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街市被擒,他假义被几个彪形大汗摁翻在地,一杆子官兵待卫将他收押,说他拐骗少女。
她回到当时还算显赫的萧家,在大门前,跪了两个时辰。
他计算好,若要让她对他死心,必不可给她任何希望,那****来看他,他当时正被已收买好的屠夫们‘大卸八块’。
风行子敬悄然离去,不带一片落叶,他扬鞭踏马三个昼夜,西域落日黄昏时,一把弯刀架在他脖颈上。
萧二公子押着他,回到京都萧府时,紫玉病入膏肓,潺弱的身子缩卷在床里侧,在听到他声音那刻,缓悠悠转身,黯下去的眸子蓦然转亮,她颤抖的伸出手,想触碰一生禁有的温暖。他抽身而出,明知她可能真的会为他的遗弃而丧命,却不敢轻易的许下任何诺言。他终归是个浪子。
她眼里带着笑,含着泪,她以为他是来带他走的。
他只是看了看,交待几句无头痛痒的话。临行前,她祈求般呓语,一遍又一遍。
孟大哥,带我走,带我走,带我走..
他走后,紫玉身世揩晓,他想以后萧心是会对她好的吧。
他们的故事很老套,孟家与萧家因政治上的关系,一项不合,引发血亡是因皇宫萧后被害,萧相彻查,最后查到了孟家,孟府将士,都是打边疆上潜回来的战士。孟妃歹毒,对一项文臣萧家明里暗里蓄意谋杀。
两大势力横扫下来,也连累无辜性命。结果自是权大势大萧相灭了孟家二百多口,而孟家唯一的血脉便是如今风行子敬。
萧后三姐妹,先后受到牵挂,萧姨母被掳前即将临盆,亡故前死死抓住萧心的手,要他答应,一定要找到刚刚出生还来不及看上一眼的孩子。
萧家找了十几年,而孟家被灭前留下的唯一线索也断了,孟氏死前,只留一双婴孩的兰花鞋。
朝中自为孩童男穿花来女穿蛙,鞋头上绣的是一双精致的兰花。
十七年后,才发现,寻同岁的男童这条路一开始就错了,当年姨母被掳后生下的孩子便是紫玉。她在孟家为奴,在七岁的时候,孟家遭血洗,她何其幸运,穿着孟家少爷衣裳,被丢到不远处山野洞穴里,食薯饮露,一个人将近四个月,直到遇到来此巡察的萧家少主。
一开始萧心是对她好的,把她当亲妹妹般对待,直到在她身上看到与妖妃一样的印记,那是仇恨的种子,父亲曾经说过,为朝为官,肯定是有些势力与权谋,斩草要除根,否责,那么被灭族的便是萧家了。
父亲惨遭毒手后,他便撑起了整个萧家。
而孟紫玉在萧家的日子肯定也没有那么好过,她一个小女孩,又没有亲人在身边,挨饿受冻不说,遭人打骂是常事。
而她总是很努力,很努力的活着,每一天都认真的完成官事交待下来的活,不过冬天的池里的水有多冷,夏天的灶房有多炎热。她盼着那将她救下的人能像以前一样,每天来看看她过的好不好。可现实总是那么残忍,她渐渐长大,在那们冷漠鄙夷的目光中,渐渐不敢期许,渐渐的知道要逃离。
十六岁的时候,她便暗地里给自己寻了门亲事,这亲事后来没成,那个小厮被萧心活活打死了。打那以后,她才知道要害怕,才知道原来她所相相盼,不过异想天开。
冬日大雪纷飞,萧家兄弟到东效安扶百姓,萧心被被遣了过去,每天被安排做些粗活。有一天,老官家拿来两丈裘布,说是天太冷了,给两位大人每人临场做一件抵御风寒,由于现场全是官兵,婆子,只她一个女侍,所以这项任务便交给了她,她连夜缝制,及为认真,每顶裘毛都细细比量,外下绣了兰花,内里缝上一层细细绒线,每个针角都那么恰到好处,连专供应绣娘的李妈妈都夸她好活计。
紫玉除了一手好针线,还喜欢音律,在她住的一处偏僻杂院里,总能听到琴声,她闲的时候就坐在石头上边听边附合。她经常想,若是她也有一枝的话,一定吹出很动人的音律。
