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刚过,御花园的小径上很是潮湿。明黄色的衣摆打过路边的花草惹的一层湿意。
“荣福,你看祁的身体怎么样?”皇帝语气尽是担忧,目光中也满含担忧。
刚才祁的表现荣福也看的一清二楚。
“二殿下的伤势应该很严重。不过太医都说这个病不能根除,却能控制,只要静养,二殿下以后照样可以年享耄耋,儿孙满堂。”
紧紧锁着的眉头开始舒缓开来,皇帝的眼里闪过一丝遗憾。“祁今年有十九了吧。该成亲了。朕都到天命之年了,却没有孙子孙女承欢膝下。奕没有妻妾,蕴颦刚殁,他要续弦也得再缓缓,玳倒是妻妾成群,成亲这么多年了却没有一儿半女。不知道祁能不能给朕添个孙子孙女。”
“陛下定能儿孙满堂。”
“你去留意一下,有哪家的闺秀合适的就留给祁吧,其他皇族子嗣的婚事都先缓缓。朕亏欠了祁这么多,不能再在终身大事上再亏欠他了。”
“是。”
心情好了很多,明皇的身影快速地穿过御花园。
见左右没有人,莫伊又翻身飞入了永德宫。只是她没有看到假山后的那一双锐利眸子。
“你怎么又来了?没被人发现吧?”祁静静地躺着,血衣刚刚换下。过度的失血已经让他没有多余的力气。
一小步一小步聂诺地走到祁的窗前,莫伊满脸愧色。“哥哥,任务失败了。”
长长地叹了口气,祁没有其他更多的反应。
“哥哥,你没有生气吧?”
莫伊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去看祁的反应。
“没有,你回去吧,别让人发现了。”连自己都对付不了的人,莫伊怎能对付的了?本来将这个任务交给她就有些为难她了。索性手上还有最后,也最有用的一张王牌。
“好好看住凌霄,别再有闪失。派人跟着蒙哥汗,别打草惊蛇。”祁的话让已经走到窗边的莫伊停了下来,点点头,然后翻身离去。
城墙根,也和压低了头上的斗笠,低着头缓缓地走着,手小心翼翼地抚过城墙。指腹上感受到的凸起凹陷,让他的眉头紧紧地皱着。
城外茶寮。过往人群甚多,大多是些贩夫走卒。
一个强壮的背影如山一样沉稳地坐着,递杯到嘴边,轻轻呷了一口。
若无其事地坐下,也和也拿起杯子递到唇边,掩饰嘴形。“莫伊和二皇子有关系。”
身体微滞,蒙哥汗放下手中的粗劣杯子,脸上惊疑一闪而过,眸中怒气翻滚。
突然,想起腰间的匕首。蒙哥汗猛的拽了下来。这把匕首肯定他两次被追杀的罪魁祸首!
“有人跟踪。”继续用茶杯掩着唇,也和用余光机警地瞥了瞥。周围的几个贩夫走卒,也都将头转了开去。
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匕首,蒙哥汗顿了顿,将匕首不着痕迹地放在了桌子底下。“走。”起身,蒙哥汗大步地进了城。也和随后也跟了上去。
“人呢?”
“刚刚还在前面,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几个贩夫走卒模样的男子在一个静谧的巷子中低声说着,眼睛却四处瞄着,当作相互不认识。
“赶紧回去禀报。”几个人迅速散去。
巷子另一头,蒙哥汗看着那几个人离去,眉头微锁,薄唇微抿。
家宴尚未开始,皇帝也还未到席。四皇子延及其生母周美人,五皇子盎及其生母刘夫人却已经到场。
延拿着一块西瓜递给盎:“延,你吃这个。西瓜好吃。”
高高兴兴地从刘夫人的膝上下来,盎接过西瓜,大大地咬了一口,粉红色的汁液从嘴角滑过粉嫩的嘴角,笑眼弯弯。“谢谢哥哥!西瓜好吃。”
剥着瓜子,看着眼前的这两个小人儿,周美人很是开心。“刘姐姐,你看看这两个小人儿,多好玩儿啊。”
看着眼前的两个可爱孩子,刘夫人双眸中也是欣喜荡漾。“是啊,这两个孩子就是合得来,干什么都非得在一起。昨天,我还听小四奶声奶气地对盎说,以后我娶了媳妇儿也和你分。笑死我了……”说着刘夫人便仰头笑了起来。
“是吗?”周美人不禁也大笑了起来,朝延招招手,“延儿,过来,你真这么大方,连媳妇儿都舍得和弟弟分?”
