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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城门对峙

搅和了赤那的祭军大礼之后,白灼就患上了严重的风寒,整日里都处在似醒非醒的状态。好在也不知是被腾空的感觉吓到了,还是自知打不过白灼,诺敏公主再也没有来闹过。

倒是经常会有不少部落的小孩子围在帐篷的外面探头探脑,他们没有经历过流亡,对王朝人的态度并不像他们的祖辈一样毫无转圜的余地。所以他们对白灼的好奇心,已经远远超过了对王朝这个民族的憎恶。

这些孩子没什么心机,所以白灼在清醒的时候经常会跟他们闲聊,至于内容则是驳杂的很,不过大抵都是这些普通的部落人家寻常的生活琐事。

孩子们的父亲不常在家,或是去狩猎,更多的时候是去战场厮杀。他们归来之后更愿意给孩子讲述一些与野兽搏斗的故事,对人与人之间惨烈的斗争却很少提及。白灼是在很久之后才明白这些部落勇士们的心态,他们是想在战火蔓延到下一代之前就彻底结束一切腐朽,没有人愿意让自己的孩子仍旧生活在仇恨和屈辱当中。

只是如果当时白灼就能明白这些,也许就能少一些人卷入到血雨腥风的战争里,可惜她的宿命便是为隐沧大陆带来黎明前的黑暗,所以在命运星轨的指引下,有些弯路是注定要走的。

比如,在暴风雪中再迷一次路……

一样的漫天大雪,一样呼啸的冷风,一样漫无边际的跋涉,不同的是,这次白灼带了足够的食物,穿的也格外的暖和。可是对于一个根本就辨不清方向的旅人来说,死亡只是时间问题,更何况再也不能有第二个“赤那”来拯救她了。

这一次是白灼主动选择再次踏上这片雪原,而且,送行的只有诺敏一个人。

白灼的伤寒拖了数日才渐渐有了起色,久未登门的诺敏公主那天突然闯了进来,反常的没有故意找茬,而是神色复杂的看着白灼,半晌才肯开口。

原来赤那这次带兵是去寻找传说中的“帝王之剑”,极北之地颇为凶险,先一步赶去那里的巴特尔将军至今生死未卜,而赤那在临行前也并没有表现出十足的把握。所以,诺敏公主巴巴的上门来其实是想求白灼的。

巫祝大人曾说过,白灼是部落的贵人,尽管诺敏表面上从未承认过这件事情,但是在她的心底其实早就认同了,尤其是那日祭军时从天而降的惊鸿之姿,更是对白灼另眼相看。

其实一直以来都在空顶着“贵人”这个头衔的白灼,根本就不知道她能做些什么,但是面对诺敏公主殷切期盼的目光,再想想那些纯真可爱的孩子们,她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早知道会落到这般田地,说什么也至少带上一个认识路的。白灼信手拍掉了风帽上厚厚一层的积雪,踮起脚尖来想四处看一下有什么可以避风的地方,可以让她喘口气休息一下。

要想在一片素白之中找出点什么特别的地形来,实在是很有难度,所以白灼一边掏着肉干一边跳着脚的往前走,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所以,当她已经是第三次看到影影绰绰的黑影时,这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刚才看到的好像已经不是这个荒凉的雪原上会存在的东西了。

白灼手中的肉干“吧唧”一下就掉到了地上,她呆呆地望着远方,过了许久才露出了狂喜的表情,朝那黑影疾步掠去。

拼尽了全力疾驰而去的白灼,很快就看到了黑影的全貌。那是一座铁黑色的城郭,在白色的荒原上横跨千里,即便尚有百里之遥,白灼还是能感受到它扑面而来的肃杀之气。高耸的城墙不知是用了什么样的材料砌成,在白雪的映衬下发出暗哑的乌光。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白灼渐渐放缓了脚步。这肃杀之气也有些太过了,总感觉那黑压压的城门楼子上,似乎真得有人想要至她于死地。

突然间,一支利箭带着破空的呼啸声直奔白灼的面门而来,只是到了最后力道用老,被白灼用包袱一卷便轻巧的磕在了地上。

白灼知道,这一箭并没有想要了她的性命,更多的是警告。要知道如此遥远的距离,只求杀伤力而不求精准的话,寻常功夫的人必然是躲不开的。在几乎没有任何隐蔽物的雪原里,略微严重一点的外伤也相当于是被判了死刑。

她借势停了下来,屏息凝神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一箭射过来的地方。但是即便是这样,她也堪堪只能看清闪烁着寒光的箭头,至于那射手是何模样,就完全不得而知了。

大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双方谁都未曾松懈,始终相隔百里的遥遥对峙着。暮色渐渐笼罩了整个雪原,银装素裹的大地蒙上了一层暗淡的灰色。白灼绷紧的肩线终于和缓了下来,她长吁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来自对面的敌意仍是若有若无,但是显然也同白灼一样疲累至极。这样看似简单的对峙,耗费的却是庞大的精神力,无论是只身闯关还是尽力守城的人,都无法在长久的提防当中找到对方的破绽,双方隐隐也生出了对彼此的敬佩之心。

眼看就要入夜了,白灼既没有趁着光线昏暗突然进发,也没有继续观察守望。雪原上昼夜的温差之大令人乍舌,她不慌不忙的掏出了随身携带的简易帐篷,开始着手布置起了自己今夜的安身之所。

她并不担心自己的松懈不防会招来对方的致命打击,否则最开始的那一箭就不仅仅只是试探而已了。

很快,在真正的夜色降临之前,一顶小巧的帐篷就在空旷的雪原上立了起来。黄豆大小的烛光照耀下,女子姣好的身段在篷布上勾勒出动人的曲线,那持续了足有数个时辰之久的敌意,在此刻终于彻底的沉寂了下来。

躲在帐篷内的白灼,在感觉不到跗骨之蛆的注意力之后,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在这片风雪时常肆虐的荒原上,扎营在如此空旷的地方根本就是无异于送死,所以白灼只是在迷惑对方。独自跋涉千里之后,受尽了奔波流离之苦的她,希望都已经近在眼前了,怎么可能甘于扎营城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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