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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荀子的“性恶论”与“道德人”假设

荀子虽然也是儒家思想的代表,但是荀子的核心思想体系与孟子不同。孟子从孔子的“仁义”出发,抓住了“仁义”内在的“心性”,故从人的“心性”上去寻求,从“己内”的不忍人之心去论证如何达到“仁”的最高境界,故得出了“人性善”的结论。凡事向“内求”,以“求诸己”为己任,形成了以“性善”为核心的思想体系。将其落实到行动上,一切便由“内”而生发出来。而荀子则抓住了孔子“仁义”的重要表现形式,即以“礼”为切入点,主张“克己复礼”,一旦克己复礼,便归仁焉。故从如何达到“仁义”上去规划,从“隆礼”上去宰制人的行为,把“隆礼”当作归“仁”的最高规定,故处处以“礼”为重,以“礼”来匡正人之性,凡事讲究一个“礼”,形成了以“礼义”为主要特征的思想体系。落实到实践中,以礼而行,以礼而动,克己复礼,惟礼是尊。相对于管理科学而言,孟子主张向内求,从人性假设上去立足;而荀子从管理的环节上入手,从管理的层次及管理层次之间的调节上入手,一个重视管理的前提,一个关注管理的具体过程。

一、荀子“性恶论”的理论范式

《荀书》“以性为恶,以礼为伪,非谏诤,傲灾祥,尚强伯之道。论学术则以子思、孟轲为饰邪说,文奸言,与墨翟、惠施同诋。”(清)王先谦撰:《荀子集解》,中华书局,2008年,第2页。可见,荀子以“性恶论”反对孟子所主张的“性本善”,是儒家主张“性恶”的一个著名代表人物。孟子倡言性善,专法先王,崇尚王道,重义轻利;荀子则倡言性恶,兼法后王,王道与霸道并重,义利并行。荀子虽然亦信孔子,但与孟子有较大差异。孟子、荀子皆源于孔子,均为儒学,为何存有较大差异呢?

事实上,荀子“性恶论”,早就为儒者所攻伐。“昔唐韩愈氏以《荀子书》为‘大醇小疵’,逮宋,攻者益众,推其由,以言性恶故。”②③(清)王先谦撰:《荀子集解·序》,中华书局,2008年,第1页。由此可见,荀子与孟子或与传统儒学的最大不同,就在于提出了“性恶论”。荀子所提出的“性恶论”,是否就意味着荀子从根本上否认人性不可以为善呢?非也。后儒往往以此来反对荀子的性本恶,而实际上正如王先谦所说:“余谓性恶之说,非荀子本意也。”②(清)王先谦撰:《荀子集解》,《序》,中华书局,2008年,第1页。也就是说,荀子言性恶,其根本原因在于“必待圣王之治,礼义之化,然后皆出于治,合于善也”。③(清)王先谦撰:《荀子集解》,《序》,中华书局,2008年,第1页。孔子惟“仁”,孟子惟“性善”,荀子惟“礼义”。关于“性”,荀子在其《效儒》、《礼论》、《正名》、《性恶》、《赋》等皆从“礼”上来规制,而不从“心性”上去解释。“性也者,吾所不能为也,然而可化也;情也者,非吾所有也,然而可为也。注错习俗,所以化性也;并一而不二,所以成积也积也。习俗移志,安久移质,一而不二能于神明,参天地矣。故积土而为山,积水而为海。”(清)王先谦撰:《荀子集解》,中华书局,2008年,第133~134页。

孟子道性善,非言性于同,而是说人之性相近,为善也。所以说,我们不能将孟子的性善论绝对地认为人有同等的善,若是这样,就误解了孟子的性善论。从理义上说,性本善而非同善,从根本上说人性是善的,然而不同的人因受不同的影响而表现出不同层次的“善”,在受到外物引诱时,或受物质的引诱,或受虚名的影响,从而将善性掩盖住而表现出“恶”。然性之善本在于“内”,而不在于“外”,即“非外铄”也。在孟子看来,人之性善在于天道,“人有天道之知,能践乎中正,其自然则协天地之顺,其必然则协天地之常,莫非自然也。物之自然不足于此。孟子道性善,察乎人之才质所自然,有节于内之谓善也。告子谓‘性无善无不善’,不辨人之大远乎物,概之以自然也。告子所谓无善无不善也者,静而自然,其神冲虚,以是为至道。及其动而之善之不善,咸目为失于至道,故其言曰‘生之谓性’……主才质而遗理义,荀子、告子是也。荀子以血气心知之性,必教之理义,逆而变之,故谓‘性恶’,而进其劝学修身之说。告子以上焉者无欲静,全其无善无不善,是为至矣。下焉者理义以梏之,使不为不善。荀子二理义于性之事能,儒者之未闻道也。”(清)焦循撰:《孟子正义》,中华书局,2007年,第766页。也就是说,告子将人之性定义在感性之上,以感官之性来讲人之性,故认为耳目口鼻身皆人之性,故曰无善无不善,即以自然之性谓人之性,孟子曰“不辨人之大远乎物”。荀子则从经验出发,以血气心知之性,也未变乎性之本质,因而未达性之本体。

