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顺口溜一同兴盛起来的还有各式各样的笑话,以黄色笑话为最多,又称“荤段子或三言两语,或百八十字,不必像顺口溜那么押韵,却保证能让听者一笑。有些还久传不衰,堪称“经典之作”。
民间的各类笑话很多,为什么唯黄段子独领风骚,几成铺天盖地之势?
全国几千万个手机,无时无刻不在储存和发送着各种带色儿的笑话,在各地奔跑着的成千上万辆旅游车上,不厌其烦地绘声绘色地讲着一个又一个的荤段子,还有数不清的饭桌上、茶话会上也在复述着这类笑话……几年前我参加一个“边塞笔会”,大家分乘三辆车,到后来男女老少拼命要挤到一辆中级面包车上去。原来那辆车上有位北京的老记者,擅讲黄色故事,一个一个又一个,一黄一黄又一黄,连讲几天不重复,可谓此中高手。凡是这样的高手,在任何笔会上都是最受欢迎的人。去年,一位老相识是正部级的在职领导干部,平时一贯不苟言笑,勉强被拉到山西参加一个活动,说好第二天一早就得赶回来。不想一到山西,每饭必有荤段子拌着荤菜下酒,外出视察一坐进汽车就听黄笑话,晚上更是听得黄天黄地荤头荤脑。此兄竟一连听了三天,还跟我大谈民间文学多么了不起,应该大力开掘等等。
荤段子一就是性故事。而性,是一种强大的力量,弗洛伊德说它是其他许多行为的驱动力。各种各样的人都会对它感兴趣,而且这种兴趣可以持续很长时间,直至晚年。
人类的任何一种活动,都没有像性那样在生活中起到这么特殊的作用。而现代时尚又给人们提供了一种更为自由的性态度,在这个已经为消费欲望所主宰的世界里,性也成了一种消费品,花钱可以购。
但,五花八门的性病,特别是染上就会要命的艾滋病,又给现代人带来前所未有的恐惧、焦虑和孤独,真实的性快乐变得让人沮丧和惊惧。那么谈性就成了时尚,既省钱又安全,性饥渴和性压抑,却可以通过嘴的大谈特谈得到某种程度的释放。于是,荤段子便应运而生。这确实是由文化所决定的,不同的文化形态,决定了人们的性观念和性行为会迥然不同。在这个光怪陆离的现代世界上,并没有统一的性行为标准,一个民族的文化会限制这个民族的性行为模式。
中国虽然也在实行商品经济,社会也在大开放,但中国的文化背景决定不会制造出西方真杀实砍的“性解放运动”,倒能够造出一个“谈性的运动”中国文化中的含蓄和智慧,让人们绕着弯子编出了无穷无尽的性故事。
在中国这是有传统的,哪个年代都有黄笑话,不过是于今为烈罢了。以前讲黄色笑话似乎是男人的专利,现在黄段子大普及,不能不承认跟女人们的加入有关。中国的导游小姐擅讲荤段子已经很出名了,还有一批年轻的女明星、女强人、女白领,也乐此不疲,甚至大大方方地专喜欢讲给男人们听。一群一伙的大老爷们儿,听着一个女人讲荤笑话,那自然就更刺激,兴头也会越发的浓烈。
这就是中国特有的文化特点。既然是讲笑话,男人可以讲,女人也可以讲,男人可以享受,女人也可以享受。现代科学研究积累的大量证据表明,男女之间的相似之处大大超过了差异之处,而且男女之间的绝大部分差别,并不是由于生物因素造成的,而是社会和文化塑造出来的。
正是现代社会的开放,文化的活跃和自由,使人们对现实生活中的许多禁锢觉得难以忍受,讲黄色笑话能够获得犯禁的刺激和快感。却又不犯大忌,正好借以消除旅途中的疲劳和寂寞,打发掉无聊应酬中的尴尬,和等待时的无奈以及烦躁。
现代人平时被套话、官话、假话弄得外壳都比较僵硬,装模作样,假眉三道,有时甚至被会场上的气氛压得喘不上气来。一个黄故事讲下来,大家都彼此彼此了,谁也甭想再严肃正经、装腔作势。导游小姐之所以幵场先讲荤段子,就是上来先把每个人的陌生面具和包装全部撕去,这实际上等同于“下马威”,在最短的时间获得组织和管理大家的便利。
另外,在旅途中如果大家都瘸子脚面一一绷着,那也太累了。
人们却也不必为此忧虑,这股“黄风”是会刮过去的,连美国六十年代的“性革命”和我们的“文化大革命”都有个结束的时候,何况讲荤段子只不过是逞口舌之快,讲来讲去就没劲了。
