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们朝阳乘车辇从官道走,让那木龙继续和乌玛联系……”
“蒙哥汗!后院失火了!”
来人还没说完,蒙哥汗就迅猛地冲了出去。也和和那史一愣,也冲了出去。
“救火啊!救火啊!”宫女声嘶力竭地喊着,侍卫都跑了过来,纷纷拿着水桶,水盆向熊熊燃烧的大火浇去,可是根本就没有办法控制火势。
“着火了!着火了!你们看霄后那里着火了!还不快去救霄后!”那木龙看到冲天的火光,心中分外欣喜。
经他这么一说,旁边正在喂马的侍卫都跑了过去。那木龙自己也假装要跑去救火,身后监视他的侍卫也就跟着他要跑上去救火。那木龙见状,脸上显现冰冷的笑意,一个回马枪就杀了身后的侍卫。骑上一匹快马消失在夜幕里。
火势很旺,空气中都是刺鼻的焦味,滚滚热浪汹涌无比。很快最先起火的房间已经被烧塌。蒙哥汗赶到的时候,凌霄的卧室也已经快要烧塌。周围除了救火的声音就是木头燃烧的哔哔剥剥和房梁断裂的声音。
“蒙哥汗,危险!”也和还没拉,蒙哥汗已经冲了进去。多伦也赶到了,看到蒙哥汗冲进去,浑身都浸在恐惧中。
“咳……咳咳……”汹涌的热浪和刺鼻的浓烟让凌霄从睡梦中惊醒,慢慢地爬到了桌子边上。
“凌霄!”蒙哥汗进屋正好看到凌霄在地上不住地咳着,将她一把抱了起来。刚抱起来,上面的房梁就塌了下来,压在蒙哥汗的黑袍上,顿时黑袍着了起来。顾不上这些,蒙哥汗抱着凌霄就往外冲,刚冲出来,整个房间就塌了。
手臂上烫伤的地方已经包扎好,蒙哥汗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冷冷地扫了众人一眼:“务必查清,纵火犯严惩不贷!”
“回蒙哥汗,那木龙杀了一名侍卫骑马跑了!”众人一听,都怔住了。那木龙跑了就会回去向乌玛禀报,那这样他们很可能在回北番的路上就被铲除!
蒙哥汗本就凝重的神色更加冰冷了几分。多伦则是又悔又怕,悔自己还是糊涂上了那木龙的当,怕自己是纵火犯迟早会被查出来。到时候就不是一百军棍那么简单了!也许还会牵连哥哥!多伦真是肠子都悔青了,可是后悔是没有用的。
想起蒙哥汗奋不顾身地冲进火海的时候,多伦害怕。想到自己的惩罚,多伦更是害怕,面如土色,头也沉沉地低着,完全不敢看其他人。
越想越害怕,多伦索性想承认了算了,起码不会连累哥哥。
“我……”
“我觉得纵火犯是那木龙。”多伦的反应全都在凌霄的眼里。被她害过一次,这次自然会怀疑她。因此,凌霄一直盯着多伦。
多伦的反应自然也在蒙哥汗的眼睛里,既然凌霄这么说他也没有反驳。“我还要去处理点事情,你先休息。”
凌霄笑笑:“我一个人有点害怕,让多伦小姐留下陪我吧。”说着,凌霄冲着多伦淡淡地笑笑,眼底却并无笑意:“多伦小姐愿意吗?”
蒙哥汗和那史都是一阵担忧。
“啊,我,我愿意。”凌霄的要求让凌霄很是意外,看着凌霄的表情,多伦的恐惧感更强了。
看了多伦一眼,蒙哥汗虽担忧但也同意了,扶凌霄躺下:“好了,你休息吧。”
收到蒙哥汗和那史的警告眼神,多伦惊恐地不知所措。
“我知道,纵火犯是你。”猛地坐了起来,凌霄的神情和语气都很是威严,像一个称职的王后。
这种威严让多伦吃了一惊,不过凌霄的话更加多伦吃惊。
目光闪烁地瞥了凌霄一眼:“你不是说纵火犯是那木龙吗?”
