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想不明白,不久天明,我开门一看,他正站在门口,看起来就像是在等我,我只将他视作空气,披着战袍向沙场上去了,经过他之时,却被他拦下,我皱着眉将他甩开,却没有奏效,他指着我的伤口说:“不必包扎么。”
我又甩开他的手,没有停留。
可是这个人真是奇怪,等我傍晚回来之时,远远瞧见他却仍旧站在此处没有离开,实在有毅力,虽然我还没有明白他究竟图什么。
看了一会我没有打算回去。
找到平日中栖身的树叉,飞身上去,自此处可以望见嫣泞山晚上被漫山萤火照亮的样子,十分好看,在此处也就只能找得到这一点趣味。
没有消停多久,那位男神仙又跟了过来,我实在头一回有些想哭,他究竟想要怎样。此时我也不愿躲了,一跃自树上下来,问他:“你想做什么?”
他思考了一会,认真道:“那便说实话罢,因为修佛法之时不得沾染鲜血,希望你能在这段时间保护我。”
我有些无奈的笑,因为长久没有笑过,把控不好感情,自己听来也像是冷笑,道:“我是护族战神,不承接私人保镖这项业务。”
他却没有没有听出我这不友善的意味,道:“也用不到怎样保护,我便跟着你就好。”
我说:“还有没有其他解决方法?”
他摇摇头,我无力的叹了口气,这不是无赖是什么,由此我觉得做神真是不能有恻隐之心,全然只能给自己招惹麻烦。
但其实这位总体算起来也并未曾打扰到我,也确然如他所说,只是跟着我而已,我有事时打人,无事时或打盹或打磨匕首,总之与打脱不开关系,而他在一边做着自己的事情。我不爱说话,他也不同我多说一句,两人虽是两人,我却过的仍旧如同一个人一样。
一日间我一早便出门了,回来后没有看到他,装作不经意却前后寻了个遍,以为他终于回去,心中还是有些窃喜,此时却由背后不知道那个角落里传来一声呼救,我只能认输的闭上双目,回身去寻他。
终于在一处地坑里将他找到,我蹲在坑边,看到他正坐在地上,身上的袍子尽是灰尘,手中也不知如何还带着一本书册正在翻看,我伸出手指,隔着空气点了一下,指尖被震得发麻,果真如我所料,是魔界布的陷阱。
这个倒霉的男神仙此回也算是替我挨了这一道,他听闻有动静,抬起头来看我,面上竟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笑脸,他说:“你来了。”
我说:“可我不清楚怎么破开,要是硬来,你躲开些,免得受伤。”
他站起身来,找了个角落立着,我悬在陷阱上方,连试了几回,几道闪炸得我耳朵也疼了,还是没能破开,临时灵机一动化了把斧子终于劈开来,看来蛮力也不是一点用也没有嘛。
他自其中上来,形容颇为狼狈,我看他也没有什么大碍,便打算转身就走,此时他望着我忽而道:“原来你长这样。”言罢望着我微微笑。
此时我想起方才为了想办法,心急下便将头盔取下了,这头盔是我自己打造的,为了安全起见,只露出双眼睛,平日里也戴的习惯了,毕竟也没有谁好奇过我长什么模样,年龄小时还偶尔有人夸赞几句,那时也十分知趣的只当做看在神母面上说的客套话,如今长大以后也没有见过谁,有时候几乎都忘记我还长着一副面皮。想想对于女孩子来说,这件事也有些心酸罢。
虽说我面上没有什么变化,其实心中还是有些好奇他如何评价的,回身望着他,他却只道:“同我想的没有几分差别。”
对这个回答有些失望,不想理他。
过了几日,他坐在院中还翻着那本经书,我希望他早日翻完,就能够早日离开此处。于是我不动声色过去看着他手上这书翻得如何了,走过去他抬头,我问他:“修佛法能做什么?”
我头一回主动同他说话,他也有些不怎样习惯的模样,停滞了一会才道:“渡人。”
我说:“那你看我能渡么?”
他说:“……”
我说:“算了,我残害了这么多性命,要渡也得渡到我入冥又醒来了,下回等我不做这些折寿事情,你再来渡我罢。”他无声瞧着我,合上经书,却没有回答什么。
往后我们又相安无事过了一段时间,几日前他给我带来几本书,我虽有些奇怪,但百无聊赖也翻开看了些,有些看着还颇有趣味,有些却不知是否因为我许久不接触人事,怎样也不太明白,便携着书,过去指着句子问他,不过往往他解答一句我大概就已经明白,便常常在他细心解答中抽回书打断道:“哦,知道了。”
有一回看到了些关于美女的描写,有些疑问,他正好立在一边,我指着那些画像同文字说:“这些就是大家眼中的美女么。”
他顿了一会道:“哦,兴许是……”
我说:“那我属于哪一种。”
他顿了很长一会,干咳一声道:“都不属于。”
如此长时间里我心中也没有什么波澜过,如今听到这句话,我面上虽平静如水,实则负气了半个时辰。
因为我离开这个在别人眼中看起来最为平常不过的世间已经很久,如今问这些问题也显得我很没有见过世面,不过我也确然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他这般看不起我也正常,我打算大度一些,不同他计较。
我发觉他而后的日子里没有再看经书,反而开始研究一些医书,研究了不过两日他开始在距离我住的木屋不远处种了许多草药,见我有些疑问,他过来同我解释道:“医术也是修佛法的一部分。”说完他望着别的地方,我想了半天不知道这二者有什么联系,便道了句:“随便罢,往后你走了记得通通拔走,反正我不懂得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