社会的进步和成熟就在于容忍了顺口溜和黄段子的存在,我们也才得以用轻松的心态关注它,并借此从另一个角度理解当前的社会情势和文化形态,要说也不无裨益。
杨丽萍“映象”
我好久没有被舞蹈感动过了。前不久看大型原生态歌舞《云南映象》,出乎想象的被震撼、被征服了。被歌舞本身所感动,更被这场歌舞的灵魂一杨丽萍所感动。
关于杨丽萍的舞蹈我想无须饶舌,她恍若飞仙,妙舞绝世,早已为世人所公认是当今舞坛上的一个奇迹,一个精灵。而《云南映象》令人惊诧的,还有她的精神、智慧和勇气。这精神像一种火,一种自由,一种神般的气息。
毋庸讳言,许多年来舞蹈被一种叫做歌曲的东西给搅坏了。每歌必有伴舞,一个人唱需几个乃至十几个人伴舞,几个人唱就得有几十个人伴舞。唱的意不在唱,舞的更是稀松平常,就如同到市场上买一条蔫黄瓜,再搭上一个瘪茄子,不是得了便宜,而是得了两个坏的。就在舞蹈已经严重败坏了自己形象的时候,杨丽萍堪称是“拨乱反正”,自编自导自领衔,起用少数民族当地的青年男女,不惜倾其所有石破天惊地创作了大型原生态歌舞《云南映象》。
何谓“原生态歌舞”?
我想这种形式以及这个舞蹈语汇,是杨丽萍创造的。因此她的解释应该是最权威的:原生态的内涵是最人性化的,原生态歌舞就是出于人的一种自然状态,是纯粹的、质朴的,和生命的本质相吻合,没有任何杂念的。《云南映象》就是表达了这种自然和生命的关系。人最初为什么要跳舞?跳舞就是人和天地对话,和自然沟通,是一种自发的状态,没有什么功利目的在里面。
这样的立意本身就骇世惊俗,极富震撼力。
人们见惯了平庸和浮躁,參结婚三十年后,人乡随俗在刘三姐的家乡送给突然被点、亮了希望,值妻子一个绣球,照完相才知倒了,应该是她把绣得有所期待。大幕一拉开便怒铁一声击欲碎,生猛鲜活,感天动地,其感染力无法抵抗,不觉魂魄激荡。舞台上的一人一物、角角落落,无不弥漫着原始的沉郁气质,和生气勃勃的原生野质。场面恢宏,气势雄阔,意境悠远,魂魄里流淌着浓烈的原生精神,一次次将原始生命的形态推向极致。
混沌初开,重鼓催生。我数不清,也来不及数清,估计舞台上要有一百多面或许是几百面形态各异大小不等的皮鼓,从不同的方位不同的高度以不同的姿势敲响,错落有致地组成了原始的大千世界。大鼓如一堵墙,小的似麦斗,鼓声或急或缓,或轻或重,急时如悬瀑,缓时似琢玉,轻如风摇莲花,重如精钢迸裂,“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后来看到杨丽萍的说明,才知鼓在那个民族的理解中代表女人,199鼓槌代表男人,打鼓表示男女交合,生命诞生。但,这种内涵可意会却很难言传,因此才构成了舞蹈的核心内容,寄托了歌舞的灵魂。山苍苍,水泓澄,人呈现出本然的原始色调,盈盈立于天地之间。迷云弄月,繁衍生息,挥臂生旋风,顿足有激情,这成了他们生命的一种需要,跳舞就是为了满足自己。所以,他们每舞必跳的尽兴,眺的过瘾。而观众也就看的尽兴,看的过瘾。
《云南映象》里,舞好、歌也好。舞,是为强烈地呈现原生态的大景观,并非为舞而舞;歌,也非为歌而歌,是舞的补充和伸延,必不可少,又恰到好处。杨丽萍在《女人国》一场中唱道:太阳歇了么,月亮歇了么,女人歇不得么。女人歇了,地里就会长草,门缝就会进风,孩子就会着凉,老人就会头痛。只要女人在着么,山倒了,男人也扛得起……低回、沉厚、真率。人们对舞蹈家杨丽萍的歌唱,自然充满好奇。她是用灵魂在唱,而不是她的嗓子。歌声里有沧桑,有追问,更有无尽的意味杨丽萍的歌舞无不带着她的强烈个性,这样的创作自然饱含着灵感和激情。当《云南映象》获得了巨大的成功,短短几个月就演出一百三十多场,且一票难求,并将应邀远赴海外做全球巡回演出。许多年来,还有哪台节目真正能这般为世界所瞩目?面对媒体的火爆,杨丽萍却异乎寻常的低调,这越发显示了她不同常人的才情和心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