凌霄冰冷地笑了笑:“那木龙什么时候能进我的院子了?”
“你为什么这么说?为什么不说纵火犯是我?我一直在和你抢蒙哥汗。”
起身下床,凌霄给自己倒了杯水。“现在北番情势很不好,蒙哥汗回去的路上因为这场火将不再太平,原本的计划也将会被打乱。这点你可知道?”凌霄的声音越来越冷,也越来越威严,手中的杯子掷于地上,顿时碎片满地。
凌霄的神态话语让本就害怕的多伦更加害怕内疚,直直地跪了下去:“惩罚我吧。”
“我不说出你就是纵火犯,只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再生事端。不过既然犯了错就一定要受罚!你可有怨言!”
到现在多伦才明白过来,站在眼前的不仅仅是一个娇小女子,更是北番的王后。既然犯了这么大的错误,受什么处罚,她都无怨无悔了。“没有。”
“那好。北番所有律法抄写一百遍,抄完了给我检查,错一个字打一军棍。下去吧。”
抬头,多伦的眼中尽是疑惑:“就这么简单?”
其实这个惩罚方式很损,北番律法厚厚一摞,当初自己被关在木笼里的时候,那些文书翻看一遍都要花很长时间,更不用说抄一百遍了。不过和掉脑袋比起来算是轻的多了。
“很简单吗?记住,错一个字打一军棍!”
得到肯定答案后,多伦起身朝门口出去。凌霄却叫住了她:“多伦,如果你痴痴地等了一个男人六年都没有等到他的话,不要再等了。”凌霄的语气里没有嫉妒也没有嘲讽,只是真心的劝诫。
“咚、咚、咚”正当凌霄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小心翼翼的敲门声传来。
凌霄正欲起身,门口却传来膝盖撞在地上的声音。
“那史谢过霄后。”那史恭敬地跪在地上,头也恭敬地低了下去。凌霄一听是他便也不再开门,只是静静地坐在床上听着。
‘霄后仁慈,宽恕多伦,那史定当结草衔环,忠心追随蒙哥汗和霄后!“
脚步声越来越远,凌霄躺下好好睡了一觉。
绚丽的晨曦染的天际胭脂色。
‘蒙哥汗‘和’霄后‘威严地登上了华贵的马车,然后仪仗开道,华贵的马车又急又稳地在管道上扬起遮天蔽日的尘土,朝北番去了。
羊肠小道上,五骑绝尘而过。
既然那木龙已经逃脱,乌玛肯定会得知消息,然后中途设防。为安全起见,蒙哥汗决定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只带也和和原先的三个侍卫上路。
那史回苍城是要准备点兵。蒙哥汗也不想北番内部分裂,不过准备还是要做的。
上次的两个替身一直留着做杂役,这次正好派上用场,给他们化化妆,再换身衣服,他们又是蒙哥汗和霄后了。
“阁主。蒙哥汗已经上路了。”
寒冥阁主的眼里闪过冰冷的笑意。“好。”蒙哥汗这次就让你死在这里!
黑影一闪,寒冥阁主不见了踪影。
不让我去?我偏去!莫伊从角落里钻了出来,看着哥哥远去的身影,莫伊得意地笑了笑。
马飞速跑着,晨风迎面吹来,吹的马上的人衣衫飞舞,很是飘逸的感觉。
稳稳地坐在马上,凌霄享受着凉爽的晨风。身后的蒙哥汗看到她享受的样子眸底的笑意晕染开来。
行至开阔地带,突然发现前面站着一群人,全都黑衣,黑面巾。
来者不善!