看着自己的母亲,延坚定地点点头。“嗯。”
延的坚定的神态让两个女人再一次掩口笑了起来,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皇后娘娘驾到!”尖细的声音拖的长长的。欢声笑语顿时凝住。
仓皇跪下,周美人和刘夫人都把自己的儿子拉在身边,按住他们跪下。“恭迎皇后娘娘!”
平视前方,皇后没有去看地上的人。威严地下了凤辇,摆摆手,让地上的人起来。
坐定,皇后扫视了一圈,看着延和盎。
招招手,皇后的脸上露出些许笑意。“小四,小五,过来让母后看看。”
周美人和刘夫人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但还是送自己的儿子到了皇后膝下。
“小四长高了。”摸摸延的小脑袋,皇后看了一眼周美人,“小四是这么多皇子中长得最像陛下的,你可要好生调教着,将来未江山社稷出力啊。”
福了福,周美人低头应了声:“臣妾谨记皇后娘娘教诲。”
又拉过盎,皇后也捏了捏他的小脸。“小五又长胖了,跟母后说说,最近都吃什么好吃的了?”
见了皇后,盎原本天真灿烂的笑容不见了,看上去老成了很多。“回皇后娘娘,盎最近每餐吃两碗饭。”
“嗯,这孩子老成,有胆识,以后定有大出息。”皇后笑笑,刘夫人却心里一惊,赶紧跪下。“皇后娘娘,五皇子鲁钝,臣妾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
扶起刘夫人,皇后假装露出些许愠色来:“刘夫人,这话怎么说的?身为皇子,怎能平平淡淡就好呢?身为皇子,就理应为江山社稷鞠躬尽瘁啊!”
说完,皇后扫了一眼眼前的众人。周美人和刘夫人赶紧按着自己的儿子跪下。“谨记皇后教诲。”
众人刚刚坐定,气氛还是有些僵,在太监尖细的通传声中,玳就大步昂扬地走了进去。瑨妃也在宫人的搀扶下弱柳扶风地走了进去。
“儿臣见过皇后娘娘!”玳弓身拜了拜。
福了福,瑨妃也恭声道:“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看着来人,皇后的笑意更加明显了,原本光滑的脸上扯出些许皱纹来。“玳和瑨妃来了,坐吧,坐吧。”
转向张德广,皇后赶紧催促:“德广啊,楞着干什么!赶紧伺候武王和瑨妃娘娘入座啊!”
“武王殿下请入座!瑨妃娘娘请入座!”朝皇后弓弓身,张德广小跑过去伺候玳和瑨妃入座。旁边的周美人和刘夫人都不再说话,也暗示自己的儿子不要再说话。两个小孩子倒也懂事,只是机灵地盯着眼前的人看。
“瑨妃近来的气色好了很多,想是玳封了武王,瑨妃人逢喜事精神爽。”轻轻呷着茶,皇后自有深意地看着瑨妃,对‘武王’两个字加了重音。
对皇后的神情极其厌恶,瑨妃脸上却还是一副恭敬的样子。“玳才疏学浅的就封了王,着实受之有愧。”转向玳,拉着他的手,瑨妃又朝皇后恭敬地说:“皇后娘娘贤明,以后玳还请皇后娘娘指教。”玳也向皇后恭敬地点点头:“请皇后娘娘教诲。”
“祁,你来了。身体好些了吗?”看到祁一瘸一拐艰难地朝你灯火通明的大厅走去,奕大步上前。
祁淡淡地笑着,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双眸却很是清亮。“哥哥,你也来了。你的气色好很多了。”
听了祁的话,奕也对过往有些羞愧,笑笑,拍拍祁的肩。“走吧,进去吧。估计他们都到了。”
“众皇子中,玳是最孔武有力的。武王舞艺超群,朝野闻名。不知最近玳的武艺可有长进?”不着痕迹地扫了玳一眼,皇后淡淡地笑笑,眼底却是阴狠。
拱拱手,玳很是谦虚。“玳学艺不精,日后自当勤加练习。”
“宏王殿下,二皇子殿下到!”
