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马克思恩格斯的宗教观
马克思主义宗教观是无产阶级革命导师对宗教及宗教问题的基本认识,它是中国共产党宗教观的理论来源。
马克思主义宗教观的内容十分丰富,但主要体现为两个方面:一是马克思恩格斯关于宗教的基本看法和态度,如宗教的本质、起源、发展规律、消亡和作用等;二是在历史唯物主义宗教观的指导下,作为科学社会主义的创始人,提出了社会主义正确处理宗教问题的基本原则。
马克思恩格斯关于宗教的阐述很多,他们给后人指出了一种认识宗教本质的方法,那就是用历史唯物主义的方法来观察宗教的本质。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他们指出:“宗教本身既无本质也无王国。在宗教中,人们把自己的经验世界变成一种只是在思想中的、想象中的本质,这个本质作为某种异物与人对立着。这绝不是可以用其他概念、用‘自我意识’以及诸如此类的胡言乱语来解释的,而是应该用一向存在的生产和交往的方式来解释的。”从这段话中可以看到,宗教的本质只有到它所赖以存在的经济和社会基础中寻找,这无疑给我们提供了一把认识宗教本质的钥匙。
马克思恩格斯认为,宗教的起源要在现实的物质生活经济条件,即社会存在中去寻找。宗教的起源是有其历史根源的。原始社会时期,人们对于人和自然关系的认识是非常有限的,这种受制于自然的局限性,使得自然的压迫成为宗教产生的力量。随着对社会形势认识的加深,恩格斯认识到,自然的压迫不仅仅是宗教所产生的唯一的“异己力量”,“除自然力量外,不久,社会力量也起了作用,这种力量和自然力量本身一样,对人来说是异己的,最初也是不能解释的,它以同样的表面上的自然必然性支配着人。最初仅仅反映自然界的神秘力量的幻想的形象,现在又获得了社会的属性,成为历史力量的代表。在更进一步的发展阶段上,许多神的全部自然属性和社会属性都转移到一个万能的神身上,而这个神本身又只是抽象的人的反映。这样就产生了一神教……”这就指出了宗教产生的自然根源和社会根源。
在对待宗教的发展问题上,恩格斯认为,宗教会沿着部落宗教到民族宗教再到世界宗教的历程发展。1882年,恩格斯在《布鲁诺·鲍威尔和早期基督教》中指出:“古代一切宗教都是自发的部落宗教和后来的民族宗教,它们从各民族的社会和政治条件中产生,并和它们一起生长。宗教的这些基础一旦遭到破坏,沿袭的社会形式、继承的政治结构和民族独立一旦遭到毁灭,那么与之相适应的宗教也就自然崩溃。”在1886年的《费尔巴哈论》中,他又指出:“这样在每一个民族中形成的神,都是民族的神,这些神的王国不越出它们所守护的民族领域,在这个界线以外,就无可争辩地由别的神统治了。只要这些民族存在,这些神也就继续活在人们的观念中;这些民族没落了,这些神也就随着灭亡。罗马世界帝国使得古老的民族没落了,古老的民族的神也就灭亡了……”从这些论述中可以看出,恩格斯认为宗教发展是由社会的发展来决定的,宗教的进程与社会的进程应是同步的,神的神性是由社会的性质而定的思想。
在关于宗教的消亡问题上,马克思恩格斯在早期认为,宗教作为私有制异化的产物,会随着私有制的消灭而消亡。唯物史观创立后,他们对这一问题有了更深的认识,指出了宗教消亡的长期性。马克思在《资本论》卷一中指出:“只有当实际日常生活的关系,在人们面前表现为人与人之间和人与自然之间极明白而合理的关系的时候,现实世界的宗教反映才会消失……但是,这需要有一定的社会物质基础或一系列物质生存条件,而这些条件本身又是长期的、痛苦的历史发展的自然产物。”恩格斯在《反杜林论》中也讲道:“当社会通过占有和有计划地使用全部生产资料而使自己和一切社会成员摆脱奴役状态的时候……当谋事在人,成事也在人的时候,现在还在宗教反映出来的最后的异己力量才会消失,因而宗教反映本身也就随着消失。”因此,在关于宗教消亡方式问题上,恩格斯向来认为宗教的消亡不是社会解放的根本途径,所以人为地消灭宗教是愚蠢的做法,我们要静待宗教自然地死亡。针对布朗基主义,恩格斯在《流亡者文献》中批评:“取缔手段是巩固不良信念的最好手段!”在《反杜林论》中,恩格斯针对杜林主张要在未来社会主义社会进行消灭一切宗教的“超级革命”的激烈观点,提出:“一切宗教都不过是支配着人们日常生活的外部力量在人们头脑中的幻想的反映,在这种反映中,人间的力量采取了超人间的力量的形式。”总之,他们认为,宗教只能随着其消亡的历史条件的成熟而慢慢地自然死掉,坚决反对人为地消灭宗教,坚决反对用行政命令和警察手段禁止宗教。
马克思恩格斯认为,宗教和统治阶级结合在一起,对人民施以无情剥削、统治和麻醉。他们对宗教在封建制度中所起的作用作了深刻的揭露,深刻地指出,宗教与私有制的社会结合在一起,对不合理的剥削制度加以粉饰,发挥其作为“意识形态”对所在经济基础的维护作用。与此同时,马克思恩格斯也看到了宗教作为意识形态,对于被统治阶级也会起到一定的作用。被统治阶级往往利用宗教来表达思想情感,进行社会活动,在这个过程中,宗教起了“外衣”的作用。恩格斯在《德国农民战争》中对路德与农民战争的关系进行了精辟分析,他告诉人们,宗教作为外衣,既可以成为革命的武器,也可以成为镇压革命的工具,它的性质取决于举旗者所代表的阶级的政治目的和经济利益。