紧紧勒住缰绳,蒙哥汗疾驰的马生生停了下来。身后的也和他们也都停了下来。五匹马因为停的太突然,在原地不断打着转。很快,他们的侧面和后面也有了很多黑衣人,他们被包围了。
“蒙哥汗!那天你没死算你走运!不过,今天可就没有这么走运了!”一听是那天的蒙面人,蒙哥汗全神戒备,其他人也屏气凝神地注视着前面的人。
明明已经让替身上了马车,为什么眼前的人会知道自己上了小道?他们是什么人?
所有人心中的疑虑都是一样的。
“受死吧!”寒冥阁主手一挥,那群人都像包围圈中的猎物疯狂袭来。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不得已,包围圈中的六个人都全力应战。
“也和,护住霄后!”蒙哥汗沉沉地喝了一声,双刀在晨曦下闪着耀眼的光芒和那群黑衣人激战起来。双刀寒光和着鲜血红光,很快就有几个人伤在双刀之下。其他几个侍卫合力进攻,也伤了几个人。不过对方的每一个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而且人多势众。情况不容乐观,关键是武功最高的首领只是在一旁看着,并未出手。
黑衣人的目的就是杀了蒙哥汗,无论用什么方法。所以在激战中暗器才是最致命的。密集的暗器让人防不胜防。而且暗器上都淬了毒,一旦划伤即刻毙命,见血封喉。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应付着。
蒙哥汗的攻势凌厉而霸道,两道金光迅猛而稳健地闪着,密集的暗器也被他灵活的躲开。不多久,便有几人成了刀下亡魂,伤在他手下的人更是不在少数。但是他的侍卫也有一个中了暗器,已经身亡。本来就实力不足的蒙哥汗更加势单利孤。
蒙哥汗一提气,加紧了攻势,两道金光迅猛而凌厉,舞的让人眼花缭乱,防不胜防。金光所到之处必见血光。又有几个人死于他的双刀之下。那群黑衣蒙面人死的死伤的伤,能坚持下去继续恶斗的也不多了。不过蒙哥汗又折了一名侍卫。
从没想到蒙哥汗是个遇强更强,愈战愈勇的人!
寒冥阁阁主眉头越皱越紧,三尺寒刃瞬间出鞘,向蒙哥汗飞去。见阁主袭击蒙哥汗,其他蒙面人也纷纷加紧攻势,向凌霄他们攻去。看到也和一人难保凌霄周全,蒙哥汗像那仅剩的侍卫使了一个眼色,让他和也和一起并肩作战。
刀光剑影中,蒙哥汗和寒冥阁主已经斗了数十个回合。寒冥阁主武功天下第一,但是他的身体不容许他全力以赴。他每挥动一下手上寒锋,胸膛上就会传来剧烈的疼痛。
烈日慢慢移到正中,大地都被烤的泛着滚滚热浪。寒冥阁主的额头上的汗珠不断划过脸颊,脸上的面巾已经全被浸湿,紧紧地贴在脸上。可是,他的周身却是冰冷的。连汗珠都是冰冷的。
遇强更强,愈战愈勇。
蒙哥汗的攻势越来越凌厉,渐渐,寒冥阁主已经处于下风了。
寒冥阁主看了一眼凌霄,越来越没有光彩的眼睛中精光一闪。手指一捻,一个泛着蓝光的菱形暗器穿过两名侍卫之间的空隙向凌霄飞去,迅雷不及掩耳。
蒙哥汗眉头一皱,手中的一道金光追着那蓝光而去,就在那蓝光即将击中凌霄的时候,金光和蓝光猛烈地相撞,双双深深地扎入地面。
寒冥阁主趁机全力以赴,寒锋直指蒙哥汗的胸膛。