荀子所建构的以“礼义”为核心的理论体系,是以人的才质出发,由此得出了“人性恶”的结论,而劝学修身,教以礼义,以达仁爱,实现其平治的目标。荀子的性恶论虽未断然否定人性本善,然而却并未证明人性本善或本恶,因此存在着不可克服的矛盾。

孟子道性善,而荀子则言性恶,虽然其所讲层次不一,然而在某些问题上却存在着不小的差异。在焦循看来,孟子性善论较荀子性恶论更为合理。他说:“人之有男女,犹禽兽之有牝牡也。其先男女无别,有圣人出,示之以嫁娶之礼,而民知有人伦矣。示之以耕耨之法,而民知自食其力矣。以此教禽兽,禽兽不知也。禽兽不知,则禽兽之性不善;人知之,则人之性善矣。圣人何以知人性之善也?以己之性推之也。己之性既能觉于善,则人之性亦能觉于善,第无有开之者耳。使己之性不善,则不能觉;己能觉,则己之性善。己与人同此性,则人之性亦善,故知人性之善也。人之性不能自觉,必待先觉者觉之。故非性善以施其教,非教无以通其性之善。”(清)焦循撰:《孟子正义》,中华书局,2007年,第317页。也就是说,无论从性本源上说,还是从后觉上说,人性都是善的。若无善性,则既不能为善,也不能(教)觉善。荀子性恶论,承认人性本恶,然又教之以善,前后相悖。如禽兽本无善,教之也不知善也。为之而能善,必其本有善,方可为善。若人人性恶,何以教之。所以说,“人之性,为之即善,非由性善而何?人纵淫昏无耻,而己之妻不可为人之妻,固心知之也。人纵贪饕残暴,而人之食不可为己之食,固心知之也。是性善也。”(清)焦循撰:《孟子正义》,中华书局,2007年,第318页。人能知善与不善,故人之性善矣,而禽兽不知,其性不善,教之也不知善。焦循从人特有的“知”来论证人与禽兽相异,具有独到之处,既然荀子无法教禽兽为善,故率性明证,正好证明了人性本善。然而,荀子言性恶,从另一个方面发展了儒家思想,给道德人假设提出了一定的挑战。

二、荀子“性恶论”的理论矛盾

荀子所建构的以“礼义”为核心的思想体系,存在着不可克服的内在矛盾。荀子处处追求“隆礼”,并以“隆礼”作为解决一切的手段,把“隆礼”看作最高的实践任务。这种缘木求鱼的做法,最终必然会导致理论上的不自足,甚至导致实践上的失败。

荀子从经验上论证了“人性恶”。认为,“人之性恶,其善者伪也。”(清)王先谦撰:《荀子集解》,中华书局,2008年,第434页。“今人之性,生而有好利焉,顺是,故争夺生而辞让亡焉;生而有疾恶焉,顺是,故残贼生而忠信亡焉;生而有耳目之欲,有好声色焉,顺是,故淫乱生而礼义文理亡焉。然则从人之性,顺人之情,必出于争夺,合于犯分乱理而归于暴。故必将有师法之化,礼义之道,然后出于辞让,合于文理,而归于治。用此观之,然则人之性恶明矣,其善者伪也。故枸木必将待栝、烝矫然后直,钝金必将待砻、厉然后利。今人之性恶,必将待师法然后正,得礼义然后治。今人无师法则偏险而不正,无礼义则悖乱而不治。古者圣王以人性恶,以为偏险而不正,悖乱而不治,是以为之起礼义,制法度,以矫饰人之情性而正之,以扰化人之情性而导之也。始皆出于治,合于道者也。今人之,化师法,积文学,道礼义者为君子;纵性情,安恣孳,而违礼义者为小人。用此观之,然则人之性恶明矣,其善者,伪也。”(清)王先谦撰:《荀子集解》,中华书局,2008年,第434~435页。从中我们看到,荀子所谓的性,是与生俱来的自然本性,生而就已经存在的,即心好利、目好色、耳好声、口好味、身好安,与告子的感官之性是相同的,所不同的在于荀子由此论证了性恶。荀子认为,若顺人之性,则其性好利而辞让亡、疾恶忠信亡、好声色而礼义亡,故犯分乱理而归于暴。故而学修身,讲礼义之道,得礼义而后治。但是,荀子却不了解以下两点:其一,倘若性中无善,又何以从不善而为善;其二,性若为恶,使其为善,故为戕贼其性,若戕贼其性,则认为人性可变,其性既然可以改变,虽可待师法然后正,化性起伪,为何不能重新变回到“恶”。因此,荀子所谓的劝学修身,从本质上说是从外面强加到人性上,而远远不如孟子从“心性”上着手,依靠自我自觉反省的约束来得彻底。荀子的这种强迫性,一旦失去了外在的强力,便又呈现出原来的“恶”的本性。这种本性与外力的内外矛盾,使得所谓的“礼义”便可能会变成一种外在的、虚假的、不得已而为之的东西。人们失去了自觉为善的动力,剩下来的便只能是为恶的欲望与“礼义”的强制这二者的博弈了。而在孟子的“性善论”中,便非常容易地解决为什么会“性恶”的问题。孟子认为,“情欲”受到外在物质等方面的引诱而导致了“性恶”,人们只要“求其放心”便能回到“善心”的位置,“求诸己”即可,为善为恶,全在于己。然性本善,其善心离开了原位,便为性恶。孟子要人们舍末而求其本,故道仁义,言必称尧舜。孟子所建立的以“性本善”为核心的理论体系,无论是从性理上,还是从义理上,都较荀子要深刻得多,远大得多。

