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哥汗凌厉的眼神,冰冷的语气像是一把把刀子割在那木龙的身上,让那木龙猛的颤抖了一下。
为了防止那木龙和那几个人串通,也和一夜未眠一直盯着他。
蒙哥汗进得房中,凌霄临窗立着。
“等除了乌玛,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冰冷的声音里有几分内疚,说到底,她是他的妻,发生这样的事,总是他这个做丈夫的保护不力,他内疚。
没有转身,凌霄继续直直地站着,双手抱胸。风吹过,额上的乱发贴在脸上。南朝的风,轻且柔,夹杂着夏日傍晚尚未退却的署意,也夹杂着淡淡的紫茉莉香味,她很熟悉。暮色四合,纱窗外传来聒噪的蝉鸣。这风,这花香,这蝉鸣,无非是一个普通的南朝夏日夜晚而已。
蒙哥汗也闻到了空气中的花香,看到凌霄伸开双臂深深吸了一口气,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她毕竟还是更喜欢南朝的风土气候。北番的寒风狂沙她又怎么会喜欢?
“蒙哥汗,这是晚膳。”一个侍卫端了晚饭进来,然后就躬身退了出去。
见凌霄还是没有反应,蒙哥汗又冷冷地开口提醒到:“吃饭。”
木然地转过身,凌霄不经意间迎上了蒙哥汗的深邃棕眸,眼睛像是被耀眼的光芒刺到一样,凌霄赶紧别过头去,故作平静,直接走向了饭桌。
离京城已经很近,驿馆提供的饭菜也和京城的饭菜口味很像。自从上次在苍城晕倒之后,凌霄就一直没有什么胃口,看到这些精致的小菜,凌霄不免胃口大开。
蒙哥汗却没有动筷。
“不合你的胃口?”凌霄没有抬头,只是冷冷地问了一句,嘴里的咀嚼也放慢了速度。
其实对于蒙哥汗来说,吃什么东西都一样,只是看到凌霄吃不惯北番的烤羊肉,在这里却能吃的津津有味,心里有种失落感而已。
他越来越觉得凌霄并不属于他,强势如他,竟也害怕失去。
“我去叫他们弄些北番口味的食物来。”说着,凌霄便放下碗筷要起身出去,却被蒙哥汗一把拉住。“不用,坐下。”
感到蒙哥汗一直盯着自己,凌霄沉下头去,盯着面前的碗:“我只是不想你饿坏了,你是蒙哥汗,北番的大汗。”
松开凌霄的手,蒙哥汗眼里闪过一丝冰冷与失望:“我知道。我们之间只有相互仇恨而已。吃饭。”
都将头埋近碗里,两个人都却不再有胃口,食不知味。
吃完饭,趁端盘子的空隙,那侍卫按也和的吩咐拿来了一瓶药。刚才那个人踢的力道非常狠,蒙哥汗的胸膛上已经起了一片青肿。
“请蒙哥汗脱衣服。”凌霄并未抬头,只是盯着蒙哥汗胸前的伤痕,凌霄的声音微微颤了颤,“请蒙哥汗允许我上药。”
凌霄看的恭敬疏离无疑是在激怒蒙哥汗。“不用。”转过身,蒙哥汗不再理会凌霄。
“伤痕在胸膛上,看的出来。京城很快就要到了。蒙哥汗的仪表代表着北番整个国家。请蒙哥汗为整个北番着想。请蒙哥汗上药。”语气平淡,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眉头紧紧地拧到一起,蒙哥汗猛然转身:“住口!收起你冠冕堂皇的那一套!”
“请蒙哥汗上药。”还是那平淡冰冷的语气。
一把扯掉自己身上的锦袍,蒙哥汗的上身都暴露了出来,肌肉紧绷,连鼻中呼出的气都热了三分:“好!上药!你给我上药!要是上的不好,唯你是问!”
