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今天对于夏文安来说有点不平凡,因为她默默支持的李歌手今天过生日。她比平日里还要安静,安静地像一个从来不会说话的人,而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就在刚才的英语快下课的时候,她悄悄在笔记本子的最后一面写下了对他生日的祝福。
她想,一定有人和自己一样在默默关注着他,即便他现在还并没有被太多人所熟知。可夏文安几乎是笃定地认为——他是早晚是会红的。她期盼着这一天的到来,她将偶像的成功看成是自己的成功,她认为自己也是会成功的——因为我们都那么努力啊。
下了英语课,夏文安习惯性地将自己的英语笔记本借给陆希宇,因为陆希宇是从来不记笔记的,虽然夏文安不止一次提醒陆希宇不要这样。
男生翻看今天的新笔记,认真地看起来。他发现今天女生的笔记格外工整认真。想着也不知道为什么手就翻到了笔记本的最后一页。
“李某某,生日快乐。”他念了出来。
“陆希宇,干什么啊!”夏文安慌神地抢过笔记本,脸红的像猴屁股。此时的夏文安真的很生气,因为那是她从未告诉过任何人的秘密,连妹妹夏文宁都未曾知道这个。
“他们都没听见好不好?”陆希宇很肯定,他戳了一下黄濛濛:“哎,你刚才听见我说什么了吗?”
他和夏文安都看见黄濛濛的后脑勺无精打采地摇了摇。陆希宇把目光移到了吴雨的身上。
吴雨笑了笑:“没有啊,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夏文安总算放下心来,可一想到陆希宇竟然没有征得自己同意就说出自己的秘密,就觉得他实在太不尊重人了。女生突然想一个星期都不理这个放肆的男生了。
正在得意的陆希宇显然发现夏文安的表情还是很难看,他故意叹了一口气。在一张纸条上写了些什么,然后很平常地放在了夏文安的桌子上,仿佛那本来就是夏文安的纸条一样。
女生打开小小的纸条——“你不会真的生气了吧,其实我还生气呢。你说都高二了,还……,这样怎么搞好学习啊。”也许是觉得正好戳中了自己的软肋,夏文安开始不安与稍稍自责起来——也许自己本身就做错了。如果是这样,陆希宇的错又算什么呢?
很快,纸条的背面被夏文安写满了回复的话。陆希宇急忙打开纸条——“也许你说的对,我实在不应该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分心。所以我不怪你了。但是你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听见没有。”
纸条已经没有再写字的位置了,可它还是落在了夏文安的桌上。夏文安在纸条上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有什么新的内容。正在疑惑的时候左耳就传来了陆希宇的总是像在感冒的声音:“我是让你把它丢了。我知道了。”话音刚落另一张纸条就突然蹦到夏文安的桌上了。女生打开它,那是一个面容狰狞的怪物,却没有用一个字说明。
夏文安没有再“追究”,她埋下了头。她以为他知道李某某是一个歌手,她以为他是知道的。
陆希宇微微侧过头,右手撑着脑袋,留给夏文安半个后脑勺。男生的眼睛突然变得暗淡,刚才突然看见的三个字的名字很显然是一个男生。也就是说,夏文安她,有喜欢的人了?
陆希宇抓抓头,收回思绪,将头重新挪正。
也许之前的感觉,只是自己想多了。
你对我太好,好到让我误会了你。
2
严班主任延用了以前历史班主任的做法——采用分数分组法。在又一次月考后,他分出了新的组。
当他走进教室,班上的同学都安静下来了,因为他们都知道严老师要公布新的座位表了。有的激动有的忐忑有的担心。夏文安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自从知道老师要重新编排座位,心里有一丝的失落。因为她知道,也许真的和陆希宇,做不成同桌了,再也不能了。想到这儿,她的心不由分说地,陷了下去。
夏文安是知道的,这并不代表自己已经喜欢上陆希宇,连好感都谈不上吧。却还是很舍不得,也许只是习惯他在吧——习惯了早上顺便帮这个男生买一杯豆浆;习惯了不会的数学题就问这个男生;习惯了不懂的语法就请教这个男生;习惯了和这个男生讨论所有的问题。习惯了,只是自己习惯了。
所以要分开了,我会不习惯。你呢?是不是和我一样,也感到不太习惯?