凌霄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顿时僵住了。寒锋上的耀眼光芒强烈地刺激着凌霄,仿佛周围都安静了下来,凌霄的眼睛里只剩了那道寒光。
“蒙哥汗!”那侍卫高呼一声,猛地扑在了蒙哥汗的前面。
皮肉撕裂的声音传来,剑锋同时刺穿了两个人的胸膛。同时弯形金光一闪,深深地落在了寒冥阁主的肩上。寒冥阁主重重地跌在地上,生生在地上划出几丈远。
“蒙哥汗!”也和怒极攻心,弯刀狂舞砍杀了围攻的蒙面人。凌霄不顾一切地冲到了蒙哥汗的身边。
握住剑柄,蒙哥汗猛地拔出剑锋,顿时鲜血从他和身前的侍卫身上喷溅出来。剑锋此穿了那侍卫的心脏,他已经断气。
蒙哥汗以为刚才那侍卫扑过来微微闪身,躲过了要害。可是不断喷溅的鲜血已经让他不能再支撑下去,单膝跪在了地上。
一个轻巧的身影倏然如燕子一般飞了过来。“哥哥!”看到重伤的寒冥阁主,莫伊已经吓的面无血色。
“杀了蒙哥汗!”在莫伊的搀扶下,寒冥阁主勉强坐了起来,伤口上的鲜血已经染红地面一大片。还没说完,寒冥阁主已经剧烈地咳了起来。
在寒冥阁主的胸前不断摸索着,莫伊急切而慌乱:“哥哥,药呢?你的药去哪里了?”
用尽全力,寒冥阁主推开莫伊,自己也重重地倒了下去,喷出的鲜血隔着顺着面巾滴滴答答。“杀了他,快!快!”
莫伊一狠心不再去看寒冥阁主,腰间一抽,软剑如灵蛇一般在空气游动。
灵蛇一般的软剑向蒙哥汗袭来,蒙哥汗已经没有什么气力,凌霄全力应战。也和闻声一刀结果了最后一个蒙面人,飞身而来应战。
弯刀软剑打的难分难解。只见灵巧的身影上下翻飞,软剑弯刀铿锵相击。
一声低吼,寒冥阁主又吐了好大一口鲜血。莫伊分神地回头看了他一眼,眼中尽是担忧。
再不救治,他活不过今晚。
灵巧地闪身,莫伊成功地闪过了也和,软剑像是毒蛇的信子一般向蒙哥汗的咽喉袭去。凌霄眼疾手快,匕首一挡,软剑荡了开去。
不悦地皱皱眉,莫伊一把提起凌霄,飞身到了寒冥阁主的身边。
“霄后!”也和措手不及,追了上去。莫伊倒也不在乎,一手拽着凌霄一手检查着寒冥阁主的伤势。
“哥哥,撑住,我带你回去!”一把夹起寒冥阁主,一手拽着凌霄,莫伊就准备飞身离去。
“霄后!”也和契而不舍,想要去追。
举起手臂,向也和亮出了手臂上的金狮臂环,凌霄看着地上的蒙哥汗,眉紧紧地皱着:“走!我命令你!”
还没说完,莫伊就将凌霄击晕,飞身离地,带着凌霄和寒冥阁主在高低交错的枝丫间灵巧的闪过。
“玳儿!”瑨妃在宫人的搀扶下来到了风华宫,还没进门就焦急而殷切地呼唤着。左淮明也一脸严肃地跟在后面。
慌忙从卧榻上起身,玳披衣掩饰了手臂上的伤口,迎了上去。
“母亲,舅舅。”
拉过玳的手,瑨妃仔细地看了看他。“怎么这几天都没有看到玳儿啊?玳儿在忙什么呢?”
“没忙什么。最近心境不佳,也就没有到处走动。来,母亲,坐。舅舅也坐。”扶着瑨妃坐下,玳赶紧让宫人看茶。
环视一周,瑨妃的脸上全是惊疑。看的玳心里发慌。“母亲在看什么?”
“我在找小安子呢。平时这个奴才总是粘粘乎乎地跟在你身后,怎么今天没有见到他啊?前几天没见着你,我怪着急的,差宫里人找小安子问个话也没找着他。”
小安子?找到他非大卸八块不可!竟敢出卖他!