在荀子看来,性本不变,却能化之,情虽不为我有,却能为之。“性也者,吾所不能为也,然而可化也;情也者,非吾所有也,然而可为也。”(清)王先谦撰:《荀子集解》,中华书局,2008年,第143~144页。荀子在性与情的关系问题上同样存在着不可克服的矛盾。天性非我自能为也,故性不可变。性不可为,何以化性起伪乎?情可为而性不可为,故性恶不变。然而可使情为善,其性为恶。由此看来,其善亦假矣。以假善使情,非君子所为,其行为谓之谩污,虚妄伪善,何谓仁乎、义乎、信乎?故荀子经验主义实属悖矣。荀子从经验之说,谓性不能自能为,必待化而为之,故为学之积习,恶之性方可为善,即由量而发生质变,“故积土而为山,积水而为海,旦暮积谓之岁。至高谓之天,至下谓之地,宇中六指谓之极;涂之人百姓,积善而全尽谓之圣人。彼求之而后得,为之而后成,积之而后高,尽之而后圣。故圣人也者,人之所积也。人积耨耕而为农夫,积断削而为工匠,积反货而为商贾,积礼义而为君子。”(清)王先谦撰:《荀子集解》,中华书局,2008年,第144页。荀子认为,外在之积(习,言为学)而使性化之。孟子断言,心本若无善性,其积习断不能为善,即无内在心性,便不能自能为善,不可为君子,更不能为君子,外因必通过内因起作用。如莠木,积之多少仍为莠木,而不为良木也。由此可见,荀子的经验主义,在论证过程中并不总能自洽的。经验主义的最重要的论证方法就是归纳法,但是归纳若无演绎,即使连最显见的两件事物也联系不起来。因为,任何事物之间联系必须依靠逻辑的抽象思维,而不仅仅局限于经验的事实。道德教化固然重要,但是治人以礼而不以道,与孟子相较,荀子之礼实有许多不足之处。当然,法家论人性以术而不以礼,较之荀子又为不足。

孟子、荀子之间的区分,本质上是“内在性”的“仁义”与“外在性”的“礼义”,是内容与形式的区分,或者说是“理性”与“感性”、“心性”与“物性”的区分。孟子和荀子所处的时代,是其理论建构的根本原因之一。当时的社会现实是,社会秩序混乱,王道衰微,礼坏乐崩。对此,孟子从“内在性”上入手,认为之所以会出现如此情况,在于人性其“正心”离位,而过多地受外物引诱所导致的,故强调“求放心”,使偏离的“正心”重新回到本来的“位置”上,养其本性,且扩而充之,所建构的则是以“性本善”为核心的思想体系。荀子则从“外在性”上入手,认为之所以出现如此情况,在于礼义的荒废,而没有看到“礼”出乎于“敬”,而“敬”从心,只是从经验上强调礼和秩序的重要性,故主张“隆礼”,并极力建构以“礼义”为核心的理论体系,一旦克己复礼,天下便归仁焉。由于荀子从外在性上考察,从经验上来论证,运用外力强力为善,故在论证方面过于片狭。“礼义”的强制作用一旦泛力,便会产生出“法西斯”来,荀子的学生李斯、韩非子皆为法家的代表,以残酷的法制代替“礼义”,从而建立一种所谓的秩序,这是荀子“隆礼”的必然结果。所以说,缺乏内在自觉的外在强力,最终往往无法达到为善的目的,只能衍生出许多欺诈的东西。人们为了逃避“礼”的惩戒,助长了奸佞之徒的泛滥,所谓的“仁人志士”也会沦为世俗小人,王道终不能扬。