不管什么曲子,只要她一听,一定会记住,并且记得牢,可惜她温饱尚不及接济,没有钱去买那些享乐之物。
她本聪慧,十七岁时,明白终要为自己下半辈子打算,明明是自己一个人的动动,则像是被监视着一样。萧心竟然在她逃离当晚就将她掳了回来,并且强行污了她的清白。她被锁在一间没有窗户的密室,正午亦没有一丝丝光亮,只有墙上沏着的煤油灯,和格子里一把玉萧。
失了身子,仍不放弃逃出的心愿,隐隐听到琴声时,便拿起暗格里的玉萧吹起曲子,与那琴声合凑。
琴声平稳,而萧声夹杂着一丝急切。她吹的就是在之前所住地方听到的那首曲子,她甚至都不知道那首曲子的名字。
萧心来的时日不多,那夜他喝了酒,醉熏熏的目光流离,脚步凌乱,她偷拿了他的剑,潜出密室。大胆的跃上马背,冲出了萧府。
雨下的大,马儿难行,出了城门,便弃马而去,在一间破庙里,碰到孟子敬。虽隔了那么多年,她一眼认出昔日孟家的少主人。
马蹄声渐近,紫玉慌乱逃了出去,她一直不停的奔跑,盼望这雨早停了,不要再冲刷她早疲倦不堪的身体,也盼望雨下的大一些,好阻断那声声扬鞭蹄声。
萧心追过来,她已退无可退,后头是奔腾的冷江。脚下泥泞不堪,将她死死吸住,他似毫顾忌江岸决湜,仍是大步向前。早已筋皮力尽的柔弱女子随着轰降一声江畔倒塌便被冲了下去,瞬间没了踪影。
孟子敬很聪明,一路尾随,早在岸边寻了个木伐。身轻一跃将她从奔腾污浊烂泥中救了出来,虽然费了些功夫。
其实孟子敬不是好人,紫玉认出了他。十年过后,大难不死的遇年少时的伙伴,叫她怎能不激动。她贪恋他总和和气气的语气,也喜欢他潇洒来去自如的身姿。
”想不到紫玉姑娘命运如此坎坷。“在听了这么一段故事后,薜冷平追问:“那萧心是怎么知道紫玉姑娘是他的表亲呢?“
孟家落败后,萧相遇害,长子夭折。眼看大势已去,萧孟两家恩怨相争,终落了两败俱伤。
萧心萧清两兄弟守着祖上积蓄过日子,而孟家唯一子嗣则在江湖上飘来荡去,两家恩怨随着年月淡去,留下来的人似乎都不在为仇恨而活。孟子敬在给紫玉变了那么个戏法后,就差人将紫玉的身世告诉了萧心。
”呵呵..“薜神医终于笑了出来,”怪不得在药师谷的时候,他总是一副愰愰不可终日的神情,敢情是因为确实伤了紫玉姑娘!“
”那个九转什么丹的,还有没有?“孟子敬问的直白,这话若是旁人说的,谷主定会冷冷一笑,不与搭话。后话题一转,两人便由萧、孟两家的仇怨转到了药师谷上。
薜冷平出谷多日,惦念谷底,便有一搭没一搭跟他唠起了药师谷的趣事!
这边厢,闺阁中,紫玉浑身一哆嗦,暖意上身,身后是萧心带笑的眼,他轻轻拉扯着裘衣丝带,”出门总是这么随意,染上风寒可不好了。我一会出去一趟,乖乖等我回来,若是我回来发现你又身型单薄站在风口处,可不饶你。“
紫玉抓住他的手:”又要出去?去哪?不准你去。“
男人裂嘴呵呵一笑,可怖的脸竟有几分惬意。他捂上她的手,”不过去趟城郊,砍些樵木。“
”是薜姑娘吩咐的?“紫玉皱眉。
萧心又替她顺了裘毛,”那种樵木单一味药煎发,不好找,在药师谷的时候都是我出去砍的。“
紫玉看着他,手中力道紧了紧后,又揉了揉,低眉看着他的手,“二哥手上的伤还没好,天寒地冻的,不要你做樵夫。”
”你乖乖等我,我很快回来。“拍拍她的小脸,萧心哄尉道。
紫玉没法阻拦,像从前每次离开一样,他都会说,乖乖等我,我很快回来。
萧心离去后,她转身回屋,床檐上的刻痕不再增添,她抚摸着,笑颜顿开。以后每一天都要在心里刻上,有他在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