心里很是愤恨,玳的脸上却是一脸镇静:“小安子家里出了点事,我就让他回去了。”
“哦,是这样。我就怕出什么事。小安子这个奴才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瑨妃也就不再追问,捧起茶慢慢地吹着。
神色凝重,左淮明淡淡地问:“听说武王前几日没有去请安?这可不好,现在武王一定要表现地越孝顺越好。”
呷了一口,瑨妃却有些不以为然。“我看哪,前几天没去才好。梅妃那小妖精刚死,陛下的心情能好吗?这要是玳儿去请安,一句话没说对,搞不好就落个不是。吃力不讨好。”
“话也不能这么说,按辈份,梅妃是武王的母亲。母亲病逝,武王伴驾,慰藉父亲才是孝道。”
瑨妃轻蔑地笑了一声。“孝道?我看这节骨眼上还是别去的好。哥哥以为梅妃那狐狸精真是病逝啊?那贱人进宫这么长时间一直都没病没灾,怎么这会儿就一下子病死了?我听说是给陛下弄死的。”
左淮明谨慎地看了一眼四周,眉头皱了起来,压低声音:“娘娘这话可不能乱说!”
瑨妃又是轻蔑地一笑。“怕什么?都心知肚明。梅妃是偷汉子被陛下抓了正着,才被弄死的。你说皇上也真是的,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养这么多小姑娘,能不出事吗?那奸夫也够大胆的,也不看看那是谁的女人就敢偷,要是被查出来,五马分尸都算轻的,弄不好诛九族。”
“当场没抓住吗?既然当场没抓住,梅妃又死了,那奸夫也算是走运了。”原本被瑨妃的话吓得面如土色的玳听了左淮明的话,心稍稍安定下来。
“他得罪的是谁?是皇帝!这个宫里什么风吹草动能逃的过荣福的眼睛?只要皇帝一日不解气,荣福就会契而不舍地咬着这个事查下去,就算那奸夫飞天遁地,荣福都能把他揪出来。”瑨妃说的没一个字都像是一根针刺进了玳的心。
“玳儿,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传太医看一下?”瑨妃看到玳的异常,赶紧放下茶杯伸手摸了摸玳的额头。左淮明也是一脸担忧。“武王若是不舒服的赶紧传太医看看。”
机械地挡开瑨妃的手,玳的神情很不自然。“没事,没有睡好而已。等一下补一觉就好了。”
左淮明的脸上凝起一层阴霾来。“武王,你的侍妾太多了。养那么多侍妾不仅伤身体,也会让陛下觉得你沉湎美色,是个酒色之徒,难堪大任。依臣之见,这风华宫中的侍妾还是遣散的好。”
左淮明的话,玳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只是胡乱地应付着。“舅舅说的是,我这就去办。”
“荣公公来了。”一个小宫女进来恭敬地禀报了一声,三人都打起了精神。“快请!”听了玳的话,小丫头赶紧小跑出去。
“瑨妃娘娘。武王殿下。”荣福进得屋子遍躬身行了礼。扫了一眼左淮明,荣福也弓了弓身子:“左大人也在。”
“荣公公。”三人也都起身,迎上了荣福。
外臣私入皇子寝宫被当面逮到,左淮明有些尴尬。“武王殿下身体抱恙,臣特地进宫探视。”
“左大人真是衷心耿耿。”
“不知容公公今日来我风华宫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荣福的突然出现,让玳心里难免发慌,面上却是春风和煦。
荣福又弓了弓身子。“回武王殿下,老奴是来告知武王一声,三天后,陛下举行家宴,请武王务必出席。”看了玳一眼,荣福继续弓下身子:“武王殿下身子抱恙吗?太医院里并无武王抱恙的记录,想是武王尚未传太医诊治。武王千金之躯,耽误不得,还请传太医诊治。”
面上稍稍一惊,玳随即恢复正常。“有劳公公费心了。本王只是有些操劳,休息一下就好了。”这个老家伙竟然去查太医院的记录!幸亏谨慎,手臂上的伤没有让太医诊治,否则这会儿还不知道有没有命!