三、礼义的功能及意义

荀子从经验的外在感性表象上论证人性的另一面,是儒家孔子“仁学”和孟子“性善论”的重要补充,其“隆礼”的许多观点,特别是“明群使分”等观点,对现代管理具有重大的启迪意义。“隆礼”可谓是荀子最为强调的,并把“礼”上升到本体的高度。“故人无礼则不生,事无礼则不成,国家无礼则不宁。”②(清)王先谦撰:《荀子集解》,中华书局,2008年,第23页。“礼”成了安身立本、齐家治国的基础和条件。甚至日常生活也必须依礼而行,荀子曰:“凡用血气、志意、知虑,由礼则治通,不由礼则勃乱提僈;食饮、衣服、居处、动静,由礼则和节,不由礼则触陷生疾;容貌、态度、进退、趋行,由礼则雅,不由礼则夷固僻违,庸众而野。”②(清)王先谦撰:《荀子集解》,中华书局,2008年,第23页。可见荀子“隆礼”之盛。荀子“隆礼”源于从孔子“为仁”的外在性上着眼,而缺乏内在的反思与自觉。荀子虽然也讲“修身养气”,然而其所谓的道义、意志、内省等,皆在礼的框架内论及。如荀子曰:“凡治气养心之术,莫径由礼,莫要得师,莫神一好。夫是之谓治气养心之术也。”又曰:“体恭敬而心忠信,术礼义而情爱人,横行天下,虽困四夷,人莫不贵。劳苦之事则争先,饶乐之事则能让,端悫诚信,拘守而详,横行天下,虽困四夷,人莫不任。体倨固而心埶诈,术顺墨而精杂污,横行天下,虽达四方,人莫不贱。劳苦之事则偷儒转脱,饶乐之事则佞兑而不曲,辟违而不悫,程役而不录,横行天下,虽达四方,人莫不弃。”(清)王先谦撰:《荀子集解》,中华书局,2008年,第26~30页。在此,荀子所讲仍然以“恭敬、辞让、诚信”诸礼来匡正仁、义,并通过贵贱、任弃进行论证。

“礼”在荀子的思想体系中处于核心的地位,而“礼”的取得则通过“学”与“为”,故《荀子》首篇即为《劝学》。“礼者,所以正身也;师者,所以正礼也。无礼何以正身?无师,吾安知礼之为是也?礼然而然,则是情安礼也;师云而云,则是知若师也。情安礼,知若师,则是圣人也。故非礼,是无法也;非师,是无师也。”(清)王先谦撰:《荀子集解》,中华书局,2008年,第33~34页。在荀子看来,人性恶,通过法师之礼而为善,并称之伪(为)。在这一体系中,“礼”是从外加给人的,故礼必须法师才能获得。“君子行不贵苟难,说不贵苟察,名不贵苟传,唯其当之为贵。”③(清)王先谦撰:《荀子集解》,中华书局,2008年,第37页。因此,作为仁人君子行贵在于得当,而得当也就是“礼”,“然而君子不贵者,非礼义之中也。”③(清)王先谦撰:《荀子集解》,中华书局,2008年,第37页。所谓非“礼义之中”,也就是时止则止,时行则行,凡事均应合乎礼义。孟子惟义而行,而荀子则惟礼是尊。都从一个侧面反映出了孔学的要旨,只不过孟子强调仁学的根本,而荀子则看重为仁的践行。如关于治天下,荀子指出:“君子治治,非治乱也。曷谓邪?曰:礼义之谓治,非礼义之谓乱也。故君子者,治礼义者也,非治非礼义者也。”(清)王先谦撰:《荀子集解》,中华书局,2008年,第45页。此处明显地看到,荀子所谓实践的全部在于行“礼义”,治国平天下也就是行礼义而已,礼义行谓之道,谓之治,是直接针对当时礼义不行、礼坏乐崩,具有鲜明的时代性,虽然也讲诚,但是最终将礼义之行全部归于外,仍然将治看作一种“术”,从而使人下降为“工具”的地位。“君子养心莫善于诚,致诚则无它事矣,惟仁之为守,惟义之为行。诚心守仁则形,形则神,神则能化矣;诚心行义则理,理则明,明则能变矣。变化代兴,谓之天德。天不言而人推其高焉,地不言而人推其厚焉,四时不言而百姓期焉。夫此有常,以至其诚者也。”⑥(清)王先谦撰:《荀子集解》,中华书局,2008年,第46页。荀子并未由此诚往上升而达到内在澄明,而是将诚看作一种外加必须经过的路径,即谓诚是“行”、“化”,是“礼”得以附加的条件,这样“诚”就下降为一般的“礼”的位置上。“天地为大矣,不诚则不能化万物;圣人为知矣,不诚则不能化万民;父子为亲矣,不诚则疏;君上为尊矣,不诚则卑。夫诚者,君子之所守也,而政事之本也。唯所居以其类至,操之则得之,舍之则失之。操而得之则轻,轻则独行,独行而不舍则济矣。济而材尽,长迁而不反其初则化矣。”⑥(清)王先谦撰:《荀子集解》,中华书局,2008年,第46页。由此可见,荀子的“诚”在于化性,在于“礼”的附加。总之,荀子以“礼义”为本,以外铄为要。“推礼义之统,分是非之分,总天下之要,治海内之众,若使一人。故操弥约,而事弥大。五寸之矩,尽天下之方也。故君子不下室堂,而海内之情举积此者,则操术然也。”(清)王先谦撰:《荀子集解》,中华书局,2008年,第49页。实际上,荀子是将“礼义”外铄于人看作是一种“术”,而泯灭了人性本来之善,没有看到人之为人的自觉本质,较孟子“性本善”逊色不少。由此观之,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古之化者为人,今之化者为己。求诸己与求诸人,内在自觉性与外在不得已的区分是相当明显的。

