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轻男子长得一表人才,口舌又甚是了得,同九娘说了好些旧情难忘的话。九娘不言不语,那黛娘竟跟着胡说八道起来,还说她见这十九郎后悔不迭,这才心软让他在上元节见了九娘一面。婢子直到那时才知道,上元节的事,都是这黛娘一手设计的。”丹娘接着道,“然后,他们又一唱一和地说起九娘被张家薄待的事,惹得九娘落泪不已。那年轻男子竟说他比张家郎君更怜惜九娘,九娘若遇到什么难事,不妨便遣人告知他。又说他被长辈逼迫娶的娘子已经过世了,若九娘愿意,他们便可重续前缘。”
王九娘心中一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狗血事件,她完全能想象得到。前身识人不明,被无耻的旧情人和心存不满的侍女联手祸害到自尽身亡的境地,她必须吸取教训才行。
“九娘又羞又急,转身欲走,迎面就撞上了脸色铁青的张家郎君。结果,因张家郎君只带了随身仆从,没拦下那元十九郎,教他跑了。他一怒之下,便把黛娘直接捆了发卖出去,又将羞愧晕倒的九娘径直送到了长秋寺。”
外间又是一片安静,只能听见青娘细小的哭声。
王九娘定了定神,便听王七郎冷道:“发卖?实在太便宜那贱婢了!你们便不曾想过,张五郎怎会来得那么巧?”
王九娘心中一动,顺着他的提示细细思索,悚然想到另一个名字——碧娘。
就听丹娘倒吸了口冷气,涩然道:“竟是碧娘?!”
不是那碧娘还会有谁?前身将她开脸送给丈夫为妾,又对她不冷不热,还有黛娘在旁边虎视眈眈。谁知道她会不会胆大包天,企图一箭双雕?再者,除了曾经是贴身侍婢的她以外,谁能那么轻易地打听到主母的动静?甚至从主母的反应中推测出发生了什么事,便暗地里通报给了张五郎?
“你们二人对前事一无所知。那两个贱婢本来早应灌药打死,却因九娘怜悯她们的性命,阿娘不得不放过她们。一个两个在阿娘面前发了毒誓,到头来却害得九娘落到如今的境地。”王七郎嘿然笑了,语中带着说不出的冷酷之意,“本应是内宅妇人之事,但犯到我手上,也容她们不得。”
王九娘虽不习惯这种高高在上、视人性命于无物的姿态,但也不可能愚蠢到对这个时代的一贯做法说三道四。何况那碧娘与黛娘都心存害人之意,将前身逼得自尽,也算得上是罪有应得了。
接着,便听王七郎又问:“九娘到这长秋寺后,便病了?”
丹娘哑声答道:“……不是病了,是当夜就小产了。”
王九娘双瞳微缩,不由自主地抬手覆上了自己的小腹。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的腹中竟曾经孕育着一个生命。刚遭到丈夫抛弃的前身,又雪上加霜地失去了孩子,所以才——
外间王七郎久久未曾说话,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果然,我方才看那些药方便觉得不对,确实是产后失调用方。此事,那张五郎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