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是学校这一方水土的头儿,断断案,做做包青天,那是经常会有的事。
这不,又一件案子摆到了校长面前。
“校长,六二班的兴启打了五一班的真君。”
来人气势汹汹,一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样子。
“去,把兴启给我叫来。”校长说完,五一班前来鸣鼓喊冤的一堆小女生没了影子。
窗外人声鼎沸,一派热闹。一袋烟工夫,一位小男生被一帮女生推到校长室。小男孩惊慌地颤抖着。
“说说,兴启,为什么要打人?”
兴启不语,围观的小女生挤在门檐下看热闹。
“其他人回去。”校长挥了挥手,大家四散而去。
校长室只留下兴启。
“说说嘛,总有个理由吧。他欺负你?借了你的钱不还?损坏了你的物品?”
兴启看了看校长,嗫嚅道:“他骂了我,我就打了他一顿。”
“就这么点理由啊,”校长笑了笑,“我以为是为领土而战呢。”
“骂人,当然对方不对。可你总不能拿武力来解决啊?”校长说,“以前打过人吗?”
“没有。”
“爸爸打过你吗?”
“打过。”
“妈妈呢?”
“很少,偶尔打一顿。”
兴启接着说:“爸爸经常打我。”
在家里,兴启在爸爸面前是弱势群体,到了学校遇见比自己弱一点的孩子,又变成强势群体。典型的同化效仿逻辑。
校长说:“爸爸打人,也有不对之处,但那是为了你,让你走一条正路。你呢,打对方也是为了走一条正路吗?”
“遇到问题,还可以用非武力的办法解决嘛。”
兴启似乎明白了些,看着校长,无语。
校长说:“打人是不对的。做了不对的事,就要负起责任,这就是男子汉的品质。我的处理意见有三,你选择:一是明天在晨会上通报打人这件事。二是请班主任来领走,在班上点名批评。三是去找到真君来这里,主动道歉,言和为好。”兴启选择了第三条,跑了。
过会儿,兴启的班主任春梅来到校长室。“校长,兴启的事,我已处理。还需要来吗?”
看来,兴启打人的事,还是没有逃过班主任的眼睛。
“好吧,不用来了。”校长说。
这事儿就算完了吧。
然而,非也。
这节课刚下,兴启拉着真君的手来到校长室。
“校长,我们来了。”
校长笑了笑说:“那好吧,就按我的要求来做。”
兴启在右,真君在左,两人对望了一阵,只是不住地笑。
“严肃一点,庄重一点,诚恳一点,兴启。”校长说。
兴启看了看校长,又笑着低下了头,脸上的红晕朵朵散开。
兴启低着头说:“对不起,真君。我打人不对。”
真君呢,有点受宠若惊,两只手使劲地搓着。仿佛这阵子,自己是道歉者,而对方是接受道歉者。
校长说:“两人都站直,眼睛直视对方。”然而,兴启看了看真君,还是不好意思抬起头来,对着地下说:“对不起,真君。”
“再来一次。我喊开始,坚定地抬起你的头,兴启,还有真君。”校长说。
“开始。”校长开始发令。
两位小男子汉终于挺胸抬头,完成最后一次排练。
“对不起,真君,我打你是不对的。”
“没关系,我也不应该骂你。”
真是好样的。看到孩子们和好了,校长眼里有点湿湿的,不自觉地就开始润了起来。经过这段演出排练,两位小朋友哪里还记得以前的恩怨?他们手拉手像天使一样飞出了校长室,身后溅起一片咯咯咯的笑声和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