至于践行“礼义”,荀子特别重视“师”的作用,“礼者、所以正身也;师者、所以正礼也。无礼何以正身?无师吾安知礼之为是也?礼然而然,则是情安礼也;师云而云,则是知若师也。情安礼,知若师,则是圣人也。故非礼,是无法也;非师,是无师也。不是师法而好自用,譬之是犹以盲辨色,以聋辨声也,舍乱妄无为也。故学也者,礼法也。夫师、以身为正仪而贵自安者也。”(清)王先谦撰:《荀子集解》,中华书局,2008年,第33~34页。将师与正礼联系起来,指出师的重要性在于“知礼之为是”。不过,在荀子看来,师的作用不是教以如何知性,而是教人如何为礼,与孟子的“尽心知性”还是有区分的。同时,荀子也指出了如何对待“师”的不同态度所导致的截然不同的后果,“国将兴,必贵师而重傅,贵师而重傅则法度存。国将衰,必贱师而轻傅,贱师而轻傅则人有快,人有快则法度坏。”(清)王先谦撰:《荀子集解》,中华书局,2008年,第511~512页。“贵师”与“贱师”是一国兴衰的重要保证。若喻于贵而用于贱,其危害更大。目前,我国在某些地方,名为尊师重教,而实为贱师轻教,其危害可见一斑。然而,荀子所谓贵师学于礼,使礼行于外,仍然是从外加于内,带有强制性,主张规范,由礼进入到法而没有进到内心的自觉层次。“夫天生庶民,有所以取之。志意致修,德行致厚,智虑致明,是天子之所以取天下也。政令法,举措时,听断公,上则能顺天子之命,下则能保百姓,是诸侯之所以取国家也。志行修,临官治,上则能顺上,下则能保其职,是士大夫之所以取田邑也。循法则、度量、刑辟、图籍、不知其义,谨守其数,慎不敢损益也,父子相传,以持王公,是故三代虽亡,治法犹存,是官人百吏之所以取禄秩也。孝弟原悫,軥录疾力,以敦比其事业,而不敢怠傲,是庶人之所以取暖衣饱食,长生久视,以免于刑戮也。”(清)王先谦撰:《荀子集解》,中华书局,2008年,第59页。也就是说,荀子实际上从“礼”的可塑性逐渐演变为“法”的刚性上,由自觉性而转变为强制性。荀子虽然知道“礼义道德”乃常安之术,然而若不严格法制,实不能推行,故称其未必不危。荀子时刻不忘人之性恶,但凭“礼义”是无济于事的。荀子从人的材质上论性,故得出了人性恶的结论。“材性知能,君子小人一也……饥而欲食,寒而欲暖,劳而欲息,好利而恶害,是人之所生而有也,是无待而然者也,是禹桀之所同也。”(清)王先谦撰:《荀子集解》,中华书局,2008年,第61~63页。在这里,荀子只是从耳目口舌身上去辨别人之性,而没有从人特有之本性上去找寻,其基本论点与告子相似。荀子虽讲“人生”有同,但是更强调人生之“分”。“故人之所以为人者,非特以其二足而无毛也,以其有辨也。夫禽兽有父子而无父子之亲,有牝牡而无男女之别,故人道莫不有辨。辨莫大于分,分莫大于礼,礼莫大于圣王。圣王有百,吾孰法焉?曰:文久而息,节族久而绝,守法数之有司极礼而褫。”(清)王先谦撰:《荀子集解》,中华书局,2008年,第79页。很显然,荀子所谓“同”是说性恶同,而所谓“分”是论证礼的必要。故荀子所讲人生之有,专求以感性外表,求以分礼别序,而非内在本心有之也。

四、礼义匡其正

从经验现实出发,充分发扬儒家仁爱思想,因礼义而匡其正,是荀子思想的又一特征。“夫荀卿生于衰世,意在济时,故或论王道,或论霸道,或论强国,在时君所择,同归于治者也。若高言尧、舜,则道必不合,何以拯斯民于涂炭乎?故反经合义,曲成其道,若得行其志,治平之后,则亦尧、舜之道也。”(清)王先谦撰:《荀子集解》,中华书局,2008年,第111页。从另外一方面讲,荀子之说的确切中时弊,而承继了孔学之“礼”,亦不失为儒家之道,或说与孟子具有异曲同工之举。但荀子之仁,总是以“礼”而论“仁”,其“礼”便总是离开了“自觉之心”,与传统的“心性”之说有些距离。这样一来,“礼”便只在形式上做足做强,即所谓“隆礼”,忽视了“礼”的根本。甚至以“术”取代“礼”,以“法”规范“礼”。如荀子所言,“天下之行术:以事君则必通,以为仁则必圣,立隆而勿贰也。然后恭敬以先之,忠信以统之,慎谨以行之,端悫以守之,顿穷则从之疾力以申重之。”(清)王先谦撰:《荀子集解》,中华书局,2008年,第113页。虽然也讲仁义、恭敬、忠信、端悫,但皆从“术”,从“礼”,而不相反,不是“术”、“礼”从“内”、从“心”。

