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都站在那里,用手或手帕捂住口鼻来呼吸。眨着眼睛想挡住那股刺激得使他们流泪的腥臭味。他们的喉咙在脖子的皮肤里上下动着,用力地一再吞咽,把那些炒蛋、熏肉、咖啡、脱脂牛奶泡的燕麦片、水蜜桃酸奶、英式松饼,以及干酪等等吞下去,留在胃里。
做人工呼吸的家伙抓起那瓶双氧水,仰起头来,倒了一大口在他嘴里,鼓起两颊。他望向天花板,闭起双眼,张开嘴巴,用双氧水漱起口来,然后他冲向前去,把一嘴的双氧水全吐进那小小的金属水槽里。
整个房间,所有的人都闻到双氧水那如漂白水的味道,底下则是由贝蒂人工呼吸教具肺里所发出来的厕所臭味。督察叫人去把性犯罪调查用的那套设备拿来。棉花、载玻片、手套。
柯拉? 雷诺兹也在这群人之中,站得近到留下一些黏着那滑溜溜黏液的脚印,一路走回她的座位。从那天之后,郡警局的事务科在门上装了把锁,把钥匙交给柯拉。从那以后,要是你抽筋的话,就得先把名字在单子上填好,写下日期和时间,才能拿得到钥匙。要是头痛,就得去向柯拉要两颗阿司匹林。
化验室的工作人员拿到了取样的棉花,化验过载玻片和那些黏液,他们问:开玩笑吧?
没错,化验室的人说,流出来的是****。其中有些可能有六个月之久,可以回溯到上一次举行人工呼吸复习课程的时候。可是却有那么多。另外,做DNA分析的结果,显示那是十二个到十五个不同男人的共同杰作。
这边的人回答说,没错。是个恶劣的玩笑,别再理会了。
人类就是会做这种事—— 把物化为人,把人化为物。
没人说是局里的人搞砸了,闹出了大事。
那个贝蒂人工呼吸教具的假人呢,当然是由柯拉带回家了,想办法用水把肺里冲洗干净,把那顶漂亮的红色假发洗好戴上。柯拉为那具没手没脚的身子买了件新裙子,给它脖子上戴上一串假珠项链。任何一件可怜的东西,柯拉都没法就这样扔进垃圾桶里。她在那双蓝色的嘴唇上涂上口红,在长睫毛上刷上睫毛膏。搽上腮红,喷上香水——好多的香水,来遮盖那个气味。还夹上很漂亮的耳环。也不会有人奇怪她会每天晚上坐在她公寓里的沙发上,一面看电视,一面和那玩意儿聊天。
只有柯拉和贝蒂,用法语聊天。
然而还是不会有人说柯拉? 雷诺兹是个疯子。也许只是有那么一点心软吧。