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市的郊外,有一条从百里外遮阴山上溪流汇聚而成的无名小河,延绵绕城而过而汇入奔腾不息的长江中。盛夏之际,草木旺盛处处蝉鸣不断,因为这里有个小河弯道冲击而成的深坑,水面足有几十米宽,水深也有三四米吧,这两年的夏季周末的傍晚我都会来这里钓鱼。
因为晚上蚊虫叮咬难耐,而且这里也没什么大鱼,只有一种两三寸长虎头鱼,所以在这个坑边基本上就只有我一个人。说起蚊虫,别人在这坑边要是不点蚊香,身上那就成了蚊子狂轰款炸的对象,不咬你个十几个包那是不算完。而我呢所有的蚊子好像根本看不到我,或者是对我的血没有兴趣,从来没受过一次叮咬。我一晚总能钓个二三十条,虽然不是什么美味,但是用面粉裹上油锅里一炸,又鲜又嫩也是别有风味。
我边钓鱼边沉思,这也是我喜欢在这里钓鱼的原因,清净没有人打扰,明天还能改善一下伙食。前半夜的小鱼断断续续的上钩,大概钓了十几条了。与往日不同的是今天的鱼咬钩都咬的特别死,摘钩的时候要费点力气,可能是小鱼最近营养不错,挣扎的力度也很大,要用一只手用力攥着才不至于滑脱。
快十二点了吧,今天晚上的月色忽明忽暗的,一片片黑色的云在月亮面前飘过,让月亮在不停的变换着形状,但总有一片银光撒在平静的水面上。忽然觉得有点寒冷,我也很奇怪了,水面上不知怎的竟浮起了一层薄薄的烟气,我的夜光漂也忽明忽暗的不停闪现。
手里的鱼竿一沉,把我从思绪中打断,习惯性的一抬鱼竿。嗯?没抬起来,莫非有大鱼?不可能啊,我从这里钓了两年了,这里只有这一种小鱼。
我慢慢的来回溜着鱼竿,生怕水里的猎物逃脱,两次之后发现水下并没有挣扎力量从鱼线传导过来,就是稍大的小鱼挣扎起来,鱼竿也会晃上一晃的。我一狠心就直接往上提,人都从小马扎上站了起来,这要是二三斤的大鱼,出水的挣扎力量那可是蛮大的,需要谨慎一点。
只是感觉到沉,水下还是没有挣扎,渐渐的猎物被我拉到了岸边。再次用力的抬了一下次鱼竿,还是没能出水,鱼竿弯的角度都达到了极限,我要是再用力上抬的话马上就会折断。鱼线慢慢往回收,猎物白花花的一片在水面上闪了一下,明亮的月光下显得格外的扎眼,竟然吓了我一跳,差点把鱼竿扔了。
当我鼓足勇气把猎物拉了起来时,在那一出水面的瞬间,我头皮都炸了,从后背一直到脑门,全都是冷汗,胳膊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一条被泡的白花花的小腿。我手一松,那条腿又没进了水里,一沉一浮的在飘动着,宛如活物。
怎么办?惊慌了十几秒之后我冷静下来,掏出电话拨打了110,然后点上根烟,坐在小马扎上静静的等着刑警的到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情绪在此时变得异常沉静,刚才的惊慌失措好像不应该发生在我身上一样。
因为处在市郊,距离最近的派出所也有七八里路,加上这个位置远离大路,汽车开不过来,需要骑摩托或者步行才能进来,当四名民警匆匆的骑摩托赶到时,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了。
“你好,是你报的案吗?”为首的警察和我打开了招呼,我仔细一看还是老相识,梅乡派出所的副所长张占奎,最近还打过一次交到。
我连忙笑着回应道:“张所,是我啊夏至,是我报的案。”
“哎吆,小夏啊,你这是干嘛?跑到这里钓鱼,这一大晚上能掉几条小鱼啊。”张占奎说着走到了岸边,低头看了看,由于时间久了那条腿已经完全没入了水中,从岸上是看不到的。
“小夏,你不会是晚上胆小了不敢回家,乱报案吧!那我可不能饶你啦。”张占奎伸手提了下鱼竿,可能力气稍微大了些,一只完整的人腿猛地出了水面,脚丫朝上直直的对着夜空,泛着惨白的光晕。
“哎吆我艹,真的啊,李虎,呼叫市局指挥中心吧,刑警队和法医鉴证科出现场,这发现一具尸体。”张占奎也是吓了一跳,不过人家是老警察了,没有像我似得又把鱼竿丢了。
我也往前凑了一凑,“张所,男的女的啊?看清楚没。”
张占奎笑了道:“看脚丫子像是女的,来你们几个都过来搭把手,看看能不能拖上来。”
鱼钩正好勾住了小腿骨,扎进去的挺深,几个人慢慢的把尸体拖上了岸。
这是一个年轻的女子,紧闭着双眼,乌黑的头发湿漉漉的粘在脸上,看不清她的面目。下半身****着,上身还穿着一件工作服,胸口的位置印有小字,但是模模糊糊的已经看不清楚了。
我的记忆里还没有见过光着身体的女人,内心的渴望促使我壮起胆子往前凑,想仔细的看个究竟。我相信这具尸体生前一定是位动人的姑娘,因为她的两条腿笔直修长,身材比例恰到好处,虽然是仰卧在草地上,仍然给我一种完美的意境。不知道是不是死的时间不长或者其他的原因,尸体的关节还没有僵硬,拖上来的时候是很柔软的。把她平放在地上的感觉就像一个睡美人而不是一具尸体,而好像她只是不愿醒来,静静的看着打搅她安睡的人。
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刑警队鉴证科的人到了之后,又开始了一阵忙碌。当摄影师把尸体的头发整理好,露出完整的面容准备照相的时候,我从她的耳后看到一朵兰花,红色的兰花纹身,小巧而别致,显得那么自然,好像它天生就应该在那里一样。
我的心跳突然加速,嘭嘭的像要跳出来一样,那朵兰花我见过,它对我很重要!大脑向我传递了这个意识之后,在也没有可供参考的记忆了,我在哪里见过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