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宝有一天突然请宿舍的人出去吃饭,也没说理由,也没人问他什么理由。他也只是说了一句:“嘿,我们中午一起出去吃饭。”
好家伙,有人请饭,当然安逸,出去吃,不用洗碗。阿beng自然是答应。
席间大宝旁边坐了一位很漂亮的女人。蚊子、阿beng、柳青自然是不多话的。那女人也不多话,只说吃吃。
吃了饭,大宝送那女人走,阿beng等三人一路回来。这三人一边走一边说关于那个女人的事。
“嘿,不晓得大宝在哪里找的那个女人!”
“很漂亮的!”
“我估计是他的女朋友!”
“咋那么有气质,又不多话。一举一动都那么有意思!”
“我们应该祝贺他!”
三个人七嘴八舌。
晚间,蚊子最先发难:“大宝,你那女朋友在哪里干啥子?”
“哪个女朋友?”大宝摸不清头脑,一脸不解。
“就是今天吃饭那个啊!”柳青补充。
大宝立即气得打转转,转了好几圈,才说:“你些娃儿想得出来,那是我老妈啊!”
“咦,是不是哦?”阿beng也有些怀疑,但一个人没有理由把各家的女朋友说成是自己的妈啊。
“你妈那么年轻?看上去,像个不满二十岁的姑娘!”蚊子有些哭意。
“保养得那么好啊?”柳青说。
大宝看着阿beng,那眼神是喊救命。
阿beng说:“怪不怪,大宝一天都在抹什么霜,洗得像个小娃儿的脸!”又说,“看来,那报纸上说七十岁的老太婆打扮起来,像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出嫁了,跟一个年轻小伙子!哈哈!”
这晚蓝草儿找电话来,阿beng的笑意还没消失。
“看你笑得那么开心,为啥子?是不是捡了银子了?”
“比捡了银子还笑人!”阿beng说,“大宝的妈今天来了,年轻得很,我们都以为是大宝的女朋友!”
“不是把大宝气惨了?”
“哦,就是。”
“这周末,你干什么?”
“不晓得。他们几个说走桃花山去。我想跟他们一路去。他们说还有女生,我又不想去了。”
“你怕女生哦?!”
“不,到处跟女生同路,我二天咋好找女朋友呢?人家会误以为我是花花公子的!”
“我去可不可以?”
“你去啊?”阿beng捂了话筒问大宝他们,“哥哥们,准不准带家眷?!”
里面正理铺的三个小伙子七长八短地说:“可以,可以!”又有说:“哪个?”
阿beng一听说可以,就松了手说:“可以!”
“你去不去?”
“哎呀,你去我就去!”阿beng不知不觉地说。
里面三个人有吼:“肉麻!肉麻!”
“他们在吼啥子?!”草儿问。
“哎呀,你莫管他们。他们逮住丁丁啥子事,就像王莽样,吭起来了!”
里面几个人有跑出来的,在听筒旁边听。
蚊子听了一下,说:“是个女的?!”
“哎呀,那都不晓得吗?!是蓝草儿!”柳青在里面说。
大宝说:“蓝草儿,哦,那姑娘很漂亮!”
声音怪大的,草儿都听到了。
阿beng赶紧说:“就这块,就这块。嗯,我们走的时候喊你,莫跑了!我挂了!”
蚊子见阿beng挂了,说:“哎,又莫得那个说你啥子!你慢慢跟她说了。有个姑娘打个电话,说几句,有啥子不得了?”
阿beng没开腔,有些不好意思。想起刚才说的“家眷”,觉着脸红。草儿跟他啥子都没得,手都没有牵过;是不是自己喜欢人家啊,说得这么随便。
阿beng左看右看的,落到最后了。桃花山是承办国际桃花节的。到处都是桃花,红艳艳的。
草儿也从前面的人群中落下来。
“你咋不走快点?”草儿望着他问。
“我没见过这么多桃花呢!”
两人并肩前走。草儿指着前面,让阿beng看。
“啥子!”阿beng就看,“哦,前面桃花山了嘛!”
人家草儿让他看的不是这个,是前边那些男女女的拉着手。草儿不好意思说,也不知阿beng是装的,还是真没看见。
回六楼的时候,四个人谈笑风生。突然,对门里有东西碎破声。
四个人就咚咚过去看,是本班穆语和外系一个学生打起来了。外系那个学生拿的刀动作。
阿beng发怔。另三个人立即上去拆架,抢的抢穆语,推的推那个外系的。
外系的见beng们人多势众,就走了。
穆语觉得自己受了欺负,就说:“走,跟老师说!”
这才清楚地看到穆语裤子被划破了,颈上也有了口子!
穆语也是省城的,脾气大,通常大派得很。阿beng说的言子,拽圆了。你拽啥子,你拽。
另三人都跟穆语去找老师,阿beng没去。阿beng也看不来穆语这种人。
第二天,系书记把阿beng找到办公室,问:“人家都来找老师,你咋不来?”
