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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老道儿子是老子

引言

人们习惯称骗子为江湖骗子,称江湖艺人为江湖骗子。可见江湖与骗子密不可分,江湖与行骗也有同义之嫌。其实,江湖艺人本是最社会的最底层,他们为生活所迫,不得已而以技艺为生,也够凄惨的了。至于江湖上何以多以行骗为生,也许是走江湖的人日渐地多了以后,那些没有真正技艺的人不得已而行之的吧。然而,到了江湖人日渐走红,甚至是发了财的时候,江湖人中的骗子也日益多起来。直到后来,江湖成了一种行当,又有了各式各样的组织,少数人把组织江湖人当作发财的途经,同时也把江湖人引入了岐途。

说起江湖上的门类、帮派,真是数不胜数。比如风、马、雁、雀四大门,金、皮、彩、挂、平、团、涠、柳八小门,就包括百余种行当。此外还有什么骗术门、穷家门等等。总之,江湖上各种门派都是一种垄断,都有自己的规矩、行话。外人不许参加,里边人自可掺杂使假,所以,江湖上的行当,十有八九是靠行骗。

江湖人组织门派的一个重要原因是,他们行骗的技艺往往十分简单,象窗户纸一样一捅就破。所以他们的纪律十分严格,以防止密诀外泄。有道是:江湖一点诀,莫与妻儿说。

若与妻儿说,饭也没得吃。可见各行有各行的秘诀,这是他们的饭碗,绝对不能泄漏给局外人。又有能给十吊钱,不把艺来传宁给一锭金,不与一句春之类的说法。

为了保守他们的密诀,江湖上便有了各自的行语。有人统计,江湖上各门派的黑话总共有四五万句,抵得上一部汉语大辞典。可见他们为保住自己的饭碗煞费苦心。

一方面,因为要行骗不被识破,便有了严密的组织和严格的纪律;另一方面有了组织之后,更可肆无忌惮地行骗。这样日久天长,江湖一行便成了骗人的行当。然而,世人皆知江湖人都是骗子,却又情愿去上当。比如唱鼓书的,说平书的,说相声的等等,其所唱所说都是子虚乌有,瞎编出来的谎言。但是听者却如醉如痴,世代不绝。当然从现代观点来看,鼓书、评书、听故事不能叫作受骗,应也有道理。

然而那些卖野药的,卖假货的等等,既没有艺术价值,又人人皆知其骗,为什么还总有人上当呢?说起来,其中奥妙甚多,且也颇有些骗人的艺术。但是,本书作者不在江湖,仅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难以全面概括。为了提醒广大读者熟识其中一斑,不妨概括几点,以为管窥之见。

首先,江湖人善于用组织和行话保护自己。比如卖野药的先要给同伙治病,以显示其药的灵验。这时候,难免有看穿他们伎俩或故意纠缠的,一旦发生这种情况,他们便用行话招来同伙或同行的人,设法把那些人赶走,以保护骗局不会识破,厉害的还可利用帮派的力量惩罚甚至处死那些人,以保住他们的饭碗。

其次,江湖人见多识广,尤其对人心理摸得最透。其行骗无不击中人的心理弱点。比如:一个同伙指着卖假货的人问:

“你这毯子三毛钱卖不卖?”周围的人听了便觉得好奇,会不由自主地过来看一看。正是利用人的这种好奇心里,许多打把式卖艺的人能把假货销给观众。人都有贪便宜的心,卖假货的便运用高喊价、大降价的办法,以满足人的贪心,让你上当。

第三,江湖骗子很会利用人的同情心理,他们往往以“投亲不遇”、“遭骗失财”甚至扮作灾民卖儿卖妻,以乞求人的可怜。更有甚者,以装聋作哑,以刀割臂等自残的办法,以骗取善良人的施舍。

第四:积少成多、流星赶月是江湖人行骗的特点。除少数大骗子外,多数跑江湖的人以卖假药、算命、点痣等为手段。

贴药只卖一二毛钱,对于受骗者来说,既使知道上了当,也不过一笑了之,而对骗子来说,骗的人多了,收入自然丰厚。当然,他们也知道骗局不会维持多久,所以,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决不吃回头食是他们的特点。一个“跑”字便形象地画出了他们骗人的伎俩。

总之,江湖骗子之许多行当都不失为富有艺术性的职业,所有的骗子都是极聪明极灵巧的人,决没有笨蛋和糊涂虫可建于其问的。然而,他们给社会给人们造成的危害又是极大的。

因此,防备江湖骗子便成了一个人必须具备的人生知识。

随着社会的进步,人的知识水平的提高,生活水平的提高,现在我们已很少看到江湖艺人了。然而,旧社会的余毒不会随着这一批人的消失而灭绝。江湖骗子所使用的许多骗术仍旧被一些现代骗子所运用。现代骗子或照抄照搬,或改头换面,仍在沿袭着他们祖宗的骗术。为迁就社会的进步,他们也变得更狡猾、更狠毒。所以,本篇剖析江湖骗子的千奇百怪的骗术,目的并不仅在于让读者了解过去,更重要的是提醒读者,谨防死灰复燃,借尸还魂。

北宋时有个道士到京城汴梁说法,自称善于炼丹,说他的丹人吃了以后可长生不老,返老还童。有人问他多大年纪了,他说有三百多岁了,可是面貌仍象五十来岁的人。

宋城来了仙人的消息不久就传遍了大街小巷,一时间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富商平民,都去顶礼膜拜,奉钱购药。老道寓所天天门庭若市。

一天,有几个朝廷官前去拜望,道士香茶招待,变天说地,纵论阴阳。正说得热闹时,门人来报:您的儿子从家里来,要见仙人。

道士一听,脸上顿时显出气愤的神色,大声叱责守门人说:“让他滚回去吧!”

客人见状都劝道:你儿子从老家来,仙人为何不肯见面?

道士气呼呼地说:“那好,让他进来见见各位大人吧!”

随即,门人领一个老头儿进来,只见他头发胡子雪白,两眼昏花,弯腰驼背,拄一根拐杖一步三摇地走到老道跟前,倒身下拜说:儿子来看望父亲大人,儿子不争气,父亲千万别生气。

道士也没有问他话,便让门人领他往院里去了。

客人们见了都觉得惊奇。

道士对客人说:这孩子愚钝之极,不肯服我的丹药,才弄成今天这模样呀!还不到一百岁就哀老成这样子。我嫌他不争气,把他赶回乡下去住了。

客人们听了,更加惊异。于是,人们更相信道士是仙入了。

过了不久,有人碰到道士的亲戚,向他打听那老头的事。

亲戚告诉他:“那驼背的老头,是道士的爹。”

[评析]:过去人们迷住鬼神,就有了专为人和神中间搭桥的道士。道士凭自己的这种特殊地位,便自称仙人,谎称活了几百岁,几千岁。其实,不过是为了兜售他的“仙丹”而牟取暴利罢了。正是为利所驱使,不惜把老子当儿子。道士的卑鄙由此可见一斑。而迷信鬼神的人对道士象对神仙一样尊敬、信仰,他们的受骗也就可想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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