凌霄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拧开瓶子,一点一点地在蒙哥汗的伤痕上细细匀匀地抹开。伤痕面积很大,几乎整个胸膛上都是黑紫一片,对凌霄来说很是刺眼。抹着抹着,凌霄的指腹触到了左边胸膛上那骇人的伤疤,愣了一下,凌霄忍住眼眶的酸胀,指腹逃也似的移到右边,却又触及右肩上的骇人伤疤。心里凌乱,凌霄再也不敢盯着蒙哥汗的胸膛看,只是蘸着药在胸膛上胡乱地抹着。
胸膛上伤痕的疼痛伴着一种酥酥痒痒的感觉,那两片不断抖动的浓密弯翘的睫毛,还有那两片微抿的粉嫩红唇都唤醒了蒙哥汗最原始的本能。他的呼吸开始粗重起来,凌霄却没有发觉。
猛的被横抱起,凌霄有些吃惊但是随即恢复镇定。别过脸去,躲开了蒙哥汗炽热的双眸。身下传来被褥的柔软,凌霄弃了手中的药瓶,闭上眼,双手伸向了自己的衣领,一颗一颗地解扣子,缓慢而坚定,一如视死如归的死囚迈向刑场的脚步。
她一定要这样吗!
“砰!”一声,整个床板震了起来,甚至整个房间都晃了晃。
闭着眼,凌霄知道,蒙哥汗一拳重重地击在了床板上。心中一紧,羽睫轻颤。
忽然,身上的沉重不见了,打到脸上湿热而急切的气息也不见了,睁开眼,蒙哥汗背对着她站着,背影看上去山一样沉稳。
“睡吧。”蒙哥汗再次被她的冷淡激怒。声音除了冰冷和愠怒之外还有难以掩饰的沉痛。
门外坚定而沉痛的脚步声沉沉地击在凌霄心里。她何尝不想改变现在的情况,可是他们之间横亘的仇恨是无法消除也无法逾越的。她可以不恨他,可是她不可能接受他。就算心再痛,她也要忍。
凌霄太了解蒙哥汗了,知道自己绝对的冷漠与顺从是保持他们之间距离的最好办法。离开他,是没有用的。因为无论她在哪里,他都会找到她。
朝阳染红半边天际,胭脂色的朝霞如纱似锦地铺陈在天际,可是谁都没有心情去欣赏这难得的美景。
“那木龙,好好干。我们会在乌玛长老面前替你美言几句的。”昨晚的那个首领看上去宿醉未醒的样子,拍了拍那木龙的肩。
那木龙赶紧陪着笑脸:“是,是,我一定竭尽全力,不辜负长老的期望。你们一定要多多替我美言几句。”
扫了凌霄一眼,那个人又拍着那木龙的肩猥琐地笑笑:“昨天晚上的事办的不错。嘿嘿。。”看他这样笑着,其他三个人也跟着笑了起来,淫荡猥琐。凌霄微微皱了皱眉。其他人也都绷紧神经。尤其是那木龙,身后的衣服都已经被汗水浸湿。
“是,是。只要你们满意就好。”那木龙虚情假意地点头哈腰,只希望这个瘟神赶紧走,否则脖子上真的会被划开一道血淋淋的口子,“时间不早了,几位还是赶紧回去向长老复命吧,要不长老该等不及了。”
“好,那我们就回去了。”说完,那男子就欲走到凌霄面前吃豆腐。凌霄神经绷紧,蒙哥汗脸色铁青。也和的手已经按在刀柄上。气氛剑拔弩张,只有那个色欲醺心的色鬼才没有发现。那木龙更是惊魂不定。
正好这时一个驿馆的小厮端了盆脏水过来,那木龙眼睛一亮,不着痕迹地手指一弹,那小厮便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整盆水不偏不倚地全都倒在那人的后背上。众人紧张的脸色都稍稍缓和了下来。
被这么一盆冷水泼到,那人大光起火,哪还想的起占凌霄的便宜,转身就拎起那个可怜的小厮重重挥了一掌:“你干什么吃的!端个水都端不好!”
和他一起来的人也对着那小厮一阵拳打脚踢,任那小厮哭爹喊娘地求饶也没有用。顿时那小厮就鼻青脸肿,伤痕累累了。
那木龙怕这几个瘟神再惹出什么事端来,赶紧上前拦住:“这里是南朝,不是北番,出了人命不好交代。你们还是赶紧回去向长老禀报,好让他安心。”
“这次真他妈算你走运,再有下次,老子要你全家的命!”
狠狠踹了那小厮一脚,那帮人这才弃下那小厮,各自上了马,愤愤地绝尘而去。
看着那几个人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不见,众人心中的石头才落下,一直躲在驿馆某个偏僻房间里的那史兄妹也才敢露脸。
那木龙吓的胆战心惊,一声不敢吭。瞥了一眼地上的小厮,蒙哥汗朝也和使了个眼神,便不再说什么,夹起凌霄上了马车。也和会意地丢给那个小厮一锭银子,车队便重新进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