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与宗教之争是最古老、最持久的争论之一,尤其是在美国。60年代初,我担任萨姆特县教育委员会主任时,著名的田纳西州“斯科普斯猿猴案”仍是人们经常讨论的话题,尽管时间已经过去了35年。我们知道,佐治亚和其它州的学校管理者仍在讲授进化论的问题上争论不休,但我们在本县设法避免了这一争执。这也许是因为应付公立学校体系的种族融合问题产生了足够的争议,使人忙得不可开交,无暇顾及进化论问题。
在该不该讲授进化论的问题上,存在两种尖锐对立的意见。我很庆幸,这个问题对我来说,从来都不是一个政治问题或个人问题。我读过研究生,也是和平利用核能项目最早的参加者之一。那时,我就渴望扩展我的物理和其它科学知识。这从未对我的宗教信仰构成威胁,因为从孩提时代起,我对人们常常背诵的圣经箴言耳熟能详,信念得到强化:“信就是所望之事的实底,是未见之事的确据(《希伯来书》11:1)。”
我一直认为,我们不需要用科学来证明上帝的存在或上帝的个性。实际上,一旦出现足够的物理证据能够证明任何的理论或假定,我们就接受,并不需要信仰基础。对那些没有明确宗教信仰的人来说,内心对正确与错误的感悟、星空和落日令人敬畏的美丽、蝴蝶破蛹而出、蚂蚁辛勤劳作、种子破土发芽,都足以证明上帝在我们生活中的存在及其创造力。
对我来说,《圣经》显然全面地反映了上帝的精神信息。但是,古代《圣经》的作者并非是地质学、生物学或宇宙论方面的专家,他们没有电子显微镜或哈勃望远镜,也没有用来确定年代的碳含量测定技术。因此,我对《圣经》的这些描述从未感到烦恼:地球是平的,或者说有四个角;星星能够掉在地上,就像无花果从树上掉下来一样;世界是在我们所熟知的六之天内创造的。
科学发现或者通过对事实的观察而证明的理论,对难免犯错误的人类来说,正是对早已存在的真理的再次揭示。它们不可能对整个宇宙的创造者、万能的造物主的地位产生负面影响。科学家发现或揭示的关于自然世界的新信息,在创新理论上应该是相互关联的。每一个理论经过后来的观察,得到异常严格的验证,并补充证据,正确的被接受,错误的被摈弃。这就是揭示真理的过程。
数百万遥远星系的存在、物种进化以及宇宙大爆炸学说,不能因为《圣经》没有描述而拒绝接受,也不能因为相信这些而怀疑造物主。上帝赐予我们令人兴奋的机会,让我们学习和探索;上帝从未期望《圣经》能够包罗万象,描述整个自然世界,也不期望科学发现成为我们基督教信仰必需的基础。
我最喜欢的科学题材作家之一是斯蒂芬·杰·古尔德,我常与他保持联系。1989年,他写了《神奇的生命:布尔吉斯页岩与历史属性》一书,我认为这是他所有的著作中最有趣的书。尽管他的某些论点后来引起古生物学家的争议,但他对五亿年前从气候巨变中演化而来的奇妙生物的描述,栩栩如生,令我陶醉。他形容这些生物的演化就像一盘磁带通过录音机,最终形成杂乱无章的录音。
我给他写了一封私函,表述我的看法:生物演化过程中明显地存在一定的逻辑或秩序。他没有直接回复我,但后来他在为一家杂志所写的文章里,引用了我的话,并以老辣的笔触嘲笑我的观点。这个杂志为月刊,他每月都要为其撰写一篇文章。这篇文章后来被编入一本书。他在2002年,也就是他去世的两年前,送给我一本他写的《古老的岩石》一书。这是一本趣味盎然、旨在解决科学与宗教冲突的书。他的办法是将科学和宗教完全分开,将两者称为“不相涵盖的教导范畴”:科学的伟大发现将解释自然世界,而宗教的整体教导(范畴)将解释精神世界,两者互不侵犯。
对我来说,这是一个可以接受的方式。科学课堂上没有宗教的余地,但这也不能阻止一些虔诚的基督徒拒绝接受达尔文对进化过程的所有解释,或者拒绝接受任何揭示地球有6,000多年历史的地质发现。古尔德的观点也不能改变我的信仰:上帝创造了宇宙,而新的科学发现一旦被证实,就必须接受,尽管它与《圣经》对创世及天地的中心和形状的一些描述不相吻合。
常常有人坚信知识的一方面而拒绝另一方面,并因科学与宗教不能相互证明而苦恼不堪。我并不为此而烦恼。我们生来就有自由的意愿,可以接受或拒绝我们选择的任何事物。同时,我们无权剥夺其他人的自由:学习、接受或拒绝被证明是真理的假定。
许多年以前,我写了一首诗,表达我内心的困惑:
思考:天地万物的由来
我试图探寻自然的规律,
从分子、原子结构的旋转模型到教学图示,
悉心研究。
我几乎要相信——但又突然出现了
亚粒子、玻色子、轻子、反粒子,
犹如旋转的镜像似像非像。
穿入地球的一些物质,
也不偏离一定的轨迹。
对于大大小小的星球,
争论之声不绝于耳:
大爆炸开始了一切;
太空呈弧线不断扩张;
也许巨大而旋转的溜溜球
终将到达宇宙引力的终点,
然后飞回起点,
或者再度爆炸、分裂——
开始新一轮的宇宙演变。
难道这一切纯属偶然?
我肯定,这一切绝非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