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十一娘在旁边听着族姊妹俩讨论这些,有些尴尬,又有些感触。王氏姊妹既然当着她的面议论这些,便是信任她的品性,相信她不会随意外传,也相信她的性情与她们相类,不会因此而生出什么轻视。她垂首想了想,也鼓起勇气道:“十七娘说得是。世家联姻,外人看起来光鲜亮丽,道是门当户对。其实又何尝不是互取好处呢?娶嫁之事,终归不是卖儿鬻女,也须得让人两厢情愿才好。”
王十七娘闻言,杏眼微眯,笑道:“九娘姊姊,十一娘这性子,实在让人喜欢得紧。”
“喜欢便向十一娘多学一学。”王玫道,“千万记得捂好自己的本性,可别图一时痛快。”她觉得以方才王十七娘所言,似是隐约发现了自己的婚事有什么不顺之处,且生出了抗争之心。抗争是应当的,但如何抗争才能不伤及自身,却是需要仔细计较方可。“你是太原王氏女,不是清河崔氏女,若有万一,便来投奔我们就是。”
王十七娘微微一怔,扭过了脸,耳畔泛起浅红:“我是大房之女,你们三房插什么手。”
王玫很清楚她是个别扭的性子,便只是淡淡一笑,不再说什么。不经意望向旁边,却见卢十一娘带着些许艳羡望着她们,轻叹道:“有可靠的族中长辈投奔,真是再好不过了。我……我身边的亲人族人,都靠不住。”
“若有什么我们能帮得上的,尽管告诉我们。”王玫宽慰她道。
“即便帮不上,听你诉诉苦,心里或许也好受些。”王十七娘也道。
卢十一娘笑着摇摇首:“今日不是时候,改天再与你们相约诉说罢。”
因这小山坡并不算太高,不多时她们便登到了坡顶。举目望去,别院的景致便如画卷一般展露开来。金红二色染尽了秋光,衬得别院中央那座碧波荡漾的湖泊也更是美不胜收了。而湖左岸的一群小郎君正热闹非凡地射菊,时不时便遥遥传来喝彩声。连湖右岸的小娘子们也顾不得赏玩了,纷纷好奇地走近,为各自的兄弟助威。因他们年纪尚小,顽在一处也无妨,仆婢们便干脆将小娘子们的饮宴搬到了左岸。于是,待小娘子们坐在靶场边观战后,小郎君们也越发热血沸腾了。
王十七娘看了半晌,忍不住道:“什么赏菊、绘菊,无非是她们各显神通而已,哪有小郎君们射菊有趣?不如咱们走近瞧一瞧?”
王玫想了想,摇首道:“咱们且去问问表姊罢。”她们毕竟是客人,也不好违了主人家的安排,随意走动。何况这是长公主别院,更不是能随心所欲的地方。
卢十一娘也颔首同意:“若是能去,我也觉得射菊更有意思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