闻声,所有人都看向了来人。奕神清气爽,一脸坦然。祁有些虚弱,不过也是神采奕奕。双双向皇后行过礼,奕和祁又向瑨妃欠了欠身,各自落了座。
看了一眼奕,瑨妃的眼里闪过一丝嘲讽,开口却满是关怀。“宏王新近换了住所,不知可还住的习惯?”玳自然知道瑨妃的意思,赶紧配合。“是啊,大哥,如果有什么不习惯的,就跟弟弟说,看弟弟能不能帮的上忙。”
“那就谢过瑨妃娘娘和三弟了。”不想理会他们的唇枪舌剑,奕捧起手边的茶喝了起来,再也不去看他们。皇后心下愠怒,脸上倒还是笑着。“看到你们手足和睦,母慈子孝,哀家真是高兴,天家和乐,真是万民之幸啊!”
远远地就听到太监喊“圣上驾到!”众人都赶紧从位置上起身,恭敬地跪下。“恭迎圣上!”众人的眼角都盯着那翻飞的明黄色衣袂闪过。
“起来吧。今天是家宴,不必拘礼。”
皇帝坐定,看着眼前的妻子儿女,心情很是愉快,眸中闪着浅浅的笑意。
宫人鱼贯而入,将精致的菜肴美酒轮番摆上圆桌。皇帝自己夹了一筷,然后示意众人动筷子。“吃,家宴之上不必多礼。”
吃着吃着,发现六岁的延一直看着祁,皇帝很是好奇,放下筷子笑着问他:“小四啊,干什么看着二哥啊?”
“父皇,二哥走路为什么和我们不一样?”延还没说完,身后的周美人就着急了。“闭嘴,延儿。陛下,延儿年纪小,不懂事,请您……”
“父皇,童言无忌。四弟也只是好奇而已。”看着周美人一脸惧色,祁朝皇帝淡淡地笑了笑。皇帝的脸阴郁了起来,却也没有再说话。
“四弟,二哥是因为从马上摔了下来才变成这个样子的。你以后长大了可要小心些。”给延夹了点菜,祁冲着他温和地笑笑。
“二哥,你为什么会从马上摔下来?为什么大哥和三哥都没有摔下来?”
“延儿!”周美人担忧地瞥了一眼皇帝,又瞥了一眼祁,赶紧小声地制止延。皇帝的脸色更加阴郁,用余光扫了一眼皇后。皇后感到了皇帝的余光,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盯着眼前的饭菜。
“好了,小四,不要再问了。吃!”皇帝一个眼神,荣福就上去给延夹了一些菜,延也不敢再说话。周美人很是惶恐。
“继续吃,家宴难得。”缓和了一下神色,皇帝让众人吃东西。僵了好久,气氛才在延和盎的稚气童言中缓和过来。
皇帝一直留意着三个年长的儿子。奕从容淡定,祁温和仁爱,玳也沉默寡言,只是显得很是拘谨。皇后和瑨妃也是小心翼翼,各怀心思。
酒席方罢,皇帝兴致高昂,便提出让众皇子展示才艺,助助兴。
长幼有序。奕第一个。
奕最大的才艺当然是木雕,不过那手艺是不能登大雅之堂的。所以他并没有选择木雕。因为凌霄的缘故,他曾师从凌绝顶三年,直至凌绝顶去世。名师出高徒,奕的画艺在年轻人中竟也一时无二。
巨幅白色宣纸滚滚铺开,挥毫泼墨间壮丽山河跃然纸上。
捻着胡子,皇帝看了很是欣慰。“奕的画又进步了。这画气势恢弘,笔法雄浑,甚是了得。”若是这个儿子的心性能像这画一样就好了。不过这种落寞并没有表现在脸上。
“谢父皇夸奖。”对于皇帝的夸奖,奕并没有很欣喜的样子,搁笔,微微欠了欠身。
