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乡村,几乎随处能窥见动物们的生活秘密,比如蛇对蛙的偷袭。正像书上写的那样,青蛙专心致志等待虫子飞来时,蛇已经等不及了,张开“血盆大口”,一下就捉住了青蛙。蛇捉了青蛙并不能马上吞下去,任由青蛙在嘴里呼救似的咕咕乱叫。那时我们往往看不下去,恻隐之心油然而生,只要拿一石头砸去,蛇会立马弃蛙逃生。但是我们不敢出手相救。大人们说,一旦青蛙获救,那蛙会在半夜三更跑进家来,送一件礼物给恩人。那件礼物是大伙不愿意要的,是一种被称作“蛤蟆钻”的咽喉疾病,轻者咽喉疼痛呼吸不畅,重者有生命危险,乡村孩童常有被那疾病夺去生命的。也许是那个时代人们对那种疾病的极度恐慌所致,防病无方,就交代自家孩子少接近危难之际的青蛙了。
我们不想接近求救的青蛙,但是青蛙作为弱者的形象总在大家脑海里出现,这样,我们对蛇的印象就不好了,同情弱者是天性吧。于是,我们处处跟蛇作对,有时看见类似蛇的蜥蜴也会欺负一下:拿个石头准准地砸去,它的尾巴就断下一截,看见它慌忙逃窜的样子,我们就有一种替蛙报仇雪恨的快感。再看那截被抛弃的尾巴,还会给我们带来乐趣,因为它会一直在扭动,像在炫耀自己顽强的生命力,没了主人还能继续有“活力”,但是我们不管,几下子把它踩扁,我们认定蜥蜴是蛇的亲戚呢。
最大快人心的事莫过吃蛇肉了,那时我们村里经常有人遭蛇咬,有个小孩还遭五步虎蛇咬截去了一条腿,造成终身残疾。从那时起,大家对蛇的恨就更深切了,村里吃蛇肉的人也越来越多。那蛇肉的确好吃,味道不比鸡肉差分毫。我们吃过五步虎蛇、银环蛇、菜花蛇、黑山剑等,吃多了就吃出经验来,毒蛇肉比无毒的菜花蛇味道好多了,渐渐地我们对蛇由恨到些微的喜欢。
有一次,已是将近入秋时节,大家在一个坪子上玩耍,看见一条蛇慢腾腾地滑过来,好像跟大伙儿很熟悉似的,一点都不想避着我们走。有个怕蛇的突然惊叫起来:打死它!那蛇似乎懂人语,立即回头,就近钻进一堵石墙。没等蛇完全进洞,有个动作敏捷的家伙已经一个箭步上前,抓住蛇尾巴使劲喊:快帮忙!离蛇最近的另外俩人一同跑了过去,抓着蛇尾巴。这样一来,蛇被死死拽着,挪不动了,几个人开始了与蛇的拔河比赛。僵持几分钟后,其中一个小不点儿,放手想让位给力气大的人。这一放可不得了,蛇倏地一下子滑进洞里去了,跟蛇拔河的几个人连声怨起那个小不点:蛇被你放跑了,你要赔我们一只鸡吃!小不点也懊恼得不得了,哪知道蛇还这么狡猾呀!
正在议论着那蛇怎么怎么聪明又狡猾,有个人恍然大悟道:那蛇真笨,如果是我就回头咬你们……这一语有惊天的效应,让大伙想想就后怕。大家即刻庆幸起来:多亏了那笨蛇没有回头,否则不知道谁又要缺胳膊少腿呢。因为那是一条五步虎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