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赵明决的东西就不多,有了大粮、小粮俩兄弟的帮忙,只一趟四个人就可以搬完。
大粮小粮将木桶、木盆搁到那个乌木大箱子上,直接一抬就出去了。赵明决则是轻轻松松的单手卷着铺盖就走,而没有了席子遮掩的床就露出了它的真面目——两块大木板、三条长凳,天官看见了顿时生出一种‘我肿么这么厉害,这都可以睡得着’的莫名成就感。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对的!赵明决搬家的东西就是只有这么多,让最后知道真相的天官眼泪快要留下来~~~
遥想当初她们大二的时候宿舍的妹纸搬新宿舍的时候,光是来帮搬东西的就拉了全班的男生一起,光这样都来回了三四趟,参与过此事的人都纷纷表示搬家什么的最讨厌!那时大家都一致觉得那么多女生,就她最好最贤惠,原因就是她的行李在女生里是最少的,天官当时听了也是沾沾自喜,还混在一帮男生里面吐槽道:女生,果然都是麻烦的生物!
现在看看她这便宜夫君的,再想到自己当初那‘最少的’两大箱衣服、两大袋被子杂物和一大箱书,不禁汗颜,果然没错啊,女人就是麻烦······
天官一直期期艾艾的走在赵明决身旁,略微落后半步,纠结着要不要接过他手里的席盖,虽然知道那东西一点都不重,可是看着他不怎么平衡的走着路还要用完好的手夹着东西,而她明明健健康康的一个人却空着手,让她有些觉得不好意思。可是就这么贸贸然的去帮他拿东西,好像又太过刻意讨好了点,毕竟越是深有残疾的人就越是好强,内心就越是敏感,容不得别人用异样眼光看待。
最后,她还是问出了声:“要不我来拿吧,就我空着手好像不太好。”话语间有强作淡定之意,毕竟他们都还不是很熟稔,她也不想在他心里落下个自来熟的形象。
“不必。”赵明决还是神色不变的继续往前走,顿了一顿感觉刚才的语气好像严厉了些,毕竟她不是之前他在军营里的手下,又加了一句,颇有些生硬道:“你是女子。”所以这些搬搬抬抬的活计不需要你。
天官倒是没觉得怎样,反正她问了也就心安了,无论最后要不要她做她都没什么意见,不过听到后面的那句话她还是蛮开心的,有人对自己好,即使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天官作为女人的虚荣心还是得到了小小的满足。
走着走着,就听到前头传来一阵喧嚣,听着像是赵王氏的声音,期间还掺杂着一两句男人的声音,似在争论些什么。
本来天官就知道大房那边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就那一窝子难缠的女人,要是不在这最后关头里弄出些什么幺蛾子,为难为难他们,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饶是她跟赵明决心中都早有准备,但大粮小粮两兄弟还在前头呢,人家是来帮忙的,若还是让大房他们将麻烦惹到其他人身上,也是不行的。
估计赵明决也是跟她一个想法,担心大粮俩兄弟平白惹得一身骚,一听到争执声,就马上加快了脚步,本来不怎么看得出残疾的步子一加快便明显了,身子都歪到了一边。
天官看了也不敢去扶,就跟着走快了敢去前院。
刚拐过弯,果不其然的就看见大房的三个女人立在前院正中,赵王氏在中间打头叉着腰站着,两个媳妇一左一右像是护法一样抄着手,一溜的挡在李家俩兄弟前面,赵王氏嘴里还口沫横飞地说着什么,噼里啪啦的一通响,天官一时也不知道听不清楚。
待走近了,听了两句,再加上她们三人都虎视眈眈地盯着放在地上的那口乌木大箱子,天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无非就是想看看那箱子里是些什么东西,估计是想分一杯羹罢了。天官环视了一下四周,没有看见她们家的男人,想来是下地里干活去了,这事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一起计算好的,但即使不知情也一定不会反对就是了。
大粮看见他们俩口子来了,当下就扯着赵明决焦急地说道:“明决哥赵婶子她们不让我们出来,说一定要开箱看看里面装了什么,这、你看······”
还未待赵明决说什么,赵王氏就急冲冲的啐了一口道:“诶、诶、你这好小子怎么说话呢,什么叫我们不让你们出去了?传出去让我这老婆子、我这俩媳妇怎么做人啊!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我们等在这里不就是想看看里面装了些什么吗,谁知道里面的东西是不是我们老赵家的,看一眼怎么着你了!”
