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韩国的最后一晚,陶小诗无意间发现了林子爵忧郁的一面。
那也是她在天宇国际的最后一晚,失眠的凌晨三点。
有人说失眠比**更痛苦,在辗转反侧痛苦欲死的极限,她觉得这句话还真不夸张。
经历无数次努力之后,陶小诗决定放弃对睡意的祈求,起身下床。熬过几秒眩晕,她站到了走廊里。
走廊里的灯是整夜亮着的。在令人恍惚的白炽灯光里,隐隐飘荡着舒缓的音乐。
就像一个未醒的梦,以为醒着的人在虚幻的梦里游荡着。
音乐将陶小诗引到一扇门跟前,虚掩着的门里并没有灯光,是谁忘了关运动室里的音响?
陶小诗轻轻推开了门,一如她第一次推开这扇门时的惊讶,在如水的月光里,林子爵吹着一曲忧伤的萨克斯。
陶小诗一动不动站在门口,连呼吸都放慢了速度,生怕搅扰这一刻的梦境。然而林子爵还是发觉了她的存在,停了下来。
“过来陪我一会好吗?”
陶小诗顺从地迈动脚步,像一个被召唤的灵魂,安静的来到林子爵身旁。
月光将他的脸映得仿佛透明,陶小诗低下了头,担心自己脸上的疤痕,会不会在月光里更加难看。于是她就没有看见林子爵俯下的身子,直到他的吻印在她的额头。
这样的一吻算做什么?许久以后,陶小诗回想起来,觉得那也只能算做寂寞的表达。
“你好像不开心?”
林子爵转过身背倚着窗户,“我原本以为自己会开心,结果——却不是我想要的。”
“发生了什么事,我能了解吗?”
林子爵看着她,沉默。
陶小诗知道他正在那条线旁犹豫着,那条横亘在他和她之间,决定着感情真与假、长与短的无形之线。
林子爵不知道他的沉默令陶小诗多么担心,担心等到一个拒绝的回答。
陶小诗觉得自己疯了,祈求那样一种信任有什么意义呢?他和林子爵,永远是两个反方向的星球,在茫茫宇宙中,因一个偶然而交会,然后,不还是要向着悖离的方向,越走越远吗?
而在这之前,只有她自己知道一次又一次失眠的原因。那即将到来的韩国之行,那个发生了太多爱情故事的国家,无法抑制的给着她期望与想象。
这个梦到底是从何时做起的?是从她受伤醒来,第一次从林子爵眼中看到真诚的那一瞬间,还是之后他屡屡为她送出关切与温暖的时候呢?
总之,是该醒的时候了。当林子爵将眼神从她脸上移开的刹那,陶小诗给了自己最后的通牒。
“我们聊点开心的吧。”林子爵说。
“好,你说,我听着。”今晚再也不会有什么事让她开心了。
伤心的人,怎么能讲出开心的事呢?
凌晨三点空荡荡的六十六搂,两人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