皇后却很是开心。“陛下,奕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安邦治国的谋略也是熟读于心。”看到皇后,皇帝心中就有些不悦,说了句如此甚好就应付了过去。
轮到祁,纤巧十指在琴弦上拂过,天籁般的美妙音乐便从那根根琴弦中泻了下来,绕梁三日。众人都沉浸在祁的琴声中。抬头偷偷瞥了皇帝一眼。皇帝先是震惊,然后眉头慢慢地皱了起来,混浊深沉的眸子上那一层水雾在烛火中闪烁着。
“这是我的一个友人前几日给我曲谱。我觉得这首曲子很是清婉,不知父皇觉得怎么样?儿臣献丑了。”
从沉浸中回过神来,奕赞赏地笑笑:“这曲子清婉悠远,你的琴艺又精进不少。这曲子可是你的友人所作?甚是有才气,若是有机会,我也想认识。”
“祁,这首曲子是谁给你的?”敛起所有的震惊与哀伤,皇帝平静地问。
起身,祁躬身作揖:“回父皇,这首曲子只是一个友人无意间从坊间得来的。”
失望和自嘲在皇帝双眸中一闪而过。人都死了,问了又能怎样?“祁的琴音真是人间仙乐,绕梁三日。”
轮到玳了。作为皇子,琴棋书画玳当然都会,只是并不精通。他最精通的当然是弓马武艺。可是右臂受伤,一动武就会露馅。选琴棋书画的话,有奕和祁珠玉在前肯定不能得皇帝开心。玳很是犹豫。
“玳,到你了。”皇帝探询的目光投向了玳。玳平时不是这么犹豫怯懦的人。
皇后的眸中闪过一丝阴冷。“武王这是怎么了?到你了。”
瑨妃也赶紧催促玳。“玳儿,赶紧啊。”
“早听说武王舞艺超群,去年和武状元比武都胜了呢。武王就展示一下自己的武艺如何?”皇后淡淡地笑着。祁用余光撇着自有深意的皇后一眼,便一直沉默,只是静静地看着。
瑨妃的眉皱了起来,推了推玳:“玳儿,快点啊。”
起身,玳向皇帝躬身作揖:“那儿臣就献一只剑舞如何?”
皇帝正欲开口,皇后却笑着开口了。“去年家宴的时候我记得武王也是舞剑,今年还是换一个吧。坊间传闻武王能拉开三百斤的弓,还能百步穿杨,武王就向我们展示一下你的箭术吧。”
皇帝感到了皇后的有意刁难,很是不悦,可是也不好开口,毕竟皇后的借口也是名正言顺。
张德广差两个小太监搬了一把巨大的弓,玳无法,只能硬着头皮接下。瑨妃只知道皇后要刁难玳,但是并不知道这背后的阴谋。再加上她对玳的武艺很是引以为傲也就没有在意。
蚂蚁一样纷乱的太监已经在大厅外点燃了两排火炬,尽头是箭靶。灯火通明,红心清晰。
左手持弓,右手上箭,箭尾已经靠在扳指上,玳却犹豫着没有将弓拉开。
健硕的月白色身影在灯火下一动不动。玳只知道皇后是在刁难自己,如果射不中,正中皇后下怀,如果用力射了,又怕伤口裂开,伤势露馅。真是前有狼后有虎,进退维谷。
“武王,怎么了?”用手绢印了印嘴角的茶渍,皇后催促着,眼中的笑意很是冰冷。
皇帝对于皇后的伎俩很是不悦,可是他对玳的武艺很有信心,也催促道:“玳,拉弓。”
听了皇帝的话,玳不能再拖延下去,也不能敷衍。
手臂发力,弓如满月。手指一松,箭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正中红心。
击掌声传来,皇帝走下了座位,拍了拍玳的肩。“很好!若是玳能领兵打仗何愁北番蛮夷?”
