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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千淘万沥虽辛苦,吹尽狂沙始见金。书稿终于修改完毕,叶枫捧着改好的书稿,百感交集,心潮澎湃。他仿佛从书稿中看到了耀眼的金光。是啊,整个改稿过程就像是沙里淘金,如今,金子就在手中,心中的喜悦,激动和感慨之情自是不言而喻,所有的付出和辛苦都是值得的。周芸也深有同感,为了尽快将书稿改好,她已是殚精竭虑,身心俱疲,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看着自己辛勤工作收获的成果,她倍感欣慰,心中油然而生一种强烈的成就感,她为自己感到骄傲自豪。一个人只要专心致志去做一件事情,就一定能做好。这是周芸在两个多月的改稿中收获的感悟。

稿是改好了,但是贺锟的遗愿仍未实现。如何让这部改好的书稿堂而皇之出现在读者面前,这可又是一个让叶枫大伤脑筋的问题。不过他没有为出版一事而整日里忧心忡忡。因为再过几天就是中国传统的春节了。轻轻松松过个快乐的新年吧,一切等过完年再从长计议。叶枫决定抛开一切烦心事,陪周芸欢欢喜喜地过个新年才是当务之急。

让周芸意想不到的是叶枫主动提出来陪她回去过年,她乍一听叶枫的决定还真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半晌没有回过神来。等叶枫再次十分诚恳地说一遍后,她这才欣喜若狂地开怀大笑,又蹦又跳的,还围着他翩翩起舞呢,活脱脱像一只沐浴在春风中的小燕子。叶枫抱着她这只欢快的小燕子,被她浑身洋溢着的快乐和青春气息所感染,不由自主地跟随她的舞步也舞动起来。他的舞步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笨拙得像只憨态可掬的丑小鸭。可在周芸眼里,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跳的是优雅的《天鹅湖》呢。

本来,叶枫早有打算陪周芸回去拜见她的父母,在辛虹回来之前他都想好了中秋节去,可事与愿违,发生了这么多始料不及的事情。如果不是为了修改贺锟的书稿,说不定元旦他就会和周芸携手同归。他俩已经好了大半年了,而且已经生活在一起了,去拜见她的父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不仅是对她父母的尊重,更是对周芸本人的尊重。在叶枫看来,这是一个男人对和他生活在一起的心爱的女人最起码的尊重,是理所应当的。即使是发生了辛虹回来等等伤心的事情,也不该以此为由宽恕自己的不礼貌行为。叶枫甚至觉得,在发生种种意想不到而又令他悲痛欲绝的事情之后,他更应该早点去拜望周芸的父母。说不定他们已经对他颇有微词,甚至心生怨气。

叶枫将心中的忧虑说给周芸听,希望能获得她的谅解。周芸笑着宽慰他,让他放下那颗悬着的心,说这话时她还用手按在他的心口上,好像是要摸摸他的心有没有落下来。她告诉叶枫,她的父母是一对慈祥和蔼的老人,通情达理,善解人意,一定会理解他的苦衷的。过年他俩能一块回去,她的父母一定高兴坏了,听到这个好消息后,他们一定笑得都合不拢嘴呢,她母亲说不定会天天站在阳台上望眼欲穿呢。叶枫就催促她赶紧给家里打电话,让二老高兴。

订机票,购买节日礼物,再提前去杜平家和陈子豪家拜个早年,当然还有刘鸿儒家。又和胡斐,朱翠玲,李翊大家一块热闹了一天。节前两天,周芸和叶枫欢天喜地地启程回周芸家去了。

刚见着周芸的父母时,叶枫还是挺紧张,有些拘谨,说话也十分谨慎,生怕一句话没说好惹得二老生气。他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担心,但是二老的真诚和热情打消了他的顾虑,很快他就融入了这个欢乐祥和的家庭里。周芸的父亲举止大方,谈吐不凡,举手投足间给人一种亲切感,而且他慈眉善目,含蓄有礼,叶枫觉得他与何明皓有几分相似,心中对他更增添了几分敬意。周芸的母亲让叶枫感觉到,过往的时光虽然带走了韶华,却将一种难以名状的从容和淡定留在她身上。她虽然话不多,却处处显得对叶枫关怀备至,吃饭时不停地为他夹菜,看他的目光极柔和亲切,脸上总是挂着慈祥,满意的笑容。就如人们常说的,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周芸从母亲的目光中知道母亲对叶枫非常满意,她高兴坏了,一天到晚笑口常开,就连晚上睡觉也是带着笑容进入梦乡。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博览群书的叶枫和周芸的父亲很是谈得来,两人是天南地北,古今中外的无所不谈,越谈越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感。有时周芸过去催他俩吃饭,他俩也是充耳不闻,继续就他俩共同感兴趣的话题是越说越有劲。周芸的父亲是满面红光,精神矍铄,看着叶枫的目光中闪烁着难以抑制的惊喜,好像是发现了奇珍异宝似的。老人心情特别好,只是叶枫不能陪他喝酒,这让他稍感遗憾,否则的话,他可要开怀畅饮了。不是周芸一再说他不能喝酒的话,叶枫还真想陪她父亲好好喝上几杯。最终还是周睿陪他父亲喝,周芸有时也陪着小酌几杯。