转向瑨妃,荣福有弓下身子:“陛下知道瑨妃娘娘玉体违和,特赏赐了一些珍贵的药材,这会儿,传旨的人恐怕已经到了。还请瑨妃娘娘回寝宫接旨谢恩。”
绽放出如花笑靥,瑨妃从手上摘下一只镯子交到荣福手里。“有劳荣公公了。我们母子可全仰仗荣公公了。”
接过镯子,塞进袖子里,荣福又弓了弓身:“娘娘哪里话,老奴就是天家的一条狗。您和武王殿下是主子,老奴仰仗娘娘和武王殿下才是。老奴这就告辞了。”
看了一眼那远去的伛偻身影,瑨妃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住:“从来都不来看我,光弄些乱七八糟的药材!玳儿,我也该回去了。”
“娘娘,这话还是少说为妙。”小声制止了瑨妃,左淮明转向玳,“还请武王殿下尽快遣散侍妾。臣也该出宫了。”
“恭送母亲,躬送舅舅”
看到瑨妃和左淮明离去,玳弓着的身子渐渐直起,忧虑也渐渐从心底升腾到眉宇间。
脖子上传来一阵剧痛,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在一间屋子里,屋子很闷,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咳……咳……”凌霄转头看去,寒冥阁主在离自己很远的地方背朝自己坐着,不断地咳着。莫伊拧开瓶子,倒出几颗药来,喂他吃下,然后不断地替他拍背顺着气。
软剑游动,剑锋到了凌霄的咽喉处,制止了她继续前进的脚步。“回去坐下!”
站住,不再前进,也不回去。凌霄冷冷地问:“你到底是谁!”
“少废话!回去坐下!”手指一动,凌霄的脖颈间已经有了一条细细的红痕,在白皙的脖颈间分外明显。
眼前的黑色身子肩膀抖了抖,他在笑,可是他的虚弱让他笑不出声来。
“哥哥!”看他寒冥阁主喘不过气来,莫伊赶紧使劲地替他顺气。“你这个女人真吵,回去!”
不去理会莫伊,凌霄定定地站着,直直地盯着眼前的黑色身影。“你到底是谁?”
抖动的肩膀突然定住,不再动。“你真的想知道?”他一开口,空气中就弥漫出血腥味,声音很沙哑,也很虚弱。
“是。”
轻轻地摇了摇头,男子开始缓慢地移动身子。“哥哥,不要动!”莫伊却紧张起来,深怕眼前的人一动就会永远都不能动了。
那张脸一点点地转过来,从耳朵到清秀的眉梢眼角,直至整张脸都出现在凌霄的面前。
怎么会是这张脸!同样的脸,同样的五官,同样青白的皮肤和若隐若现的脉脉青筋。只是那双眸已经不复清澈,也不复璀璨,倒像是深不见底的黑洞!
这张脸挤走了凌霄脑袋里所有的东西,再也不能思考。
“看清楚了吗?”苍白虚弱的脸上有了些许得意的笑意。
张开嘴,还没出声,眼里的泪水却已经在脸上交错。“怎么会是你?!”凌霄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向后退了一步,心猛的抽痛起来,身子微微弓了下去。
“为什么不能是我?”苍白的唇上涌起一片红色,嘴角也迅速地划下一条红线来。
莫伊赶紧拿了一条的手巾来,替他擦干净。
“祁!怎么会是你?!”心剧烈地抽痛着,凌霄整个人都跌坐在地上,泪水不断地砸在地面上,留下斑斑印记。怎么会是祁?他是这么善良的一个人!他是这么的与世无争!
