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邀请J.P.来慕尼黑看戴维斯杯赛。我很期待戴维斯杯,因为这次比赛不仅关乎我自己,还关系到整个国家。我想象着我终于能够在一个团队中与队友并肩作战了,尽管并非完全如此。因此,我希望这次比赛能成为一个好的转折点,希望此次比赛能够顺利,并且希望我的新朋友能同我分享这次经历。
比赛一开始,我发现我的对手是贝克尔,他在西德人心中占据着神圣不可侵犯的地位。赛场上,球迷们叫声震天,1.2万名德国人为他的每一次挥拍呐喊助威,同时为我的每一次挥拍喝倒彩。尽管如此,我并没有受到影响,因为我正处于一种怎么打怎么顺的绝佳状态,什么球都不会打丢。而且,几个月前,我就已暗暗下定决心,决不会再输给贝克尔。现在,我正在顺利地将我的承诺付诸实践。我以大比分2∶0领先。尽管全场只有J.P.、菲利和尼克三个人为我欢呼,我却能清楚地听到他们的声音。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似乎预示着美好的一天。
然而,之后我的注意力开始分散,我的自信心开始动摇。我丢掉了一盘,然后以为已经到了换边的时候,便垂头丧气地朝着我的座位走去。
突然间,几个德国的工作人员急切地朝我喊着些什么。他们在叫我回到赛场。
“这局比赛还没打完呢!”
“回来,阿加西先生,回来!”
贝克尔咯咯地笑了起来,观众们边吼边哈哈大笑。
我走回球场,感觉眼皮不停地在跳,仿佛又一次回到了波利泰尼网球学校,在众多的孩子面前被尼克羞辱的时刻。被媒体嘲笑已经让我很心烦了,我真的不能再忍受当面被人嘲笑。我输掉了这局比赛,进而又输掉了整场比赛。
冲完澡,我就钻进了停在体育场外面的汽车里。我没有看J.P.,直接转向尼克和菲利,跟他们说:“谁要是敢第一个跟我提网球,我就炒了谁。”
我独自一人坐在慕尼黑酒店房间的阳台上,俯视着整座城市,脑子里一片空白,于是我开始烧东西:纸、衣服、鞋子……多年以来,这一直是我自己减压的一种方式。我并不是有意这么做的,只是源于内心的一股冲动,我不能控制。
正当我燃起一堆小小的篝火时,J.P.出现了。他看了我一会儿,然后平静地将旅馆的一套文具扔进了篝火里,然后是餐巾。我又把旅馆的客房送餐菜单扔了进去。我们一起静静地烧着东西,谁都没有说话。火苗渐渐熄灭,他问我:“想不想出去走走?”
我们在慕尼黑城区的啤酒花园慢慢走着,放眼望去尽是欢笑、喧闹的人群。人们用容量为1升的大酒杯喝着啤酒,载歌载舞,尽情欢笑。这样的笑声让我战栗不已。
我们走上了一座雄伟的石头桥,在铺着鹅卵石的凹凸不平的人行道上缓缓地走着,下面是湍急的河流。走到桥中间时,我们停了下来。周围没有一个人,那些尘世的喧嚣与欢笑已经离我们很远了。四周一片寂静,唯有匆匆而过的流水声。我盯着河水,问他:“如果是我不够优秀怎么办?如果今天并不是因为我没有发挥好,而是我的最高水平了怎么办?每当我输了的时候,我总是会找这样或那样的借口—假如怎样怎样,我一定会赢;假如我有足够的信心,假如我赢了那一局,假如我得了多少多少分。但如果我已经发挥出最佳水平了,我尽力了,仍然不能成为全世界最好的,那该怎么办呢?”
“如果那样的话……”
“我想我宁可去死。”
我斜靠在栏杆上,抽泣着。J.P.明智地选择了沉默,因为他知道,现在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毫无助益,只能等待着我自己将心中的火渐渐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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