爆竹声声辞旧岁,喜气洋洋迎新年。除夕之夜吃团圆饭时,一家人欢聚一堂,周睿和他父亲都喝得头重脚轻了。周芸和她母亲见他父子俩高兴,也没劝他俩少喝点。大年三十晚上吃饺子是中国人的传统习俗,周芸家还有一个传统,就是把一枚五分的硬币包在饺子里,谁要是吃到这个包有硬币的饺子,就预示着来年万事顺心,心想事成。结果,今年这个饺子被叶枫吃到了,周芸和她父母以及弟弟都高兴得很,尤其是周芸,竟然抱着叶枫,在他脸上重重地亲了一下,毫不在意家人在一旁乐呵呵地看着他俩,叶枫倒是满脸通红。他和周芸都不知道,这个饺子是她母亲特意放在他碗里的。包饺子的时候,周芸的母亲就偷偷地做了记号,当然这个记号周芸和叶枫是看不出来的。她真是用心良苦啊!她希望这个吉利的彩头能在来年给他带来好运,这也是给她的宝贝女儿带来好运。她心中祝愿他俩能在新的一年里喜结良缘,并祝福他俩今后能和和美美,幸福快乐,相亲相爱,共伴一生。就像她和丈夫一样,风雨同舟,相濡以沫,恩爱有加,一生相伴。

深夜,叶枫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窗外凛冽的寒风吹得窗框“砰,砰”直响,可他却根本没听见,他在想着来年的计划。虽然周芸的父母没有开口问他和周芸今后的打算,可他不能不提,他要让二老相信他会真心真意爱周芸,关心她,照顾她,一生一世。这是他的肺腑之言,他说这些话时十分真诚。两位老人很满意他的真诚,也都毫不犹豫地相信他的真诚。他们是知书达理之人,并不拘泥于世俗礼节,他们只是希望能早点看到心爱的女儿有一个美好的归宿。他们没有开口问叶枫准备何时筹办婚礼,但是他们的眼神却自然地流露出来了。叶枫无法给他们一个确切的时间,他只能缄口不语。善良纯朴的两位老人并没有露出一丝不快的神情,可是叶枫的心中却凝结起浓浓的愁绪。躺在床上的叶枫正展开愁绪,想着如何在这新的一年里化解开所有的愁绪。他很清楚,只要达成了对郑兵的报复计划,那么横亘在他和周芸之间的障碍,其实只是在他面前的障碍就彻底清除了,他就能如他亲口向二位老人承诺的那样,用心去爱周芸,关心,照顾她一生一世。叶枫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袁丽,两个多月了,也不知道她是否已成功地俘获了郑兵的垂青。这两个多月里,是他主动切断与外界的联系,他没有因此而感到一丝悔意。完成了对贺锟遗稿的修改工作,这两个多月的与世隔绝是值得的。现在该把心思用在对付郑兵身上了。叶枫意识到不能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袁丽身上,她的成功与否有着极大的不可预知性,这有点像是孤注一掷。为了确保成功,必须另辟捷径。叶枫想到了李海,不知他的秘密调查是否有眉目了。

元宵节是在叶蕾家度过的。心细如发的周芸怎么会想不到这个春节叶蕾是多么希望能和他俩一起度过呢。她就来了个折中,除夕夜陪父母过,元宵就去和叶蕾一家过,两全其美,皆大欢喜。