马克思恩格斯在关于社会主义正确处理宗教问题上,定出了四条基本原则:其一,不能将宗教与共产主义和社会主义的世界观混为一谈;其二,不能用行政命令消灭宗教;其三,必须实行教会同国家分离,学校同教会分离;其四,要将宗教转入私法范围,使其成为公民个人的私事。
二、列宁的宗教观
列宁根据俄国革命的需要,深入研究了马克思恩格斯的宗教观并运用于解决俄国宗教问题的实际,在这个过程中,继承、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宗教观,指导了俄国无产阶级政党对宗教及宗教问题的认识与处理,是中国共产党宗教观的一个理论渊源。
俄国是一个有着深厚宗教传统的国家,基本上是全民信仰宗教。列宁主义宗教观的形成是马克思主义宗教观与俄国国情相结合的产物。当时的俄国,政教合一,宗教间不平等,宗教信仰不自由,沙俄专制社会与宗教相互利用,竭力维护沙皇的反动统治。因此,俄国的工人运动受到了“寻神派”和“造神派”的干扰。而各种各样的唯心主义思潮,给工人运动造成了极大的思想混乱,危害了马克思主义的基础——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危害了社会民主党组织的巩固和革命事业的健康发展。因此,对各种唯心主义进行坚决的斗争就成了列宁必须面对的一项迫切任务。
列宁宗教观不但体现在他的一系列著作里,也体现在由列宁起草的、苏维埃政权颁布的一系列有关宗教问题的政策及法令中。1909年,列宁在《论工人政党对宗教的态度》中指出:“马克思主义的哲学基础是辩证唯物主义,它完全继续了法国18世纪和德国19世纪上半叶费尔巴哈的唯物主义历史传统,即绝对的、无神论的、坚决反对以一切宗教的唯物主义的历史传统。”1919年,在《论国家》一文中,列宁又指出,在阶级社会,必须牢牢把握社会阶级划分的事实、阶级统治形式改变的事实,把它作为基本的指导线索,并用这个观点去分析一切社会问题,即经济、政治、精神和宗教等问题。
列宁认为,在阶级社会中,宗教压迫和宗教剥削所造成的社会苦难是宗教产生的最深刻根源。对于宗教产生的阶级根源,他作了非常详细的探讨。在1905年所写的《社会主义和宗教》一文中,他指出:“被剥削阶级由于没有力量与剥削者进行斗争,必然会产生对死后幸福生活的憧憬,正如野蛮人由于没有力量同大自然搏斗而产生对上帝、魔鬼、奇迹等的信仰一样。”他认为,在宗教掩护下表示政治抗议并不是俄国一国特有的现象,而是各国人民在一定的发展阶段上共有的现象。但是,在更多的时候,宗教在阶级社会中是剥削阶级对被剥削阶级进行阶级统治的工具。
列宁向来并不主张用行政命令来消灭宗教。他一贯重视用科学的世界观和无神论教育来使广大群众摆脱宗教偏见的束缚。在列宁领导的苏维埃政权下,无神论的宣传和教育一直都进行得有声有色,列宁从俄国的实际出发,不仅强调了要重视无神论的宣传,而且强调要改进无神论的宣传,从而使这一思想得以落到实处。
列宁对马克思主义宗教观的继承和发展,不仅体现在他所处的社会历史条件下丰富和深化了马克思主义对于宗教理论上的认识,还体现在他根据俄国革命的实际,系统、全面地提出了科学社会主义运动中无产阶级政党处理宗教问题的基本原则。主要有以下五个方面:第一,工人阶级世界观的哲学基础是马克思主义,和宗教不能调和;第二,同宗教作斗争要服从于社会主义事业的总任务,不能把宗教问题提到不应有的位置;第三,不能歪曲恩格斯的“应当宣布宗教是私人的事情”的原则;第四,在社会主义运动中,要注意争取团结,反对封建专制,同情革命的宗教教职人员;第五,同宗教偏见作斗争必须慎重,反对处理宗教问题上的“左”倾错误。
列宁主义的宗教观与马克思主义的宗教观一个很大的不同之处就是,马克思恩格斯没有亲历过无产阶级掌握国家政权,特别是进入社会主义社会以后该如何处理宗教问题。而列宁却领导俄国的无产阶级建立了世界上第一个无产阶级专政的国家政权,进行了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的伟大实践,作为俄国的执政者,他带领俄国的社会民主党制定和颁布了一系列的有关宗教问题的政策:
其一,要真正实行教会同国家分离,学校同教会分离。
1918年,苏维埃颁布了由列宁亲自修改的《关于信仰自由、教会和宗教团体》的法令。这也是苏维埃政权颁布的第一个宗教法令。法令规定教会必须同国家分离,法令将东正教在沙皇时期作为国家政权机关的某些职能及所享有的一切政治、经济、文化思想特权统统取消。这是列宁主义宗教观在国家得到实现的一个体现。
其二,要有真正的宗教信仰自由。
1905年,在《社会主义和宗教》一文中,列宁指出:“任何人都有充分自由信仰任何宗教,或者不承认任何宗教,就是说,像通常任何一个社会主义者那样做一个无神论者。”1918年,苏维埃颁布的《关于信仰自由、教会和宗教团体》法令中规定,在俄国,任何公民都有信仰宗教的自由和不信仰宗教的自由,这在俄国历史上首次实现了各宗教信仰法律地位上的完全平等,也使宗教信仰自由在无产阶级执政的国度里真正得到了实现。
其三,要组织广泛的科学教育和无神论宣传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