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色的丰田佳美停在辛德明的楼前,院子中的淡蓝色的雪铁龙,深紫色桑塔纳,铁灰色的捷达立即都逊色许多。
满克回来三天了,三天来他享受了色拉轿车中最高的礼遇,司机们都向他投去艳羡的目光,在街头巷尾碰见,不管认识不认识的,都向他鸣笛致意,满克欣喜的程度,不可以用语言去说了,反正他就差没把他的车折叠起来,睡觉时揣在身上。
满克是来找辛德明的,他回来就给辛德明打手机,打了无数次辛德明都不接,往家里打,小天都说他没在家,满克也不好多问,就决定利用今天中午时间到辛德明家,把辛德明堵个正着,他有十分的把握,辛德明今天没有出车。
满克停好车,锁好遥控锁,向楼里走时,他禁不住向他的车看了又看,他现在和他和车简直不愿意分离半步,昨晚停留在他楼前的院子里,他整整担心一夜,半夜里穿着睡衣还跑到冰冷的阳台上看了几次。冷风把小地吹醒了,她不住地打着喷嚏,满克这才鸣金收兵,表示不再像小地说的神经兮兮了。
满克在辛德明的防盗门前敲了很久,屋里都不见一点儿动静,掏出手机往屋里打电话,照样杳无音讯,满克就纳闷,这两口子在玩什么把戏。
满克不死心,他又去敲楼上小刚的门,小刚也是他通过辛德明认识的铁哥们,小刚一看是满克,就一把把他拽进来,说:你来得正好,我这正啃猪手鸭手鸡手鹅手呢,就着啤酒,就差没有人陪了。
满克一边往门里进一边说:你找德明啊,凭着现成的不找,自己喝闷酒呀。
小刚说:别提那伙计了,不知抽的哪门子邪风,见到我就躲,我还找他呢,逮都逮不着啊,我就差挖地三尺了我。
满克一听不换鞋了,说:我不进去了,我得去找他。
小刚拉住了满克:哎,别别别,今天家里就我自己,你也难得赶上,我们吃完再找不迟,你总不至于饿着肚子满世界乱窜吧。
满克听了小刚的劝,进来了,他听明白了小刚的弦外之音,以往他来喝酒都是小刚的媳妇在家,他们总喝得不尽兴,现在小刚自己在家,小刚当然不愿放弃这次机会了。
小刚真的在吃“四手”,满克说:你木呀,就不知换点儿别的。
小刚摸着自己的胖肚子,说:你看兄弟不就得意这口儿吗,也不知你来呀,不然我再下楼弄点别的。
满克拦住了他,说:不用不用,我喝不几口,我这心里总是毛躁躁的,就好像有什么不托底似的。
小刚说:是为嫂子吧,她不是跟你回去了吗?
满克说:不是她,肯定还有别的事,不知是什么事。她一个女人,不和我我再找别的,不至于让我心里发空呀。
小刚给满克倒酒,说:那是你的车吧,不行你就租间车库吧,省得你不放心,像丢了魂儿似的,我都跟你一惊一乍的。
满克说:这倒是个好主意,可是在哪租呢?
小刚说:我们院子里就闲了好几间呢,有钱还愁没车库,来来来喝酒。
他们喝酒,第一杯全干,然后就啃猪手,小刚说:有了车库,你就不用晚上总是担心有人偷车了。
满克说:晚上不丢,白天丢怎么办?那可是我的命根子呀。
小刚说:看看看,得病了不是,都是二手车给搞的,你那边不没事了吗?
满克说:早没事了,落户和牌照人家一手包了还能有什么事。
小刚说:那你就干脆到我们单位投保算了,若真的丢了,总有个地方去要,起火了也有人包葫芦头呀。
满克说:得得得,你可别咒我了。咱们说说德明吧。
一旦小刚和他说起辛德明,满克又觉着没啥说的了,三说两说,他的心思就又回到了投保上。他想,这还真是个好主意。
这时就听小刚和他学那天早上他在门外抖动毛毯,辛德明和他说的那番话,满克这才把心思用在小刚身上,他说:那你以后就再没碰上他呀?
小刚说:碰上过呀,他不和我深唠,总说他忙,扭头慌慌张张就走,我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呀。
满克说:这样,你今晚去他家,见他在家你立即通知我。
小刚说:至于吗,找他还用费这么大的事吗?
满克说:或许比这还要费事呢。说着想走。
小刚说:你怎么和他一样怪呀,没吃完就走。
满克说:是呀是呀,你提醒了我,我急着去找你们的头儿,问他投保的事,没准儿我真能投它一次保。
小刚知道满克和他的主管上司关系不错,他们头儿这几年换的手机都来自满克那里,就没拦他,说:那你去吧,这是正事。
满克出门,走到辛德明的五楼,又铆足了劲在他的门上咣咣咣一阵乱敲。小刚站在楼上送他,就说:操,就像有仇似的。
小刚的话提醒了满克,他一下想起辛德明说过,他和他的老丈人家处得不好,总像有仇似的,他说,那是个玩弄权术之家,谁被招为女婿都早晚有一天要陷进去。于是满克对小刚喊:你回去吧,改日我再来。小刚就回去了。
小刚回去后,满克重新整理一下思路,他敲响了小天妈妈家的门,来开门的正是小天的妈妈何芳,她一看是满克,就说:是满克呀,你怎么这么得闲呀?
满克说:我找德明找不到,他们家又锁着门,就来看小天知不知道。
何芳听了满克的话,她出来了,把门轻轻地掩上,说:你又不是外人,我就告诉你吧,两口子这几天闹不愉快了,也不知原因在哪儿,德明已经四五天没回来住了,小天正怀着身孕,他也不管,也不知他躲到什么地方去了,你若见到他,劝劝他,夫妻间有什么说不明白的理儿,大家在一起谈谈就好了。
也许是何芳老了,也许她天生就充满狡诈,满克看到她有一双鬼祟的三角眼,这双眼睛一眨一眨的,一眨一个道儿,心口不一,充满算计与阴谋,没人能较量过她。满克的心里忽然有一种隐隐的感觉,辛德明不是她的对手。
满克产生了厌恶感,就不愿久留,匆忙告别,离她而去,一路满克为辛德明深深担忧,前所未有的担忧,他的心很难受,他说:兄弟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