身体力行,兴法而强治,虽能强国,却也富民,然而若兴欲而违仁,处处以法匡正,心性贪变,若长治久安实为难事。荀子为儒学,虽不及孔子仁学强调内心的自觉,也不及孟子的性善之说,专求放心,然而荀子终究是儒学,仍然主张儒家的基本精神,如隆礼义,法后王,讲诚信,行中道。其“礼义”所加于民较法制还是缓和的,完全不同于法制。秦废儒而用法,以力强行,虽秦强,但民心违仁,其强也速其亡亦速。荀子曰:“儒者法先王,隆礼义,谨乎臣子而致贵其上者也。人主用之,则埶在本朝而宜;不用,则退编百姓而悫,必为顺下矣。虽穷困冻,必不以邪道为贪;无置锥之地而明于持社稷之大义。”(清)王先谦撰:《荀子集解》,中华书局,2008年,第117页。明确地说明了倡导儒学的重要现实意义。明礼而守道,尊上而守义,诚实而守信,是治国安邦之要。荀子所讲治国安邦,依靠的仍然是“礼义”,其“礼义”为“正”。此“正”非全为孔子孟子的“正心”、“直心”之“正”,而是“止”,即“止于礼义”而已。《诗序》曰:“变风发乎情,止乎礼义。发乎情,人之性也;止乎礼义,先王之泽也。”(清)王先谦撰:《荀子集解》,中华书局,2008年,第133~134页。从某种意义上说,荀子的“礼义”是有着较深远的源头的。由此看到,荀子总是能从现实出发,而对先王之行遥远而主张法后王,以更好地切中时弊,“略法先王而足乱世术”,而主张法后王。(清)王先谦撰:《荀子集解》,中华书局,2008年,第138页。所谓“法者”,在于“师法”、“效法”,然后落实下来便在于行。荀子重乎行,而孟子重于求,求亦谓行,然孟子之求在于求诸己,求诸己在于求放心,故孟子着力向内求。荀子于行,其行在于其所学也,其所学在于礼,无礼而能必为害,无礼而不能则必为乱,故荀子刻意于礼。荀子曰:“故人无师无法而知则必为盗,勇则必为贼,云能则必为乱,察则必为怪,辩则必为诞。”(清)王先谦撰:《荀子集解》,中华书局,2008年,第142~143页。

荀子与墨家无等差正好相反,主张礼义次序,明分使群。荀子认为,无礼则无序,无礼则不分,齐之则不使。“分均则不偏,埶齐则不壹,众齐则不使。有天有地而上下有差,明王始立而处国有制。夫两贵之不能相事,两贱之不能相使,是天数也。埶位齐而欲恶同,物不能澹则必争,争则必乱,乱则穷矣。先王恶其乱也,故制礼义以分之,使有贫富贵贱之等,足以相兼临者,是养天下之本也。”(清)王先谦撰:《荀子集解》,中华书局,2008年,第152页。又说,“离居不相待则穷,群居而无分则争。穷者患也,争者祸也,救患除祸,则莫若明分使群矣。强胁弱也,知惧愚也,民下违上,少陵长,不以德为政,如是,则老弱有失养之忧,而壮者有分争之祸矣。事业所恶也,功利所好也,职业无分,如是,则人有树事之患,而有争功之祸矣。男女之合,夫妇之分,婚姻娉内送逆无礼,如是,则人有失合之忧,而有争色之祸矣。故知者为之分也。”(清)王先谦撰:《荀子集解》,中华书局,2008年,第176~177页。在荀子看来,天数谓不齐,自然为等差,故其制有等差,若无等差,则不能制也。等差不仅是天之常道,而且也是礼义所制的必然及重要的依据,上尊而下卑,富贵而贫贱,有执有使,上下分明,有序而治。荀子此思想虽然将人分为高低贵贱,然而较墨家的慢等差,以及道家的齐万物,或者法家“万物齐”,更为贴近社会实际。此一思想运用到当前的管理科学中,也具有重要的意义。管理层次的合理设置以及管理中合理的梯度,不仅可以提高管理水平,也是任何管理者首先考虑的重大问题之一。形成一个合理的管理队伍,使各个管理层面相互制约、相互协助、职责分明而又不留过多的空白,是管理必须要解决的重大问题,是提高管理效率的重要措施。至于如何做到管理层次分明,职责明晰,责权利适当,则是另外一个问题。

