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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看穿的秘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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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文安的期末考试并不好,成绩下滑的有些厉害,妈妈没少念叨她。

“快起来学习。不要睡了,太懒了。”焦急的口吻藏都藏不住。

“这个时候肯定有很多在学习呢,你还在睡觉,怎么能超过别人呢!”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看你的期末成绩,你都不着急吗?”更多的责备。

“妹妹都起来了,你还不起来!”又和夏文宁比较。

“文宁,叫你姐起床!”

……

暑假的每天,每一天,夏文安的耳朵旁都充斥着来自家人的各种提醒。夏文安虽然知道他们都是为了自己好,还是特别特别不愿意听到这些。妈妈为了她们姊妹不互相影响对方,特意让她们在两个屋子里学习。

“为什么要这样啊,我不会影响文宁的!”夏文安一开始是拒绝的,她眉头一皱,“我真的不会打扰她的。”

“听话撒,你们坐在一起总爱聊跟学习无关的闲话。”妈妈说的的确是事实。

夏文安刚想反驳,妈妈下面的话却让她没了声。“再说了,你们作业不一样,也没有什么可一起讨论的。”

原来是这样的。

我们是不一样的。

无论是怎么样的不愿也好,当妈妈亲口说出“不一样”这三个字的时候,夏文安的心里还是一痛,那个她一直不愿提及的禁区,其实从来不是秘密,又有什么可以躲藏的?

因为中考的结果没有夏文宁如人意,所以一退再退,退到了文宁的后面,退到了永远无法追赶上她的尴尬境地。其实,妈妈并不只是,夏文宁学的也很吃力,也有很多东西根本听不懂,但是为什么妈妈的骨子里觉得她比我优秀呢?

那是因为,她上的省重点,而我却没有。她的老师比我的老师教的好,她的同学比我的同学成绩好,她的学校比我的学校好。她的所有,都比我好。

残忍的事实让我无法呼吸。

夏文宁刚想理论,夏文安的手就摁住了她:“算了文宁,没事。”没事,我没事,我已经习惯了。

“这样文安,你在你们卧室里学习,文宁在我们这屋。”妈妈早就想好了的安排。

还能说什么呢?文宁确实优秀,所以她必须在你的身边。

夏文安没有再说什么,她一声不吭地坐在椅子上,拿出作业本,将头埋了下去。

阳光透过玻璃窗直射在夏文安的身上,她却感觉不到温暖,她知道自己是敏感的。

每当自己和文宁单独讲话的时候,妈妈总会冒出一句“不要讲闲话,影响学习。”其实夏文安是清楚的,妈妈的意思可能是要自己不要影响文宁的学习。可能她早就放弃了自己。

她并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妈妈在他们的卧室这样悄悄告诉夏文宁——

“文宁,文安学习成绩现在蛮糟糕的,你不要和她讲闲话,让她专心学习听到没有。我让她在你们卧室学习,这样她可以心无旁骛一些。”有些芥蒂就这样不知不觉产生了,真诚的话不当面说,就会被介意。

夏文安很介意妈妈这样的安排,她觉得自己被遗弃了。

头疼的数学公式就是记不进去,夏文安看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马上就中午了。手机就安静地躺在一边,夏文安偏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犹豫地抓起了手机。

手机屏幕是一家四口的合照,显得模糊仿佛并不真实。其实,模糊的从来不是照片,只是她的眼睛。

什么才是真实的?

譬如听到李歌手的声音。

内心突然变得晴朗,阴云一下子消散不见,仿佛不曾存在过。她好像忽然就忘记了自认为妈妈的偏心,忘记了学习成绩只退不进的烦恼,忘记了开学后新同桌的不安。

两只耳朵被塞上耳机,李歌手的声音离自己是那么那么近,仿佛他是贴着她的耳朵在唱歌。独一无二的嗓音和好听的旋律打开了她的心,为什么那么好听呢:

“来不及欢送那场夏季烟火,雪花就淹没才做一半的梦。最爱的歌手他唱了什么,每年这时候一再重播。”虽然曲调有些悲伤,但她终于还是笑了,即使那个笑,有一丝的苦涩。

我只是个毫不起眼的人,同样的,我喜欢的歌手并不知名。虽然我从来不担心自己会融入某种太欢愉的节奏,却很怕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只是个观众。我太渺小了,陪伴我的,只有孤独,它是一种相对上的自由。但是,我却很害怕,我怕尽头并没有一个你在等我。我和李歌手一样,在无人问津的角落睡着了。