“我在高头守寝室!”
“你这样子对待同学?!你可是我们系上考察的入党积极分子!”
阿beng低着头,不说话。
系书记沉默了一会儿,也就让阿beng走了。
阿beng觉得委屈,跟蓝草儿打电话说自己挨整了。
“咋的?”
“昨晚上,两个孬人打锤,我哪一方都不帮。今天书记把我叫去,说我不积极!”
“没什么。只要你自己心中有数就行了。你管人家咋说?莫管它!”草儿说,“我相信你是对的!”
放下电话阿beng才发现,自己遇到什么事怎么都喜欢找蓝草儿商量了呢!
周五的黄昏,阿beng跟草儿打电话说一起出去走走。草儿没有犹豫,很快就出来了。
街灯发着淡黄的光。阿beng又记起那个场面:她就在左边,左边……
“你咋不说话?”草儿问,“你在想什么?”
“我记起了一个场面,可是不知在什么地方见过。”
“什么场面?”
阿beng就说了,草儿听了,就牵起他的手:“这个场面里的男主人公有些懦弱吧!”
“不是我自己编的。”
“我以为是你自己编的呢!”
“不是我。”
“不管它吧!你想这么多,脑壳痛不痛?”
“好,不想它了!”
“阿beng回来了!”
一进门,蚊子就吼起来:“对嘛!对嘛!阿beng文章写得好,帮柳青写封情书看眼!”
“柳青看上哪家姑娘了?”阿beng问。
“也是中文系的才女!”蚊子说。
“写其他的可以,写情书,我可不行!”
“你们写过!好!那我们帮他打草稿,草稿写好了,你帮我们看一下!”大宝说。
既然是人家柳青看中了姑娘,那该是柳青自己办好些,阿beng心想。
究竟是哪位,阿beng有些好奇,就问柳青。柳青不说。
“你们认识她多久了。三月十几号认识的,现在都五月份了。”柳青慢慢说。他有点不爱说话。
“感觉到咋样嘛!”几个人都说。
“请过她吃了两次饭。昨儿跟她一起出去吃饭,晚上,我买了一枝玫瑰,用报纸包起,准备趁机送给她,我又不晓得咋说。我们坐在那里,上菜的便并不上菜。她看见那报纸,就扯去看——花就露了出来。她看着我。我说这花是准备送给她。她不说话,也不看报纸了!”
“杀角,她要那个花没有?”
“杀角,我们吃了饭,她就站起身走了,好像不记得那花了!”
“你没再追上去,给她?”
“我咋好意思?”
全场一片叹息。紧接着,就有找纸的,拿笔的,配合柳青的工作。
第二天,几位在晚上又聚头了。阿beng问咋样了。蚊子说:“那个女的说她有男朋友了,五一节家里说的!”
“咦!”阿beng有些吃惊,咋急着结婚似的。
书信被退了回来,外加那个女孩的一张信笺,末尾写着什么:你是一段圆弧,我是一段圆弧,今生我们不是一个圈了!
阿beng看着这些句子觉得眼熟。
这天晚饭时,刚在食堂打饭,阿beng的肩被拍了一下,回头:是草儿。“到二楼吃饭吧!别跑那快,又回六楼去!”草儿说。
草儿、石衣、文琴,还有几位陌生面孔,坐在一起!
“听说,你们宿舍柳青找了女朋友?”石衣有些好事。
“嗯,写了情书,却被打击惨了,那姑娘不干!”
“是不是他亲自写的?”文琴有些笑。
“我不晓得。反正,如果是我,就要亲自写!”言下之意很明白了。
草儿笑嘻了,说:“你还不晓得,人家柳青看中的就是石衣。”
石衣在打草儿。
“哦,我不晓得。得罪,得罪。”阿beng说。
“我说柳青也是,喜欢人家,不亲自写,偏偏要找人家代写!”文琴在说。
几个丫头都看着阿beng笑。
“我没替他写啊,搞清楚!不要把矛头对准我!”阿beng笑道。
“哎呀,我们没说你!啊个不晓得你吗?”旁边有人说。
散了的时候,草儿看见阿beng在笑,问他笑啥子。他说:“你看,找个女朋友多麻烦,吃饭之前,我看见那几个男生替她们拿饭盒子,当饭盒搬运夫;这会儿,吃了饭,又得替她们洗碗洗饭盒,哎!”
草儿也在笑,幸好自己的没让他负责。
草儿下楼梯的时候说:“人家石衣有些喜欢柳青,只是不喜欢别人夹在中间指手划脚。这一回,柳青是错了,错得没蒂蒂。”
阿beng听在耳里,记在心上,口里说道:“那种书信咋可以找人代写呢!”
从前怕失去你,很多都不敢向你坦白。给你留的影子那样纯粹单一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