新的座次表就贴在教室前面黑板旁边的墙壁上,下课后,很多同学围在那看。夏文安没有去,陆希宇也没动静。她平静地看着那些人,男生也看不出有任何情绪。
“你不去看看吗?夏文安。黄濛濛她们都去了。”夏文安听到陆希宇平淡的声音。
她将目光收回,又向左边看了看。
女生不会忘记,男生侧脸的样子——陆希宇的目光不离课本,手上拿着向她借的中性笔,在圈英语单词的,认真到了极致的样子。
那一刻,她觉得时间似乎停止了。
陆希宇发觉夏文安在注视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干什么啊夏文安?”目光触到了女生的眼睛又很快收了回去,“你又不是没见过我。”眼睛的注意力回到了课本。
夏文安也察觉了自己的唐突,又看向了教室前面围看成绩的人群。
“我不用去啊,黄濛濛她们看到了大概会告诉我们吧。”夏文安说完就看到黄濛濛朝自己走来,她迅速低下了头。
“夏文安,哈哈。你这次和组长可要分开了。”夏文安总是看到黄濛濛在笑着说话,而那种笑,真的太假了。
没等女生回应,男生特有的沙哑声又传入她的耳朵:“夏文安这次考的跟我是一个档次的,肯定不可能再在一个组了。不过这说明我还蛮有能力的,看看我的组员一个个进步那么多,是不是。”满是兴奋的语气,没有丝毫的舍不得。
“是啊是啊,不过马上你就不是我们的组长了,组长。这可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黄濛濛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对陆希宇的“不舍”。
陆希宇显然承受不了,只好用哈哈的笑掩饰自己尴尬。
不知道为什么,陆希宇。我觉得黄濛濛好像喜欢你,你发觉了吗?她看向你的眼神和看其他男生是不一样的。她跟你说话的口气和跟其他男生也是不一样的。这些,你都,发现了吗?
夏文安是一个很重情义的人,她自己一直这么认为自己。她没有想过会和一帮刚刚混熟的朋友突然就分开,然后又要花费一些时间去认识一些新的人,和他们成为朋友。就是这样的夏文安内心其实很舍不得这个组的同学,尤其是那个叫做陆希宇的组长。
她默默撕下一张便利贴,用她好看的字迹写下了一句话,只有一句话。写好后,女生反复看,她看着这句话竟然发呆了。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夏文安很大声地叫出男生的名字并扭过头看着他——“陆希宇,给你。”话音刚落就看到男生显然受到惊吓的夸张表情。
“什么啊,神秘兮兮的。”陆希宇假装好奇的表情让夏文安忍不住笑出了声。当她知道所有自以为的东西被眼见的事实推翻后,她反而感到轻松,她想,这没什么的。
前排的黄濛濛一脸阴沉地看着夏文安,眼睛的余光突然定在了那张便利贴上。夏文安连忙解释:“这是写给我们组的,你们都要看。”
“不然呢,黄濛濛同学,你以为?我不会一个人独吞的。嘿嘿。”左边陆希宇的声音。男生大概也发现了黄濛濛看向夏文安不太高兴的表情。
多年后,陆希宇也许不会对夏文安在便利贴上写下的那一句话再有什么印象了,可女生工整及其漂亮的字迹令男生怎么也不会忘记——那是平时的夏文安没书写过的,或者说是陆希宇没见过夏文安书写过的,那样好看的字迹。
便利贴上像是被印刷出了这样几个字:“我不会忘记这个组的。”这样的话,出自于夏文安,陆希宇觉得一点也不矫情。
对于一向不可一世的黄濛濛来说,这九个字也许自己几分钟以后就会成功地忘掉。她眼皮翻了一下,心里有点作恶,但很快她就露出了温暖人心的笑容。黄濛濛把便利贴给了吴雨,转过身继续保持着刚才的笑容:“好感人,我不会忘记你们的。”眼神最终却自然地落在陆希宇的身上。这一秒,夏文安知道她和自己永远成为不了朋友。
夏文安当时不会知道,这几个明显只是写给陆希宇的话会被那个叫吴雨的女生深深记了下来。吴雨当时的想法是——“不会忘记这个组”,而这个组里当然包括了自己。
吴雨不清楚,在当时夏文安的心里,自己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存在着的。她也不知道夏文安到底明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她只是很努力地单纯地想跟这个女生交朋友。讨论的时候总是问夏文安,对答案的时候也不忘找她。一开始,夏文安可能觉得自己过于热情,但庆幸的是,时间让她们彼此最终都付出了真心。
如果你身边也存在这样一个热情的人,请一定要好好珍惜,因为并不是每个人都希望和你成为朋友的。
陆希宇没有去看夏文安,而是盯着被划满记号的地理书。然后他压抑住内心的温暖:“夏文安。你说你要不要那么矫情。”嘴角携带着难以掩饰的笑意,和即将分开的,一点点遗憾。
女生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在她的词典里“矫情”可不是什么好词。可仅仅是自己片刻的领悟,夏文安的心立即变得酥软与甜腻——陆希宇的句子不是一个问句,而是一个陈述句。那么可不可以理解为,陆希宇他,还是有一点点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