伤口已经裂开,温热的鲜血划过皮肤。玳身体一僵,只想快点逃离。看到了月白色的袖子上不断晕染开来的殷红血迹,皇后眼里闪过得意,然后也走下座位。“武王真是神武,有武王这样的神力,这样的武艺,万里江山何愁不保?”
收到皇后的眼色,张德广赶紧很惊讶地喊了一声:“不好,武王受伤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向了那殷红的月白袖子。
“玳儿,你什么时候受的伤?”瑨妃不明所以,只知道心疼。
祁赶紧一瘸一拐地走了过去:“三弟,你怎么了?”
额头上的汗珠已经像黄豆一样大,玳偷偷看了一眼皇帝。
铁青的脸色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阴云密布的天空,皇帝一言不发,只是盯着玳看,眼中尽是愤恨和心痛。荣福的面色也沉了下来,微微眯着的眼睛深不可测。
拉拉皇帝的袖子,皇后假惺惺地说:“陛下,武王受伤了,赶紧让太医来瞧瞧。”
瑨妃也很是心痛,眼角泪光点点。“玳儿,你怎么受伤了也不跟母亲说啊。有没有让太医来看过啊?陛下,赶紧让太医来看看吧,您看这么多血!”说着,瑨妃就一阵眩晕差点晕倒。
脸上的阴霾越积越重,皇帝的眉头也紧紧地锁着,一直盯着的玳。“宣太医来看看吧。武王重伤,朕特准许武王在风华宫中静养,没有朕的允许,武王不得出风华宫一步,任何人不得探视!”
“父皇!”
“陛下!这,这什么意思啊?陛下!”
明摆着,这是软禁!
玳的哀求和瑨妃的哭泣都没有唤回皇帝决然而去的身影。明黄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荣福却没有立刻跟上去。
朝震惊的众人弓了弓身:“各位主子请回吧?”为求自保的周美人和刘夫人看情势不对赶紧各自抱着自己的儿子朝皇后行了礼就仓皇离去了。
皇后得意地冲玳和瑨妃笑笑。“武王,好好养伤。身子骨养好好了才能干其他的事儿。瑨妃,好好照顾武王。哦,哀家忘了,没有陛下的准许瑨妃是不能探视武王的。这可难为瑨妃了,心疼自己的儿子却不能见着。等会儿,哀家去跟陛下说说。让瑨妃和武王一起养伤,也好让你们母子朝夕相处。”
奕看着皇帝的神情,再看着皇后的神情和玳的神情知道后面肯定有什么阴谋,顿时厌烦,不再说话,退到了祁的身后。
“三弟,好好养伤。”淡淡地笑着,祁的双眸璨若晨星。转身,祁朝皇后作揖。“皇后娘娘,儿臣先行离去了。”
奕也朝皇后行了礼,然后沉着脸和祁一起走了出去。
笑笑,在张德广的搀扶下皇后威仪地上来凤辇,在徐徐凉风中朝自己的寝宫而去。
“玳儿,这都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就被软禁了?”使劲摇了摇僵在原地的玳,瑨妃梨花带雨。
玳却没有回应,周身冰冷,面如土色。
“玳儿,你告诉母亲啊!”
半晌,玳空洞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抓住瑨妃的双臂:“母亲,救我!救我!我不想死!”
无力地后退一步,瑨妃的双眸中再也没有精彩。想起玳对于美色的贪恋,瑨妃什么都明白了。“玳儿,那天的男人是你?”
“母亲,您救救我!您救救我!”扶住瑨妃,玳一个劲地摇着瑨妃。
“啪!”用尽全力狠狠地扇了玳一个耳光,瑨妃原本没有精彩的双眸中噙满了泪水,痛心和恨铁不成钢的懊恼全都涌了出来。“出了这样的事你让我怎么救你!怎么救你!你说,怎么救!”
放慢脚步和祁并排走着,奕的眉头深深地锁着。
“怎么了,哥哥?”