大粮一听这话就急了,面红脖子粗的嚷道:“你是说明决哥贪墨你们家的东西咯?他才不是这样的人呢!”说着还向前一步挽起了袖子想要大干一场,一副‘谁跟我说我就跟谁急’的模样,还好被小粮及时的拉住了。
赵王氏她们看见大粮抡起了膀子想要打人的模样,也被唬得倒退了一步,还是赵王氏硬气,马上又摆出一副撒泼的样子,指着大粮的鼻子就骂:“好小子,怎么着啊,被我说中了就着急了、要打人啦?来啊!打啊、有本事你就打,我看你敢不敢!”
瞧着大粮有气不敢出的憋屈模样,赵王氏嗤笑一下,“哼!我看你就是个孬种,还想打老娘,能耐了!”说罢又瞥了箱子上头搁着的木桶盆子,示意他们看道:“瞧瞧、瞧瞧,连我们家的桶子盆子都要拿走,还敢这么大咧咧的摆出来,谁知道箱子里面还藏着什么我们家的东西。”
“老大家的,还不快点把我们家的东西先拿回来,就是砸了当柴烧也不要便宜那些阿猫阿狗!”
吴氏得了了婆婆的令立即“诶”了一声就走上去直接搬起就走,拿了东西见他们四人就呆呆的站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的模样,她们三人更是以为他们都怕了,心里一得意不免就把头昂的高高的,就差没拿鼻孔对着他们了。
其实天官他们不是被吓得,也可以说是被吓得,但不是害怕,而是对于她们的举动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就这么冠冕堂皇的去抢别人东西的,他们今儿可是头一回看见。
李家兄弟是因着对方是女人,而且还在别人地方上不好去声组织。天官是完全看呆了,也是第一在生活中碰到这么不讲理的人,一时还反应不过来。至于赵明决···他一直都是那副风轻云淡、不在状态中的样子,不作为倒也是正常的。
回过神来,大粮第一个就急跳脚了,“诶诶、大嫂子,那是明决哥的东西,你怎么能拿呢,快还给我们!”许是有弟弟在前面挡着,他虽然急了,但也不好做出上前从一个妇人手里抢东西,人憨厚也不会说话,憋多了就一直说要还回来。
“是啊,那木桶盆子还新着呢,是明决哥前些日子才托我爹新做的。”小粮也帮着解释,而且思路清晰,简单扼要的说出是这器物是从他那木匠老爹那里定做的,他们都知晓的,不会是他们大房的东西。
赵王氏一听这话更是像被踩到了尾巴的老鼠一样吱吱乱叫,“你看还说不会偷我们的东西,啧~~那我问你,他买木桶盆子的钱是哪来的?他治病可是花光了他的积蓄的了,平白无故的银钱还会从天上掉下来不成!还说什么清白。我呸!”
正当小粮还要继续与她争辩之时,正主终于站出来淡淡的说了一句,“伯娘既然要这些破旧东西说就行了,侄儿不会不给的。”而后更是言语轻轻的说道:“但是,莫要再乱按些罪名到我身上了。”轻轻浅浅的一句话若不是四周围都安安静静的,可能没不会听得清,但就是这一句却仿佛带了渗骨的寒意,明明就是伏暑天,却让人感觉一阵冷。
赵王氏她们更是暗暗的打了个冷颤,但一看到那个乌木大箱子,便强打精神的搓了搓胳膊上起的鸡皮疙瘩,耐不住心里的贪念,故意大声嚷道:“别给老娘说乱扯七扯八的,今天我是要开你的箱子看一看,只要你没做什么亏心事,做长辈的看看你的东西又怎么了,多看一眼里面的东西还会少了不成?!”
可不就会少了不成!天官在心里默默的加了一句,就你们那抠门劲,指不定连人家赵明决身上的旧衣服都想着要怎样扒下来呢。
“你们那么想看那就看吧。”本来还以为要诸多纠缠的三个人,一时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么容易就答应了?
不理众人心中的诧异,赵明决直接就上去一掀开盖子,‘哐’的一声里面放的东西就展现在了太阳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