“你的腿?”盯着祁的腿,凌霄真的不能相信眼前这个可以健步如飞的绝顶高手竟然会是羸弱的祁。
苍白无力的脸上得意的笑意不减。“我的演技很好吧?凌家的事,是我做的,容蕴颦是我杀的。可是你们却把我当成是最好的人。有时候,我自己都佩服自己的演技,炉火纯青。”
苍白的脸上那一抹笑容像是鬼魅的咒语,让凌霄惊骇地再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愣愣地呆在原地,目光空洞地盯着眼前这张再熟悉不过,却也相当陌生的脸。
一把拎起凌霄,莫伊把她扔进了隔壁的一个小黑屋子,然后哐当一声锁上了门。
“哥哥,你先不要说话,也不要动,先养伤。”莫伊又喂了祁几颗药,接着替他顺着气。好一会儿,祁的气息总算稳了一些,在莫伊的搀扶下躺到了床上,眼皮子一沉,祁昏睡了过去。
天地一片昏暗,远方一座大殿,祁四下看了一看,没有人,脚步轻飘飘地走了过去。
“你来了。”一个粗狂而诡异的声音从大殿里传来,却看不见有人。
“你是谁?”好奇,祁问了问,向前迈着的脚步却没有停下,渐渐,那大殿越来越清晰,连上面的砖头都能看见了。
“呵呵”那声音笑了起来,“每个人来这里的时候都会这么问。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世界上每个人都会来这里。来了这里只后,你们才有机会再世为人。”
楞了一下,祁停下了茫然的脚步。
“过来吧。”声音突然魅惑起来。
大殿就在眼前,大殿的正门突然打开了,里面黑幽幽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过来吧。”魅惑的声音再次响起。
头脑一片空白,祁怔了一下,缓缓迈出了脚步,准备跨进那门槛。
突然,天空中强光一闪。
祁抬头看去,白云之巅,赫然是凌霄的笑容,那个在三年前的元夜上让他着迷的笑容,洁白的牙,清澈的眸,阳光灿烂。
“凌霄……”祁茫然的脸上绽放起欣喜的笑容。
“祁,不要进去。”依旧灿烂地笑着,凌霄冲着祁说道。
“进来吧。”魅惑的声音再次响起,祁不自觉地向大殿里看去,依旧伸手不见五指,却有种莫名的吸引力,让他想抬脚走进去。
“祁,不要进去。”迈出的脚收了回来,祁抬头看着凌霄,笑的纯净。
“进来吧。”声音又魅惑了几分。
像着魔一样,祁又朝那看不见边际的黑暗望去。
“祁,不要进去,下半辈子,我陪你一起走。”白云之巅,凌霄笑的春花灿烂。
“真的吗?凌霄。”祁问。
笑着,凌霄点点头。
“好,我不进去,我们一起走完下半辈子。以后,你都要陪着我,不能再离开,不能再想着其他人,奕也好,蒙哥汗也好,你都不能再想。”
“好,我答应你。”云端的凌霄,笑着点点头。
开心地笑着,祁转身,将那一声魅惑似一声的“进来吧”抛在脑后。
浑身好累,唇齿血腥味,祁睁开了眼。
“你终于醒了,哥哥。”一旁憔悴的莫伊松了一口气,她刚刚给祁输了真气,筋疲力尽,“你刚才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刚刚真的好险。刚才,探了你的脉息,我真的以为哥哥要死了。哥哥,下次你可不能再亲自动手了。”眼眶顿时红了起来。
艰难地笑笑,祁说到:“辛苦你了。伊伊,哥哥没事。”
闭上眼,祁不再说话,眉微微蹙着。
凌霄,我以为我可以像恨其他人一样恨你,可是为什么到我临死的时候,心里想的却还是你,为什么你的笑容,你的声音可以让我抗拒死亡!
难道,我真的还是爱你的,一如三年前的元夜?
好吧,既然这样,那你就兑现你的承诺,陪我走完下半辈子吧!从此以后,你再也不能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