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爷爷最擅长的故事有两个,一个是孙猴子三打白骨精,在小说上属于志怪类。另一个却是说一白袍小将军,母亲不愿意他走父亲当年为国尽忠的老路,在他要上比武场夺元帅之时用被子蒙住了窗户,让他老觉得没有天亮。当然最终他还是夺得了元帅,继而在征战之途遇一员使独脚铜人的对手,大战一场。让我记住这个故事的起因,一则觉得小时候的夜远比现在的要静要漫长,老怀疑谁拿被子蒙住了窗户;二则是独脚铜人这兵器比较怪诞,容易让人记得。现通过网络考据得知,这是《罗通扫北》的故事,属传奇类,单田芳的评书系列中也有。那个使独脚铜人的仁兄,是番将八宝,名字倒也可爱。
这些评书中唇红齿白的小将军,一般自负冲动,极容易陷入对手摆的阵中,这时候,总有对方阵营中的女将对白袍将有意,临时反水,将其救出并助其破阵,从而成就一段美好姻缘。其中最有名的要数樊梨花,为了薛丁山连父亲兄弟都可以翻脸,当真是敢爱敢恨。对番帮女子,那时倒没有太多的道德要求,也远没有上升到贞节孝义牌坊的高度。《封神演义》里也有诸多的阵,传奇中往往是针对人性的弱点来设阵,倒也是活泼的说教。杜甫说诸葛武侯“功盖三分国,名成八阵图”,他自然是布阵的行家。而布阵严格说来就涉及阴阳五行,属奇门遁甲一类。
以前有一首名为《生活》的诗,就一个字,“网”。说人生活在网中也罢,在阵中也罢,西方有国际象棋,中国有围棋和象棋,都是对人生的模仿。“众生颠倒,迷己逐物”,虽说要看破,可惜又有几个人不是当局者迷,或深陷其中,有意识而不能或不愿意自拔的?人类科技,向上只是在月球留下了足迹,向下对海洋还知之甚少。向内因物欲而离内心越远,因忙碌而放弃对哲学的思辨,这也是现代人的迷茫之处。
“出身犹可易,脱体道应难”,改变一个人的出身容易,要达到涅?的境界却难。佛家视涅?为最高,远不是身体的寂灭那么简单,要实现思想的彻底解脱,何其难也!面对迷茫求道,禅宗有顿悟和渐悟两种,执两种方法者一度争执不下。其实陆游说得好,“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山重水复”是渐悟,“又一村”是顿悟,这就如西方哲学里的量变和质变,本就是分不开的。如果说男女的一见钟情是顿悟,却也可说历百千轮回,经千山万水才能偶遇。而“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这份渐悟又何尝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