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师群,县长心里就隐隐作痛——
师群是县长秘书,工作上深得县长赏识。
冰金是师群最要好的同学,原在某国有企业任技术骨干,下岗后在县城边缘开了家桑拿洗脚中心。
为了支持冰金渡过难关,背着县长,师群与县直部门几位领导时常光顾顾其桑拿洗脚中心,当然是公款消费的。每次舒服完毕,冰金都会给他们开具就餐发票,秀色可餐嘛。也全靠他们的热情关照和极力渲染,冰金的桑拿洗脚中心才人气渐盛、日趋红火。
有一次,在该桑拿洗脚中心坐台小姐景纯百般挑逗之下,师群情不自禁,美滋滋地与她发生关系。景纯向师群要了200元特服费,还有意问起师群的姓名、工作单位和联系电话。这是逢场做戏,告诉景纯真实情况无异于给自己脖子上套井绳。想到这里,师群十分“认真”地告诉她:自己叫“关前”,在县味精厂任厂长,还告诉了景纯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联系电话。师群对自己的小聪明感到洋洋得意。
几天后,冰金盛情邀请县直部门关照过他生意的领导们喝酒。为了助兴,冰金把景纯也带上了,因为景纯是其桑拿洗脚中心最漂亮的小姐,也是该县最美艳的县花。正是在景纯娇滴滴、甜悠悠的敬酒中,各位领导喝得摇头晃脑、醉眼蒙眬。可当景纯又要给县乡企局副局长老生敬酒时,老生说啥也不喝了,一定要景纯给师群敬酒,说师群是县长秘书,后生可畏,前途无量。景纯就这样弄清了师群的真实身份,又通过酒席上各位领导的对话,掌握了他们彼此的情况。
天有不测风云。谁知景纯在桑拿洗脚中心为某大款提供服务时,被派出所逮了个正着。带进审讯室后,派出所喝令景纯交出所有嫖客姓名。起初,景纯还嘴硬,可后来,派出所抛出了一个从轻处罚的办法:如不交人,要罚款8000元才能放她。如果交人,则每交出一个即减少罚款1000元。景纯一听动了心,很快把她能够回忆起姓名的嫖客一股脑儿和盘托出。刚好8人,其中,就有师群。
景纯就这样被放了,师群和几位领导却倒了霉,一个个被带进派出所审讯。从未进过派出所的师群紧张害怕得要命,当派出所告诉他景纯已供认其嫖娼事实时,师群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派出所网开一面,千万别把他的丑闻捅到县纪委。派出所说这不难,只要他交足8000元罚款,就可为他保密,并悄悄销毁所有关于他嫖娼的证据。师群心中的一块石头落地了,立即东借西挪凑足8000元钱,老老实实交给了派出所。
接着提审其他领导,这些人却鹅卵石掉进粪缸里,又臭又硬。不论派出所软硬兼施,他们都一口咬定是景纯恶意诬害。没办法,派出所只好把案子搁置下来,等找到切实有力的证据再说。
师群哪里想到这些佩戴国徽、正气凛然的派出所干警也会连哄带骗、出尔反尔。当他还在暗暗庆幸自己已退财免灾躲过了劫数,他的嫖娼之举却早已捅到县纪委,又由县纪委捅到了县长那里。
县长压根儿不信。在他看来,师群怎么说都是一块可以炼钢的好铁。他一个电话把师群召来,说:师群啊你是我的秘书,平日我对你要求很严,那是我有意栽培你,你的工作表现也很出色嘛。说句老实话,你嫖娼没?不想师群竟泪如泉涌:县长,我对不起您,我确实……县长一听脸色煞白、羞愧无比。但马上,县长又镇定下来,事已至此,把你被审讯的经过详细说给我听。师群便将派出所怎样提审他的事忐忑不安地叙说了一遍。听完县长唏嘘再三:师群啊师群,为领导办事和服务你都很精明呀,从不留任何后遗症,怎么派出所要交罚款你连我都不请示一下就交了呢?那不等于自己承认了嫖娼的事实吗?县长在办公室内来回踱了好几个圈,又点拨说:“你只要拒交罚款,派出所就掌握不了你的证据,你没被他们抓到现场嘛,他们拿你有什么办法?退一步而言,不走到这一步,我这个一县之长在自己管辖的范围内还有摆不平的事么?你看你看……”
师群怔住了。迫于外界压力,不久,他被免除秘书职务,调离政府机关,成了某事业单位一名极普通的工作人员。
而其他几位,通过县里有关领导出面协调,派出所决定不再追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们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依然官居原职。
“恨铁不成钢!”这种时候,县长就不无惋惜地感叹说:“我正准备让师群担任县政府办副主任,并尽快将其推上主任位置呢!谁知……”师群后悔不已,从此不敢抬头走路,仿佛过街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