春节过后,叶枫就急匆匆的和周芸回到了厦门。一年之计在于春,整个春节期间,叶枫已经把这一年的计划深深地刻画在心里了,他迫不及待地准备付诸行动了。为山九仞,功亏一篑,他可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回到家中的第二天,叶枫就把杜平,李翊,胡斐和陈子豪召集到一起,将他经过深思熟虑后的新年的第一个计划告诉他们,他准备着手收购郑兵所在的上市公司,将他们的航运公司曲线上市。杜平他们几个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计划弄得一时难以理解,一个个闷声不响地看着他,等着他更进一步的解释。他们的目光就好像是看见叶枫下棋时下出了一步出其不意的怪招,不知道他这步棋究竟是一手妙招还是大恶手。叶枫就简明扼要地解释了他的计划,一步被他概括为一石三鸟的妙招。首先,公司的持续发展,尤其是高速发展当然离不开资金的投入,而最理想的自然是溢价发行股票募集资金。只要公司的发展能得到投资者的认可,那么资金的瓶颈问题就会迎刃而解。在目前的中国A股市场上,直接上市发行股票不仅手续烦琐,而且旷日持久,更关键的是指标有限,私营企业如果没有特别突出的实力,没有很好的发展潜力,没有明显的行业优势,那是想都不用去想的。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借壳上市,利用收购一家上市公司之名进行资产重组,再在股市上增发股票筹集资金。眼下中国股市一泻千里,股民们人心惶惶。大多数投资者是泥淖深陷,不能自拔。叶枫认为任何事物都必须用发展的眼光去分析判断,既不能盲目乐观,也不可盲目悲观。众多的散户股民之所以亏损累累,除了贪心之外,就在于他们实在是太过于盲目了。股市中有一句名言——每一次下跌都是财富重新分配的开始。对于收购上市公司来说,股市的暴跌恰恰是蕴藏着极好的机会。泥沙俱下,整个市道低迷萎缩,收购的成本将大为降低。这是机遇与挑战共存的大好时机。一次成功的收购带来的收获可能是意想不到的巨大。其次,之所以选择郑兵所在的上市公司,叶枫坦言除了为公司的发展着想外,他是存有私心的,那就是为了报复郑兵,欲让他身败名裂,如丧家之犬,过街之鼠苟活于世。最后,叶枫希望用一个成功的范例为颓废黑暗的股市树立起一面鲜明的旗帜,为中国股市大刀阔斧的革新吹响冲锋的号角。当然,他这个崇高得令人难免觉得有点傻乎乎的理想首先必须建立在成功的基础上。理智与贪婪针锋相对的博弈是股市最为显著的一个特征。叶枫认为他之所以能成为中国股市中凤毛麟角的成功者,除了势不可当的运气外,那就是由始至终他都保持冷静,理智,从不盲目。面对这一次重大的收购计划,理智告诉他,宁可遗憾地放弃,也要保护好公司有限的资金;宁可与机会擦肩而过,也不可疯狂地将无法承受的风险揽在怀里。用胡斐插嘴说的一句戏言来说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他这话一出口,众人都开口大笑。沉寂凝重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轻松活跃起来。

凡事在商计时最好顾及风险,在行动时最好不计风险,只要这些风险不是太大的话。大家畅所欲言,直抒胸臆,毫无忌讳地说出自己的见解,想法。集思广益,这是叶枫最希望看到的。现在是在商计时,所以他必须把所有可能存在的风险都顾及到,而集思广益就能做到这一点。这样才能在不计风险的行动时能做到举重若轻,游刃有余。

首先,李翊给叶枫泼了盆冷水,他用一句诗——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来提醒叶枫切不可轻举妄动。虽然过于夸大其词了,但叶枫还是体会到了李翊的良苦用心。苦口良药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叶枫很清楚李翊是怕他感情用事,为了报复而不顾一切。他很感激地看了一眼李翊,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都会心地笑了。叶枫向大家郑重承诺,此次收购事关重大,对公司的发展可谓意义深远,他不会为了一己私欲而不顾全大局。一切当以公司的利益为重,只有得到大家的一致认可了,计划才会实施。

最终大家同意收购计划可以先期展开,不能急于求成,坚持三个不轻易原则——不轻易谈判;不轻易签署合同;更不轻易掏出公司原本就有限的资金。李翊笑着说如果能以零代价收购那就再好不过了。大家都笑了,他们都心知肚明,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只能说是痴人说梦话的一厢情愿吧。最切实可行的是以最低的价格收购,至于这个最低的价格到底有多低,这就是他们必须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重要前提了。用胡斐的话总结就是——要进可攻,退可守,攻守兼备。

那么,由谁忙里偷闲准备收购的前期调查工作呢?还没等叶枫说出来,李翊竟出人意料地主动请缨,愿意肩负此项重任。诧异之余,胡斐和陈子豪就取笑他是不是想着能回广州会哪个相好的。李翊笑而不答,一脸莫测高深,还有点诡异的笑容。

临走前,陈子豪告诉叶枫一条好消息,袁丽已经被郑兵包下来了,他的这步险棋不偏不倚正点在要害上。叶枫虽然脸上依旧平静如水,但是内心却是喜出望外。但是郑兵十分小心谨慎,似乎对袁丽还存有戒心,对她有所防范,所以她至今仍未能更进一步地行动。她让李海转告叶枫,她一定会成功的,让他放心。至于李海那边,形势就不容乐观。在公司里,郑兵俨然是一个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虽然他所在的上市公司经营是江河日下,但他的正派形象却是深入人心。至于他所做的肮脏内幕交易,他掩饰得很好,根本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很难抓到他欺世盗名的把柄。喜忧参半,只是这一喜一忧与叶枫所想的有所偏差。他不禁莞尔一笑,一抹苦涩的笑容浮现嘴角。

思索再三,叶枫决定亲自去趟广州,如有必要,再去趟香港,托胡馨兰找人帮调查一下郑兵的那位发小在香港设立的壳公司的情况。他需要尽快找到一个突破口,不能再拖下去了。当他向胡斐提出来让他陪着一起去广州时,胡斐欣然应允。他还建议带周芸一起去,朱翠玲在广州准备复习考研,周芸去了正好可以和她轻轻松松玩几天。叶枫正有此意,他满口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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