声音所惊醒,南风望向门外,一听声音便知道来人定是南欣儿。
“起了”
说着,下床理了理凌乱不堪的被子和身上的衣服,便打开了门扉,门外的南欣儿今日穿着一袭紧身白色衣裙,飘飘如雪,纯洁神圣,为南风献上了清晨的第一个动人的笑靥。
“表姐不是该回东灵院了么?”
南欣儿点头道。
“是呀,不过临走前想来看看你嘛”
南风耸了耸肩,退到一旁做了一个肃请之势,南欣儿却摇了摇头,光洁的额上青丝摆动,仿若那几株不知名的鲜花,举止间如此婀娜多姿。
“不了,族长爷爷找你呢,咱们赶紧去吧,别让他等急了”
闻言,南风内心突然一沉,一抹不易察觉的愧疚之色一闪而逝,随之关上门扉与南欣儿并肩而行,不少年轻族人见二人亲密无间的并肩同行,心中恨的痒痒,却也无可奈何。
“其实,我也想在家族多呆一些时日的,只是学院马上就要举行院试,我得赶紧去准备,你也不想看到表姐我输得狼狈吧?”
南欣儿亦不顾周围那些如狼似虎般的目光,与南风谈笑自如,南欣儿的离去说实话南风内心的确不舍,或许是因为承受了太大,内心开始变得压抑无比的原因吧。
“表姐的前途重要,这个家族,没什么好眷恋的”
南风的声音说不出的寂寞萧索,南欣儿美眸中亦溢出了浓厚的同情和怜惜,若把南风所经历的种种让自己去承受,自己只怕早已一蹶不振了。
虽然二人见面的机会很少,但是南欣儿对自己这位表弟却是极为关心,在南风拥有先天满魂力轰动全城,成为家族中令人仰视的存在时,多少人开始谄媚讨好,一张张虚伪的面具满是阿谀奉承,只有南欣儿依旧如从前那般真诚。
当南风沦为废物之后,那些虚伪的面具终于都被撕碎了,露出了他们凶狠冷漠的真面目,只有南欣儿依旧那么真诚的鼓励他,在无数的讥嘲和凌辱中,南风多么渴望能有一个人在他身旁,只可惜从来没有。
孤独的背影早已遍体鳞伤!
“不要怕,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表姐我都会支持你的”
在无助和孤独的脆弱中,一句坚定的鼓励就像一味济世的良药,修复了少年创伤的心灵,勇敢的面对,去厮杀,去拼搏。
南风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眼睛已经回答了南欣儿,她固然看得出,所以也是充满信心的一笑,南风被打击的千疮百孔的心灵仿佛在刹那间得以温暖的修复,回到最坚固的状态,脸上的坚毅之色更浓了。
不觉间,二人已走到了一座大厅前,这与昨日的测试大厅迥然不同,这座大厅明显更为宏伟,弥漫着一股威严的气息。
迈进大厅之门,宽阔的大厅两侧排着椅子,首座上一位须发尽白的白袍老者端坐着,苍老的面容上深深的皱纹满是岁月的痕迹,一双眼睛却是精光闪烁,见到二人走进大厅,老者露出了笑容。
“爷爷”
二人躬身行礼道,老者正是南族族长南归一,亦是南风的爷爷,南归一慈祥的目光看向了南风,又自转到南欣儿身上,微微点头道。
“欣儿你先出去一下,我与风儿有几句话说”
南欣儿看了身旁的南风一眼,随之应道。
“是,爷爷”
说着,便离开了大厅,南归一看向南风的目光中有浓浓的期待,亦有几分叹息,看着眼前的少年,南归一心中又何尝不是滋味。
“怎么样,先天魂力可有恢复?”
闻言,南风笔直的身躯猛然一颤,内心的愧疚更浓,微微垂头道。
“还没有”
南归一自然听得出南风言语间的愧疚,当下轻轻拍了拍南风的肩膀,似在安慰,似在鼓励。
“你无须自责,这并非你的错”
南风的双拳不自禁的又握紧了,南归一目光远眺大厅之外的天际,仿佛在感叹什么。
“有件事,我或许该告诉你了”
南风双眉微皱,南归一是自己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对于南归一这句突兀的话,令南风不禁有些猜疑。
“其实,我并不是你亲爷爷,我不过是受了你父亲的托付”
闻言,南风赫然转身,目光中满是惊异和狐疑,南归一却面不改色,远眺的目光回到了南风身上,南风的反应正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你可知你父亲为何将你托付给我?”
南风自然无法回答,眼中的狐疑之色越来越浓,仿佛这一切就像突如其来的大雨,令自己毫无防备,措手不及。
“他希望你能振兴家族,对你寄以厚望,所以我常说你是家族的未来,你父亲唯一的希望啊”
“那我父亲呢,他现在何处?”
南风的情绪有些激动,他本已达到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境界,但此刻却也不免被情绪所控,一双眼睛竟然有红光闪烁。
“他的行踪无人可知,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知道他现在何处”
南归一的声音却毫无波动。
“谁?”
南风的声音有些嘶哑。
“你”
南归一迎着南风锐利逼人的目光,直视着他的眼睛,那漆黑的眸子不再是古井不波,而是波涛汹涌。
“我?什么意思?”
南风再次不明所以,南归一却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般,眼中的叹息之****灭不灭,仿佛在感叹亘古久远前的盛衰更替。
“还记得五岁那年我给你的那块牌子么?那是你父亲留给你的其中一件东西,他把自己的行踪隐藏在了其内,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才能打开”
南风愕然失措的目光一阵呆滞,旋即自衣服内取出了那陪伴着自己从小到大的牌子,南归一看着牌子上的大字,眼中的感叹之色更浓了。
“我要怎么打开?”
南归一伸手接过了牌子,古铜材质的牌子沉甸甸的极有重量,苍老干枯的手指轻抚着牌子上刻满岁月痕迹的大字,眼中竟有泪光闪烁。
“你现在是不可能打开的,除非拥有了魂宗强者的实力,这是你的使命,别人无法帮你分毫”
南风怔怔说不出话来,原本锐利的目光也暗淡了下来,他深知魂宗是什么境界,整个天墓大陆,魂宗强者都绝不会超过三人,而且,自己已不再是三年前锋芒逼人的天才。再一次感受到了身临万丈深渊的绝望。
南归一看着南风瞬息万变的神色,看着他黯淡无光身临绝望的双眼,眼前的少年何时如此落魄过,就算当年沦为废物,也不过如此。
“你放弃了么?绝望了么?”
南归一的声音有种特殊的威严,仿佛在质问又似在激发少年内心的最后一丝薄如蝉翼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