夏文安抿着唇,将关于明星的那份美好暗暗藏在心里。她以为不会有人知道,可是她错了。

此时此刻,妈妈悄悄将房门打开了一个缝。透过门缝,她看到夏文安的背影,她看到了夏文安耳朵里塞着的耳机,她看到了夏文安正捧着手机。妈妈其实不是不准夏文安看手机,她只是觉得还没有到那个该休息放松的时间点。

房门被推开,听歌的她感觉到了,妈妈正在朝自己走来。夏文安慌乱地将数学书盖在手机上面,将耳机胡乱扯下来准备偷偷放到口袋里,然而一只手已经终止了自己的动作。

“听什么呢,这么兴奋啊?”妈妈的声音就在自己耳旁,听的让她失望,仿佛一个被逮个正着的小偷。

手机被发现,她翻看着,吃惊的发现里面居然全是一个叫“李某某”的人的歌。一股无名的怒火一下子涌上了她心头,想给她创造良好的学习环境,结果居然……!妈妈觉得夏文安对李某某的崇拜有点过了,但现在仍然在忍着:“把你平时做的笔记给我看看,上课都学到了什么?”

夏文安心事重重地从书包里拿出笔记本,她是心虚的,因为英语笔记本里有关于对李某某生日的祝福,她刻意没有拿出来,只拿出了数学笔记本。

“英语呢?英语没有笔记本吗?英语什么语法啊不需要做笔记吗?”妈妈咄咄逼人的声音叫她不敢说谎,还是从书包里拿出了英语笔记本。

但马上,她知道自己做错了。

手机在桌子上孤单地躺着,里面的歌曲还在播放着,未被按下暂停键——

“这不算什么我在怕什么当你拆开我所有伤口,你会发现我紧闭的温柔为你敞开在某个角落。”夏文安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本子正被一页一页地翻看着,妈妈的表情一直很正经。夏文安低着头,眼睛盯着地板,仿佛是个等待被裁决的囚犯。

终于,本子莫名翻到最后一页,宣判开始了。

“这是什么?你天天在想些什么?他生日不生日和你有什么关系?他是你的谁啊?”

“说话啊,他和你有关系吗?你对我和你爸有这么上心吗?”

“夏文安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什么时候了心思还不放在学习上!你是在毁了你自己啊!”

“你太让我们失望了,太不争气了。”

狂轰滥炸。

夏文安始终没有声音,眼泪有点多了,却只是在眼眶里打转,硬是不肯掉下来。

妈妈说的没有错,自己是不对。

自己不争气,自己没用。

夏文安本来是想沉默地接受妈妈的批评与教育的,直到妈妈的嘴巴里冒出“夏文宁”三个字的时候,她眼眶里打转的泪重重地落在地上,她在这样的无情对比中终于失去了自控能力。

“你就不能像你妹妹那样,对学习认真点,不行吗?为什么她学习比你好呢?那是因为她不会想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妈妈的话像一个炸弹,将她炸的面目全非,皮开肉绽。

是这样吗?

脑袋里只有轰轰的声音,口吻却显得格外的冷静:“我知道在你眼里从来都瞧不上我。”仿佛只是在陈述着一个事实。

妈妈吃惊于这样的她,眼前夏文安的表情好像在说自己没有做错,反而显得那么理直气壮,现在还说这样莫名其妙的话。

“你在说什么!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吗?”妈妈的语气变得严厉了许多。

“我知道文宁什么都比我好,我知道。”又是一句奇怪的话。

“我说的点在哪里你听明白了吗?”妈妈有些不耐烦了,她拿起夏文安的手机,退出了音乐播放,抽掉耳机,将手机和耳机通通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

夏文安很想制止妈妈,但她知道自己不能。

她学习的确不好。

“马上吃饭了,吃完饭我们全家人要和你好好谈谈!”妈妈丢下这样一句话气呼呼的冲回厨房。

那些被刻意形容出来的痛,就像所有爱的轮廓一样,永远也猜不透。眼前的你好像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妈妈,你变得暴躁脾气大。你还记得吗?你曾经对我说过的,无论怎样,都要跟我站在同一国,我的未来,就是你的希冀。但当你现在看穿我,拆开我,让我失去了属于我的小小宇宙,从现在到以后,你让我保证不再保留我心里日不落的湛蓝天空。我知道,你已经忘记了当初对我说的话了。

是啊,我们是时候好好谈谈了。

我学习不好,从来和任何人无关。我没做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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