隆礼之必然。荀子认为,用国则“厚德音以先之,明礼义以道之,致忠信以爱之,赏贤使能以次之,爵服赏庆以申重之,时其事、轻其任以调齐之,潢然兼覆之,养长之,如保赤子”。(清)王先谦撰:《荀子集解》,中华书局,2008年,第224、286页。伤国者则“大国之主也,不隆本行,不敬旧法,而好诈故,若是,则夫朝廷群臣亦从而成俗于不隆礼义而好倾覆也。朝廷群臣之俗若是,则夫众庶百姓亦从而成俗于不隆礼义而好贪利矣。君臣上下之俗莫不若是,则地虽广,权必轻;人虽众,兵必弱;刑罚虽繁,令不下通”。(清)王先谦撰:《荀子集解》,中华书局,2008年,第227页。又曰:“请问为人君?曰:以礼分施,均遍而不偏。请问为人臣?曰:以礼侍君,忠顺而不懈。请问为人父?曰:宽惠而有礼。请问为人子?曰:敬爱而致文。请问为人兄?曰:慈爱而见友。请问为人弟?曰:敬诎而不苟。请问为人夫?曰:致功而不流,致临而有辨。请问为人妻?曰:夫有礼则柔从听侍,夫无礼则恐惧而自竦也。”(清)王先谦撰:《荀子集解》,中华书局,2008年,第232~233页。又曰:“至道大形,隆礼至法则国有常,尚贤使能则民知方,纂论公察则民不疑,赏克罚偷则民不怠,兼听齐明则天下归之。然后明分职,序事业,材技官能,莫不治理,则公道达而私门塞矣,公义明而私事息矣。如是,则德厚者进而佞说者止,贪利者退而廉节者起。”(清)王先谦撰:《荀子集解》,中华书局,2008年,第238~239页。均以礼为“大道”。其余各篇,也以“礼义”为统。荀子把礼看作是一切之本,故曰:“礼者、治辨之极也,强固之本也,威行之道也,功名之总也。王公由之,所以得天下也;不由,所以陨社稷也。”(清)王先谦撰:《荀子集解》,中华书局,2008年,第281页。“人之命在天,国之命在礼。人君者隆礼尊贤而王,重法爱民而霸,多利多诈而危,权谋、倾覆、幽险而亡。”(清)王先谦撰:《荀子集解》,中华书局,2008年,第291页。“故凡得胜者必与人也,凡得人者必与道也。道也者何也?曰:礼义辞让忠信是也。”(清)王先谦撰:《荀子集解》,中华书局,2008年,第298页。荀子谓“道”以礼义统之,辞让、忠信,还是一个“礼”字。此于人生,荀子也把礼义作为人生安乐之本。“故人莫贵乎生,莫乐乎安,所以养生安乐者莫大乎礼义。”(清)王先谦撰:《荀子集解》,中华书局,2008年,第299页。“在天者莫明于日月,在地者莫明于水火,在物者莫明于珠玉,在人者莫明于礼义。故日月不高,则光明不赫,水火不积,则晖润不博;珠玉不睹乎外,则王公不以为宝;礼义不加于国家,则功名不白。故人之命在天,国之命在礼。君人者隆礼尊贤而王,重法爱民而霸,好利多诈而危,权谋、倾覆、幽险而亡矣。”(清)王先谦撰:《荀子集解》,中华书局,2008年,第316~317页。在实践上,荀子也是以礼为重,循礼而行。“故下安则贵上,下危则贱上。故上易知则下亲上矣,上难知则下畏上矣。下亲上则上安,下畏上则上危。”(清)王先谦撰:《荀子集解》,中华书局,2008年,第322页。也就是说,下不知所从则不安,不安则难知,难知则不行,不行则无功。另外,不知所从则自危也,人人自危,上不顾下,下不贵上,上下交恶,乱必生矣。

荀子论礼起于物欲,也即是说礼起于外,而不是内。明确地说出了礼的来源不是由于敬,而是由于欲,不是由于内,而是由于外。与孟子不同,荀子毫不掩饰地说:“礼起于何也?曰:人生而有欲,欲而不得,则不能无求;求而无度量分界,则不能不争;争则乱,乱则穷。先王恶其乱也,故制礼义以分之,以养人之欲,给人之求,使欲必不穷于物,物必不屈于欲,两者相持而长,是礼之所起也。”(清)王先谦撰:《荀子集解》,中华书局,2008年,第346页。荀子又从外在的经验上来谈论如何满足人的感官欲望,以此进一步说明礼的起源。“故礼者,养也。刍豢稻梁,五味调香,所以养口也;椒兰芬苾,所以养鼻也;雕琢、刻镂、黼黻、文章,所以养目也;钟鼓、管磬、琴瑟、竽笙,所以养耳也;疏房、檖貌、越席、床笫、几筵,所以养体也。故礼者,养也。”(清)王先谦撰:《荀子集解》,中华书局,2008年,第346~347页。荀子从感官经验上来阐述礼之所生、礼之所养,而缺少了“心性”,认为礼生于所养,不能所养,礼便不能存在,虽然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但是也存在着一定的矛盾。人欲望无穷,虽礼之匡之,若礼不能满足欲望,又何正之。孟子主张守礼,认为礼产生于道、德、仁、义,故非礼莫视,非礼莫听,非礼莫动,虽饿死非礼而不食,虽穷困非礼而不富,为礼虽死而无怨,伯夷、叔齐是也。礼之所起在于物欲,在于分人,以养人之欲,给人以求。也就是说,荀子认为,文过其情谓是隆礼,即是礼之隆盛;而在孟子看来,文过其情,便是矫情,非礼之本意。二者在此也有较大的区分,更显示出了一个是外在的经验形式,一个是内在的心性。在荀子看来,情过于文,是减降礼也。当然,后其解释说,“若尊之尚玄酒,本于质素,情过于文,虽减杀,是亦礼也。”(清)王先谦撰:《荀子集解》,中华书局,2008年,第357页。礼存在人的一生一世,必当尊之、守之,“礼者,谨于治生死者也。生,人之始也;死,人之终也:终始俱善,人道毕矣。故君子敬始而慎终,终始如一,是君子之道,礼义之文也。”(清)王先谦撰:《荀子集解》,中华书局,2008年,第358~359页。也即孔子所言“一以贯之”。