叹了一口气,奕无奈地摇摇头:“看来玳的日子不好过了。母后应该是故意的。这后面有什么阴谋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只是感到很无奈。平常人家哪里有家宴一说,家人天天同桌吃饭。天家家宴一年一次,却还是躲不过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身在天家,六亲不厚啊!”
冲着奕淡淡地笑笑,祁又朝前方看去。“这就是我经常出去的原因。在外面没有这么多的是是非非,真真假假。每日琴棋书画,闲云野鹤也很是惬意。”
“宏王殿下,咱该从这边走了。”到了岔路了,跟在奕身后的小顺子小声提醒。
“祁,好好养身体。前段时间,因为凌霄的事情,我……要是哥哥有什么不对的,你别放在心上。”
淡淡笑笑,祁撩起乱发别过耳后,双眸晶亮清澈。“怎么会呢?凌霄的事儿,大家都不好受,我知道你怎么想的。”
望着奕远去的身影,祁一脸平静。心里却满是嘲讽。奕,也只有你这样的傻瓜才会被我耍的团团转还跟我道歉!
“走吧,小李子。”
“哐啷”一声,一只巨大的花瓶被摔的粉碎,碎片溅了满地。再“哐啷”一声,又一个巨大的花瓶被摔得粉碎。富丽的金砖上顿时斑斑细白。
“陛下息怒!”荣福弓着身,声音比平时更加谨慎。
长吸一口气,皇帝双手拄在桌子上,脸色铁青,眸中的很愤与心痛汹涌而出。“你让朕怎么不生气!和庶母**!如此践踏伦常,大逆不道的无耻之徒,你让朕怎么息怒!”
沉重地喘着气,过了好久,皇帝怒气稍稍平息下来。眼中的愤恨与痛心却为越来越浓重的杀气所替代。荣福偷偷瞥了一眼,然后迅速低下头去。
“荣福,这事儿,你去办吧。不要留下什么痕迹。”说罢,摆摆手,皇帝疲态尽显。荣福赶紧叫了几个小太监来伺候皇帝歇下。
见皇帝已经躺下,双眼闭着,荣福挥挥手,那些小太监都静静地退了下去。
“那奴才去办了。”
“回来!”皇帝的眼神中已经没有那么浓重的杀气,反倒是痛心居多。毕竟是骨肉至亲,虎毒尚不食子,自己又怎么能因为一个女人而杀害自己的亲生儿子呢?叹了一口气,皇帝的眼中泪光点点。“给他留条命。当初,炀妃的死朕对不起他。这次就算朕和他两清了。”
“是。”
“阁主,失去蒙哥汗的踪迹了。”一个男子进了屋子,跪下,神色有些惊恐。
带着面具的脸看不出脸上的神情,但是眼中闪过的冰冷却让人不寒而栗。“按门规处置。”
“是。”战栗了一下,男子面如土色,起身退了出去。
蒙哥汗怎么会逃脱寒冥阁通天手眼的追踪?难道他知道了匕首的事?如果他知道了匕首的事就会怀疑祁,那自己就暴露了。搞不好伊伊也就暴露了。还是小心的好。
“来人。”
一个男子应声进来。“阁主。”
“通知莫伊,让她最近不要回家,也不要再来总坛,安安分分地呆在宫里。”
“是。”
除了娘和伊伊,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能让他记挂?或许还有的吧……
“阁主。”两个守卫见寒冥阁主光临,赶紧恭敬地跪下。
“打开。”
“是。”
铁链碰撞的嘈杂声音让吵醒了凌霄。勉强睁开眼睛,门一下子打开了。门外的朦胧灯火泻了进来,漆黑的屋子里有了一些光亮。
一个身影出现在了门口,挡住灯火,在地上投下长而鬼魅的身影。他只是站着不动,凌霄看不清他的脸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一个男子进来,将屋子里的火炬点燃,屋子里顿时光亮起来。
“阁主请。”
身影走了进来,走到凌霄面前定住不再动。挥挥手,其他人都走了出去,将门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