荀子主张“性伪合”。“故曰:性者,本始材朴也;伪者,文理隆盛也。无性则伪之无所加,无伪则性不能自美。性伪合,然后成圣人之名一,天下之功于是就也。故曰:天地合而万物生,阴阳接而变化起,性伪合而天下治。”(清)王先谦撰:《荀子集解》,中华书局,2008年,第366页。荀子谓性朴,即无善无恶,为之为善为恶。也就是说,性不能自美,这样就把性看作固定不变的了,由何来伪,礼也;礼何而生,圣人也。故荀子主张“为学”,“师法”。性本质素朴,礼乃加之文饰,故性伪合,然后圣人之名。以礼节制进退,然后始终合宜。与孟子截然不同,孟子主张性本善,故能养其性,然后扩而充之。

总之,荀子的人性恶不能归本,无本便不能存焉。其“礼义”不从“内心”上去把握,失去了“内在性”,即片面强调了“礼义”的形式,而忽视了它的根本。这样,就会使人们刻意去追求“礼义”,从而导致一种经验上的片面性,外在的“礼义”代替了“内在”的“仁爱”,使“礼义”成了一个空洞的形式。荀子尽管区分出天君、天官,有时也讲“心”,但由于从整体上仍在“外在性”上论述,没有深入到“心性”内去把握“性”的根本,始终不了解“心性”的本质,不明确人与禽区分的根本在于“人性善”,而不在于“人性恶”。尽心知性,修身养性,必须从“内在性”上下功夫,而不是在“外在性”的礼义形式上找原因。外在是受内在制约的,“天官”受“天君”的支配。所以,荀子自身便存在着无法解决的矛盾问题,故其所建构的以“隆礼”为核心的理论体系便不能自圆其说。

儒家在道德自觉的条件下,由道德法则性之天,向下落实形成了道德人的人性论;而道家则沿着道德法则性之天向上升,进而将“天”变成自然性的天,其道德人的假设远远高于儒家道德人的假设,并将其融入到“道”之中,融入到自然之中。道家的思想仍然是一种入世的思想,在变中找到一个不变的“常”,使其思想由对人的思考转而发展成为一种形而上学的宇宙论。人也是这种“常”发展而来,万物同样是由“常”发展而来。至于由什么发展而来,其动力就是“道”。它并不是由儒家所说的“天道”,它比“天”还高远,“天、地”也是由道所生。它不可用感官感觉,所以道的特性是“无”,是无法“闻见”的。道的生化并不出自人的意志,而是出于自然。自然就是不用人去刻意创造,只有人不去用知去创造,万物才会作无穷的变化。因此,道家的管理思想中存有消解管理的可能。但是,道家并不是用“无”去消解,其主要目的是让人们体认到万物都是“道”所生,因此皆平等,用知就有违自然,有悖于“道”。道家的人性假设同于自然,主张一种柔弱虚静的人生态度,即“玄德”的人生态度,此“德”是虚,是静,是无。而人之“知”的作用与耳目之“欲”,表现为对“德”的悖反,因此要求人们有一种克服“知”与“欲”的功夫。主张用“损”来达到去掉“知”与“欲”的需求,从而无知,便无成见,便能虚心;无欲,便归其根,归之于静。以实现“体道”,实现“常”、“长”、“久”,最终达到“道”的回归。道家的道德人假设是直面当代管理科学所出现的困惑,认为管理只是将管理者的意志强加到被管理者身上,如果那样就是运用了“知”,就会形成以管理者为中心,以自我为中心,而这种情况恰恰是以不平等为前提的,必然会导致各种危险,即根本不能实现“常、长、久”。因此,道家主张“无为而治”。道家,特别是庄子主张“虚、静、止”,但对于“心”则要求应保持住应有的位置,而不能离开它的“灵台”,此观点与孟子的“求放心”是一致的,可见儒、道都是一种入世的思想,只不过层次有别,途径不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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